第10章 少年皇族

第10章 少年皇族

張鉉無疑有學武的天賦,他能比一般人更深地理解武學,所謂刀法,他要學的絕不是招式,而是力量,這也是無數猛將的基礎。

忘掉招式,學會刀法中出刀、收刀、防禦精髓,萬變不離其宗,須知刀法是死的,人卻是活的,戰鬥千變萬化,只要將刀法的精髓掌握,也就能隨之千變萬化。

但不管招式怎麼變化,沒有力量就是無根之樹、無源之水,張鉉已經意識到,他如果真想成為宇文成都那樣的猛將,古武是他繞不過去的坎。

否則,他就只是一個大頭兵或者稍微厲害一點武師而已。

他已經完成了築基,想再練易筋卻無從着手,更不用說再深一層的洗髓。

不過當務之急卻是他腰中錢囊在一天天癟下去,大丈夫可以一日無權,卻不能一日無錢,他必須得找件事情做。

他可以擺個小攤,做點小買賣,就像去世的奶奶一樣,擺了二十年的小攤將他拉扯大。

可張鉉實在不願意經商,士農工商,來隋朝不去當兵立功業,卻想着當地位最低下的商人,而且還是擺地攤那種。

奶奶在天之靈若知,非用鞋底抽他不可,沒出息的傢伙。

去投奔李淵,抱李世民的大腿?

這倒是個不錯的決定,可據說跟隨李淵太原起兵的一班將官並沒有成為開國功臣,反倒成了開國先烈,最後混得好的,基本上都是李世民的對頭投降過去,比如尉遲恭、秦瓊之類。

其實張鉉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歷史上沒有他張鉉這一號人物,似乎李淵的手下也沒有叫做張鉉的謀臣或者大將。

要麼是名不見經傳的小將領,要麼是一個富家一方的豪霸,其實成為富豪也不錯,良田萬頃,妻妾成群,那也曾經是他做過的夢。

想到妻妾成群,張鉉的嘴角總會浮出一絲溫柔的笑意,不知他未來的妻子會是什麼樣子,有沒有他從前小師妹那樣乖巧可愛?

張鉉這些天思來想去,最後決定還是先加入隋軍混個一官半職,等成了李世民對頭后,再想辦法投奔他,他本來就是軍人,加入大隋王朝軍隊是理所當然之事。

更重要是,現在已經是大業十年,距離隋末大亂只剩下三年,如果他想在亂世活下去,甚至活得更好,那麼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

時間又過去兩天,這天中午,張鉉和往常一樣從城外樹林練刀歸來,自從他築基成功后,他的活動範圍也不再局限於街坊,而是擴大到城外,每天到西城外的樹林內去練刀,訓練速度和反應。

今天是正月初三,城外的墟市開張,從城內出來買菜的平民絡繹不絕,官道兩邊擺滿了各種賣魚賣蝦的小攤,一群群女人簇擁在小攤前討價還價,城門四周熱鬧異常,道路也因積雪融化而被踩得稀爛,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唯恐在爛泥中摔倒。

隨着日子一天天過去,張鉉也已漸漸習慣了隋朝的生活,剛入隋朝的新鮮感也慢慢消淡,他還記得第一次遊逛墟市時的興奮,現在想起來,當時自己問東問西,確實是有點可笑。

他用兩文錢買了一根水淋淋的紅心蘿蔔,一邊啃一邊悠然地向城門走去,走到城門邊時,他的腳步不由停了下來,打量貼張在石碑上的懸賞佈告。

是捉拿楊玄感的懸賞佈告,張鉉剛來洛陽時便看到了,懸賞五千兩黃金取楊玄感人頭,或者官升三級。

不過上次那張佈告被雨淋濕損壞,今天又貼出一張新的佈告,內容不變,雖是新瓶裝舊酒,但還是引來一群人圍在佈告前高聲議論。

“這個楊玄感怎麼就抓不到呢?有兩個月了吧!”

“不止兩個月,三個半月了,我記得清楚,楊玄感兵敗那天我兒子正好出生,現在我兒子三個半月了。

“聽說楊素有巨大的藏寶庫,楊玄感就是因為沒有找到藏寶庫才兵敗,不知藏寶庫在哪裏,咱們也找找去!”

“屁的藏寶庫,真有藏寶庫還輪得到你,皇帝早就挖走了。”

“真是奇怪,楊玄感到底躲哪裏去了?”

張鉉卻不覺得奇怪,楊玄感的命運掌握在宇文述手中,宇文述要用他來撈取最大的利益,怎麼可能輕而易舉幹掉楊玄感,不過三個半月過去了,宇文述竟然還不動手,足以說明他的貪婪無度。

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只聽遠處官道上有大隊騎兵向城門奔來。

“各位鄉親請讓一讓,皇孫回京了,大家幫幫忙!”

前面開道的士兵還比較客氣,眾人紛紛閃向官道兩邊,張鉉見守城士兵已不再放行人進城,他便向道邊後退幾步,擠在人群之中。

張鉉心中卻有點好奇,士兵說的皇孫是哪位,他問旁邊一名老者,“請問老丈,皇孫是誰?”

老者彷彿看稀罕動物一般上下打量他,“小夥子,你不是大隋人吧!居然不知道皇孫?我告訴你,是原太子的三個兒子,燕王倓、越王侗、代王侑,將來我們大隋皇帝就在他們中產生,記住了嗎?代王現在還在長安,應該是燕王和越王踏青歸來。”

“哦!多謝老丈。”

片刻,大隊騎兵簇擁着兩名少年公子騎馬飛奔而來,他們不過十幾歲年紀,身着紫袍,腰束玉帶,頭上戴着金冠,唇紅齒白,長得格外俊美,卻不知道哪個是楊倓,哪個是楊侗?

兩名少年在城門前勒住了韁繩,其中一人用馬鞭指着石碑上的懸賞佈告笑道:“大哥,不如我們去抓楊玄感吧!皇祖父不是說他准躲在弘農郡嗎?”

另一名少年恨恨道:“三個半月過去了,宇文述居然還抓不住楊玄感,他真的盡心了嗎?還是另有所圖?”

“皇兄,這裏人多,別亂說話。”

少年默然,片刻他又長嘆一聲,“哎!我真想親自去捉拿他,為皇祖父排憂解難,可惜我楊倓晚生了幾年。”

他搖搖頭,揮鞭輕抽戰馬,向城門洞內奔去。

“大哥,等等我!”

另一名少年急忙追了上去,大隊騎兵迅速衝過弔橋,護衛着兩個皇孫進了洛陽城。

這種權貴進城之事常常發生,大家早已司空見慣,騎兵隊消失,官道上又恢復了之前熱鬧,吆喝聲和叫賣聲再次此起彼伏。

張鉉卻站在路邊沒有動,他注視着石碑上的佈告,目光中若有所思。

.......

洛陽的佈局呈方格棋盤型,高牆將城區分割成無數的街坊,同時,一條洛水將洛陽一份為二,洛陽以北有五十五坊,洛陽以南有五十七坊,基本上以北賤南貴來區分富人區和窮人區。

雖然每座街坊里都有賣日常用品和柴米油鹽的小店,但非日常的特殊物品只能去專門的市場才能買到。

洛陽有三座大市場,俗稱南市、北市和西市,其中南市又叫豐都市,是大隋天下最大的市場。

市場周長八里,市場門十二座,市內細分為一百二十行,共有三千餘加店鋪,奇珍異寶堆積如山,來自天下各地的商人聚集於此。

市場內隨處可見牽着一隊隊駱駝,滿載着各種貨物的粟特商人,也能看見皮膚黝黑,身材矮小的倭國商人,還有帶着高帽,面無表情的新羅、百濟商人。

今天是大年初三,張鉉以為豐都市裏會冷冷清清,店鋪關門閉戶,但出乎他的意料,市場內依舊熱鬧異常,人頭涌動,店鋪前的叫賣聲、吆喝聲此起彼伏。

張鉉在一個月前曾來過豐都市遊玩,那時他沒有買刀的念頭,只是到處遊逛一圈,不過因為本身是練武者的緣故,他還是記住了兵器行所在的位子。

大隋王朝和歷朝歷代一樣,對民間兵器都有嚴格的限制,弩、長兵器和軍用橫刀不準出售,只准賣刀劍和普通弓箭。

但也和歷朝歷代一樣,這種規定只是表面上起作用,尤其對於烽煙四起的隋朝已經毫無意義。

或許是因為亂世漸至的緣故,兵器店的生意格外火爆,幾家比較大的店內擠滿了顧客。

張鉉依舊穿着那身淡青色的細布長衫,肩頭搭一隻褡褳,裏面是他所有財富,十貫錢。

這也是隋朝不方便之處,若買貴重之物,要麼用牛車拉一車錢來市場,要麼就用黃金,黃金雖然不是法定貨幣,但一般店鋪都會收,畢竟亂世的黃金只會越來越值錢。

沒有牛車也沒有黃金,那就只能像張鉉這樣,扛着幾十斤重的五銖錢來買東西。

他來到最東面的一家兵器鋪前,屋檐上掛着一塊大牌匾,龍飛鳳舞地寫着‘武德’二字。

就是這家店,張鉉聽王伯當說起過,豐都市的武德兵器鋪劉掌柜是個消息極為靈通之人,不光私賣違禁兵器,還可以打聽到一些重要的消息。

走進店鋪,只見牆上掛滿了各種刀劍弓矢,在中間一張托架內堆滿了上百把廉價刀劍,任人挑選,旁邊站着一名夥計,手執一根銅棍,冷冷地注視着每個人的動作。

而賣牆上刀劍的另一名夥計則態度熱情得多,顯然牆上掛的刀劍利潤更大。

店掌柜則將雙手籠着袖子裏,笑呵呵望着客人,他是個四十餘歲的中年人,姓劉,長得圓圓胖胖,常說的一句口頭語是,‘知道武字怎麼寫嗎?止戈也!’彷彿在救贖他賣殺人利器的罪孽。

一群士子正圍在托架前挑選長劍,俗話說‘文劍武刀’,男子佩劍是大隋王朝的傳統,尤其是讀書人,人人都會佩一把長劍,或華麗或簡樸,從一把長劍上就可以看出佩劍者的家境。

而對於真正的武者,卻很少買華而不實的長劍,大都買可以劈刺的刀,尤其軍隊的橫刀最受人歡迎。

張鉉直接來到掌管面前,拱手笑道:“請問可是劉掌柜?”

“在下正是!”

掌柜滿臉堆笑道:“公子是來買刀吧?”

他眼睛很毒,一眼便看出張鉉不是佩劍的讀書人,張鉉笑了笑道:“那邊幾把刀好像太輕了,我想買把重一點的刀。”

“重一點的有,跟我來!”

掌柜把張鉉帶到另一邊的櫃枱邊,取出幾把刀,笑道:“刀不像劍重量不一,它有固定製式,一般是三斤、五斤、八斤和十斤四種,如果有特殊要求,那隻能去鐵匠鋪專門定做了。”

掌柜拿出的都是八斤刀和十斤刀,張鉉分別抽出幾把刀看了看,雖然十斤刀的重量比較趁手,不過這幾把刀明顯品質不高,刀背上甚至還能看到氣泡,和王伯當送給他那把刀差得太遠。

他將自己腰間的刀解下,笑問道:“有沒有這樣的?”

掌柜瞥了一眼張鉉手中的刀,頓時心領神會,原來是要買上等軍刀,他便點了點頭,“請跟我來!”

他們走進裏屋,裏屋一樣堆滿了各種刀劍,掌柜從箱子取出五六把橫刀,低聲道:“公子的刀是軍用橫刀,不準公開賣,我這裏有六把上等重刀,公子可以挑一把。”

張鉉隨手拾起一把橫刀,輕輕從鞘中拔出,只覺冷氣森森,鋒利異常,果然和前面的刀大不一樣。

他又挑出一把與眾不同的橫刀,重約十斤,非常趁手,式樣古樸流暢,張鉉抽出刀,一股寒氣撲面,他輕輕撫摸着冰冷的刀刃,感受那吹毛可斷的鋒利,他隨手揮舞幾下,房間裏頓時閃過一片刀影寒光,果然是一把好刀,令他愛不釋手。

掌柜一豎大拇指,眯起眼笑道:“公子好眼光啊!這是開皇十五年軍器監製作的三千把千牛刀之一,用鑌鐵打造,宮廷侍衛專用,市場上買不到的,我也只有這一把。”

張鉉淡淡道:“意思就是說,這把刀很貴嘍?”

“看公子這話說的。”

掌柜打了個哈哈,“一分價錢一分貨,這把刀我只賣給識貨人,本來賣八十貫,但公子若誠意要買,五十貫錢。”

張鉉放下刀笑道:“其實我來是想打聽一件事?”

掌柜聽他不是來買刀,臉上不由露出失望之色,不高興問道:“你想打聽什麼?”

張鉉向他低語幾句,掌柜警惕瞥了他一眼,沉思片刻道:“既然公子找到我,應該也知道我這裏有點規矩。”

張鉉取出五貫錢放在桌上,掌柜搖了搖頭,張鉉又把最後的五貫錢也放在桌上,“我只有這麼多了?”

掌柜壓低聲音道:“在安業坊,有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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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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