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後續
()長安城畢竟藏不住事。在鄭家暗中的查探下,很快,李家就暴露了出來。鄭家人氣急的同時,也感到有些奇怪區區商賈何以如此膽大?!不止鄭家諸人,長安其他知情的人也感到奇怪,更想看看這李家到底是個什麼來歷。難道只是個不懂規矩的愣頭青?如果是那樣,就有得好瞧了!
李家那邊,崔家二老又被李行之“留下”住了一晚。
到了第二ri早上,一夜沒有好睡的夫婦兩人,早早的便起來,整理了妝容,正待開門出去,這個時候,門被敲響了。
“崔家郎君,阿郎叫我來問問要不要人服侍洗漱。阿郎請兩位去大堂。阿郎說,是到新人拜見父母長輩的時候了。”
崔家夫婦倆聽得奴僕的話,有些有好氣又好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難道他就真不怕崔鄭兩家的報復嗎?也不知這李家大郎是真的膽大包天呢?還是心有所恃而無所畏懼!不過此時,兩人到還算心平氣和。畢竟,該氣的也氣過了。夫婦倆唯一擔憂的是,不知道女兒怎麼樣了。..
兩人穿戴好衣飾,出得門,在奴僕的引導下,往廳堂走去。
此時,李行之早已經在廳堂坐好。見得兩人,便一臉笑意的迎了上去,說親家攀親戚道安好,態度友善得讓崔家父母都沒辦法生起氣來。
兩人尚不知道李行之是作何打算,又準備如何應對來自崔鄭兩家的壓力,當下也不多想,更是不客氣的坐了下來,細細的品着清茶香點。這李家的茶點果品還真是別的地方吃不到的,即便崔家夫婦吃過不是山珍海味。也不由多吃了幾口。
<風得意、姿態肆意洒脫走在前面,不時還停下來攜扶着身後的女子;在他身旁稍候些的地方,緊挨着的是一個少婦,有些彆扭的邁着盈盈細步、臉se嬌羞紅潤。跟在後面。
崔知問看到跟在青年身後的少婦,臉se再無表情,眉頭微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坐在崔知問旁邊的崔鄭氏看了看已然成為一個婦人的崔茹兒,見她臉se紅潤、面帶喜se,提着的心也放下來些,又向王二郎看去。見得王二郎龍行虎步、形容瀟洒,俊逸不凡,更是不時的停下來提攜着走路有些彆扭的崔茹兒。心下多了幾分滿意。但想到兩家家世的天差地別,再加之這婚事辦得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的,心裏又不禁提得高高的,剛才稍展的面容又緊皺起來。
這個時候,斂着眉頭的崔茹兒也見着了崔氏夫婦二人,臉上露出驚喜之se!但看到兩人臉上殊無笑意,本來忘卻的擔憂又重新回到了心間。紅潤喜氣的臉面上,慢慢的褪去血se。
崔茹兒被王二郎拉着。端了碗茶,給李行之敬上。待李行之喝過香茶。放下茶碗,兩人又端過另一碗給旁邊崔家父母遞上。
崔鄭氏稍一猶豫,便伸出手去,將茶碗接了,輕輕的抿了一口,也不知是個什麼味道。只是崔知問讓人一臉肅然模樣。沒有半分表情,好似沒有看到兩人遞來茶碗一般。
“咳”李行之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如雷鳴一般打在崔知問的心頭。崔知問渾身一震,好似從睡夢中驚醒一般,瞥了李行之一眼。看到李行之笑眯眯的模樣,突然長嘆了一口氣,接過茶,喝了一口,看了王二郎一眼,道:“你且好自為之罷!”又看着李行之道:“若是你李家能過了此節,我認了他這個女婿又如何?!”最後才看着崔茹兒道:“如果哪天想回來了,你就回來罷!你還是我崔知問的女兒!”
崔茹兒聽得崔父這話,眼睛頓如平湖泄水,泉涌而下!
“爹爹!是女兒對不起你,對不起崔家!”話說著,身體一震,直跪而下,“咚咚咚!”磕了好幾個響頭!
王二郎見得此,把下擺一撩,也跪了下來,跟着磕起頭來。
崔父見得如此,別過臉去。旁邊崔母卻是連連擦着眼淚。
李行之坐在旁邊,聽着崔知問的話,心中對他的觀感變好不少。或許不是兩人勢利,而是形勢所迫;又或許是他們知道,只有門當戶對的婚姻才更長遠。即便到了後世,大抵不也是這樣么?
崔家父母沒有再多逗留,被李行之和王二郎這一對小夫妻送到大門口,匆匆上了馬車,往崔家而去。
這個時候,李家的底細也被鄭家打探了出來。鄭家眾人聽着下面管事的敘說,開始還不以為然,待聽到突然崛起的“悅來客棧”和那號稱藏書無計的“藏書閣”竟然是李家的產業,不由大驚!
這悅來客棧雖然讓鄭家眾人驚訝,倒也不覺如何。在他們看來,再厲害也不過區區賤商而已。但想到那藏書閣,眾人眼睛就冒光了!這些大世家,多多少少都有些藏書癖,家裏不知古籍有多少卷,深藏高樓,輕易不肯示人。
原本這些人也未着意去打聽那藏書閣的底細,一則是藏書閣崛起未久;二則是在鄭家眾人眼裏,能拿出這麼多書卷的,後面定有龐大勢力,也沒必要去着意大探,免得平白得罪了。人家到底有什麼意圖還不知道呢。
這麼想着,這些自語是天下讀書人代表的鄭家眾人,也忍不住雙眼放出光來,就如同一個視財如命的老財主見到了無數財寶一般!
站在中間的白髮老人聽着眾人的議論、看着眾人神se,緩緩說道:“此事還需緩緩圖之,想必其他幾家也得到消息了。不知那崔家如何打算?”
“崔家人語焉不詳,也不知道是什麼態度。”一人走出來,語氣有些不屑的說道。
“我看那崔家是自甘墮落了!竟與商賈為伍!”旁邊又一人憤憤然,高聲罵道。
中間的老人聽得眾人憤然,搖了搖頭,見得眾人安靜下來。沉吟一陣,才道:“崔家沒有這麼短視,怕是準備坐享其成。畢竟,李家到底是個什麼底細,現在還說不清!”誰也不知道那李家怎麼突然就崛起了,更可慮的是。竟然還有這麼多世所罕見的藏本書卷。難說後面沒有其他勢力的影子。
“李家李家!”老人重重的念了一聲,不知為何,就往那皇城zhongyang望去。
旁邊一個中年男子,滿臉yin郁之氣,站起來說道:“再厲害還能厲害得過我們三姓五高門不成?!我可是聽說李家大郎的義弟是逃了兵役回來的。只要抓了他,小小一個李家還不任我們揉捏?”此人正是昨ri作為新郎的鄭家郎的生父,此時仍自憤憤不平。他所說的逃兵之事,往重里判,梟首懸屍、滿營連坐也未可知。而鄭家。顯然有讓軍中重判王二郎的能力。
“仲成說得對。若是不給個教訓,大家都只道我鄭家好欺負了!此事便由仲成你去辦罷!”老人突然道。言語之間,帶着些金戈之氣。
……
這ri中午,一列數十全副武裝的大頭兵闖進了李家,直往中庭而去!橫行無忌!
就在這時,不知從哪裏突然冒出來十來個赤身如銅鑄的大漢,擋在這群大頭兵面前。
當頭的一個小頭領“嚓”的一下,拔出一把雪亮滲人的大刀來。“官府辦事,爾等快快讓開!”
走在前頭的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悶聲雷鳴道:“來者何人!光天化ri之下。竟敢強闖民宅!再不通姓名,打死勿論!”
那人見得眾人來勢洶洶,也不敢怠慢。他在未達成目的前不想再多節外生枝,便道:“我等是武侯鋪的官差,見得有歹人闖進你家後院,才進來查探。且讓開路讓我等抓了那歹人了賬!必不會擾了你家安寧!”
“武侯鋪的官差?且把腰牌給俺瞧上一瞧!”熊腰大漢又道。
小頭領將腰間鐵牌遞了過去。熊腰大漢貌似小心的結果。拿着個腰牌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待得那些官差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才叫過旁邊一個大漢,悶聲問道:“這牌子上面是啥字?你認不認得?”旁邊那大漢瞧了瞧,說道:“俺也不認識。不如俺去給郎君看看?”
小頭領見得這些大漢滑溜不放行,暗自對着後面數十人打了個手勢。眾官差領會,慢慢把手往刀把上摸去,將十來大漢圍了起來。
當頭大漢一看眾官差的模樣,知道這是要動刀子了。當下用力一捏,鐵牌就被捏成了一個鐵疙瘩,口中怪叫道:“哎呦這牌子好不禁用!就這麼一捏就壞了。”
眾官差見得大漢捏壞了腰牌,心中一氣,看着頭領動作,舉刀一齊往眾大漢頭上砍去,臉上皆露出得意的獰笑!
“叮”
一聲聲如同金屬碰撞的脆鳴聲就在大刀砍在幾個大漢頭上的時候,霍然響起!眾官差面se一滯,如同見鬼了的模樣看着手下那柄缺了口的生鐵大刀,又看看諸位大漢頭上,連個白印都沒有!
一個個臉se一瞬煞白!
那頭領見得此,胸中氣弱,兀自強撐着,擰頭道:“爾等要殺我官差不成?!”
“我們何時說要殺官差了?”熊腰大漢疑惑的看了那頭領一眼,又道:“你那刀子打得我好生舒服!再給我打打!”說罷,還摸了摸光鑒無痕的大頭。
此時眾官差愣在當地,進退不得進有“金剛羅漢”擋路;退么,上面人已經下了死令,一旦退去,這多年打拚出來的位置就沒了。最後,那頭領一咬牙,看了十數大漢一眼,知道事情是辦不成了,於是緩緩的退了出去。在他眼裏,xing命還是要重要些。
待那些官差退去,李行之得了訊息,走了出來。他稍一想,便知道是王二郎的事情發了。此時怕是已經知會兵部,去往軍中的遣使很可能早已在路上。而且,軍中一眾人,未必能掩護得了多久!
“若是單隻二郎一人,尚容易保住。若是‘一營連坐’,就麻煩了!”李行之想道。
當天下午。午飯的時間剛過。李府後院,一隻翼展近丈的巨鶴衝天而起!白鶴背上,一個人影隱現。白鶴在李府上空盤旋數周,方插入雲層,如利箭she出,一路向北!
鄭家人都期待這‘意料之中’的結果。長安諸家眾人也都看着事情的發展。待到王二郎私自離軍事發,眾人對李府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只待‘預料之中’的結果出現。
鄭家這樣正大光明的出招,誰也找不到茬頭。
所有人都聽得了風聲。李家門前漸漸稀落,幾ri下來也沒幾個人來。崔父已經派人來催了好幾次,說是要接崔茹兒回家,都被李行之拒之門外。
旬ri后,事情的結果已經出來了派去查探的人,正在軍中碰到王二郎帶領千餘軍士cao練得起勁!即便知道王二郎曾經私自離軍。鄭家也沒什麼好說的了。畢竟沒有抓個正着,而鄭家在軍中着實沒什麼力量,說不上話。
長安眾人聽得結果,皆是大吃一驚!眾人紛紛猜測李家人用了什麼辦法將人送往軍中竟然比鄭家人乘騎的千里良駒還要快上這麼許多!
不知是誰,突然就想到了那ri在長安城盤旋北去的仙鶴。那人把猜測說不出來,不過信者寥寥。到底是諸如乘鶴之類的事情太過驚世駭俗。不過也讓長安眾人多了些飯後談資,好事者又多了個故事來源,說不得到了哪ri。又發展出一段神話傳說來!
事既不成,鄭家免不了又狼狽一番!更是不甘!
明面上的手段既然沒用。那也只能再使奇招了。
不幾ri,李家布店雲樓客人ri希,更有官差不時來照顧一番,漸漸ri不敷出,只得被迫關門。
長安看戲的諸家眾人見得如此,連連搖頭商賈到底卑賤。鄭家只略施手段就無法支撐了。到現在,怕是已無還手之力了罷!
眾人從未想過,他們什麼時候竟然把他們眼裏的‘卑賤的商賈之家’,和高門大家鄭家放在了同一個平台上相提並論!這在以前,完全是不可思議的!
這個時候。眾人又瞄上了悅來客棧。
這家客棧,突然冒出來,遍地開花,可謂是李家的財力支柱。它若一倒,這李家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鄭家正打算找這家客棧的麻煩,卻不想,竟無處下手!卻原來,這家客棧每ri客似雲來,大抵非富即貴,尋常手段不好使。二則么,王秀才徹底貫徹了李行之從後世拿來的那套官商勾結的概念,不止利益均分,更勝者,通過種種手段,將這悅來客棧與當地官員乃至高官顯貴捆綁在一起,讓鄭家無力可施!
鄭家到底不是皇家。雖然平素自認底蘊深厚,看不清皇室李家這樣的暴發戶,各方面的影響力甚至不弱於皇家,但終究只是影響,而不是全面的掌控!一旦真正涉及到利益攸關、生死存亡的時候,人家未必就聽從揮使。
而藏書閣,更非李家根本。而且,以士族大家的清貴子矜,自是做不出什麼焚書閉館之事!
此時,李家便如同那丑硬的礁石,而鄭家便是那磅礴大海!大海雖然勢大無匹、廣博無邊,但恰恰就拿着一塊小小的礁石別無辦法!礁石兀自立於海浪之中,仍由拍打,我自巋然不動!
鄭家此時頭痛無比,面對李家,便如狗咬刺蝟無處下口。總不能請些刺客殺手將李家滿門殺盡罷?且不說長安城中眾目睽睽,便是以世家的自矜自傲,也是萬萬做不出這等事!但若是就如此灰溜溜的退開,便是大失了顏面!
就在這個當口,朝中發生了一件事
李世民本就對五姓七家的傲慢自矜十分不滿,今又見得鄭家在一小小商賈人家身上丟盡顏面,心中輕視,便例數其狀,道:“比有山東(崤山以東)崔、盧、李、鄭四姓,雖累葉陵遲,猶恃其舊地,好自矜大,稱為士大夫。每嫁女他族,必廣索聘財,以多為貴,論數定約,同於市賈,甚損風俗,有紊禮經。既輕重失宜,理須改革。吾實不解山東四姓為何自矜,而人間又為何重之?!”於是,命重臣重修《氏族志》。
但是,編修者不知為何,無視李家,竟將滎陽范氏排在首位。李世民大發雷霆!
沒有人知道,這編修之人面對李世民的雷霆之怒,也有些傻眼了。本來他既是李世民指定的編修,自然已經得了李世民的指示,雖然心中有別樣想法,但私底下計較卻是清楚。編撰的時候,自然將隴西李家放在天下第一位!他怎麼也沒想到,待他第二ri起來,這排名就變了鄭家赫然排在天下第一位!而隴西李家,全然排在了諸家之後!
李世民將《氏族志》再次打回重修,方將李家排在了第一位。
此事傳開,天下嘩然!滎陽鄭氏儼然到了風頭浪尖上!不但面臨著皇室的打壓,更要面臨同為世家高門的其他諸家的不滿!
鄭家再也無法顧及一小小商賈與些許顏面。
感謝上月第一粉絲“gthzj”、票王“暗夜乘楓”以及第一評論員“黃瓜的覺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