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娘娘……”皇后的貼身宮女錦繡走進來,附在皇后耳邊說了幾句話。
“果真?”皇后皺了皺眉頭,看向錦繡。
錦繡點了點頭。
“夕兒。”皇后叫了楚雲夕一聲,“時辰不早了,你該去看你父皇了。”
“是,母后。”楚雲夕點了點頭,帶着夏鳳嵐就要離開。
“慢着。”皇后叫住了兩人,“你父皇怕是有體己話要和你說,王妃就不必去了,留下來陪本宮喝茶吧。”
楚雲夕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夏鳳嵐一眼,正尋思着要不要找個借口先讓鳳嵐回去。
“殿下,您先去吧。”看出了楚雲夕的憂慮,夏鳳嵐適時地開口道,“聽聞皇后這裏的茶水乃是宮內一絕,鳳嵐也想品嘗一下。”
“那,兒臣先告退了。”楚雲夕說著,就跟下領路的太監去了皇帝所在的御書房。
楚雲夕到達御書房的時候,邢王剛剛從裏面出來。
邢王和父皇長的很像,面容剛毅,渾身透着一股子陽剛的氣來。
邢王看了楚雲夕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皇姐,來拜見父皇嗎?”
楚雲夕和邢王從來都是死對頭,當下也懶得理會這個人,抬腳就要走進御書房。
“皇姐,魏國公剛剛出宮。”路過邢王的時候,邢王開口說道。
楚雲夕停頓了一下腳步,等着邢王接下去的話。
“魏國公的小女兒,魏凝兒,剛剛及笄。”邢王淡淡說道,“聽聞,蕭家長子昨日救下了落水的魏凝兒,兩人年紀相仿呢。”後面的話,不用邢王多說,就能順理成章推測出來。年紀相仿,又是恩人,魏國公今日進宮,怕是要給兩人說親呢。
楚雲夕眯了眯眼,真當她是傻子呢!
蕭齊不過是一個戶部尚書的嫡子,怎麼配得上魏國公的寶貝女兒,魏國公斷然不會糊塗到把女兒嫁給蕭齊。
“時辰不早了,父皇還等着呢,臣弟就不打擾皇姐了。”目的已經達到,邢王也不多做停留。
看着邢王的背影,楚雲夕冷笑一聲,邢王不愧是麗妃的兒子,都知道用蕭齊來激怒自己呢。
前世,她一聽說這件事情,整個人心神恍惚,滿心都是蕭齊和魏凝兒相濡以沫的場景,父皇說了什麼都記不太清了。
“殿下?”見楚雲夕沉默了半天,身邊的太監小心翼翼地出聲提醒了她一下,“皇上在裏邊等着了。”
“知道了。”楚雲夕說著,推開了御書房的門。
雖然不知道邢王激怒她是為了什麼,但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楚雲夕也不是好惹的主。
御書房內,皇帝已經等着了。皇帝雖然年過四十,歲月卻沒有在他臉上留下過多的痕迹。剛毅的面容,稜角分明,透着一股威嚴。
“參見父皇。”楚雲夕上前去行了一禮。
“你自己看看這份東西!”剛一低頭,皇帝就將一份摺子直接扔在了楚雲夕頭上,“你簡直是膽大妄為!”
楚雲夕撿起地上的摺子,快速掃了眼。是大臣彈劾她販賣私鹽,批判的言辭激烈至極。
楚雲夕冷笑一聲,難怪邢王會特地在御書房門口和自己說蕭齊的事情,是想讓她自亂陣腳,背下這個黑鍋呢,真是好狠的計策啊!
“膽大妄為?”楚雲夕冷笑一聲,甩了甩手上的摺子,“就憑着幾個人的片面之詞,父皇就要定兒臣的罪過嗎?這未免,太草率了!”
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十多年,她也不記得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她很肯定,她是絕對不會做這種自掘墳墓的事情。
“你……放肆!”皇帝怒目瞪着楚雲夕。
“父皇,”楚雲夕冷下了臉,說道,“並非兒臣放肆,這件事情,擺明了是有人蓄意陷害兒臣!”
“你還有理了?摺子上寫的清清楚楚,這批貨,是你派人押送的!”皇帝說道,“你不思悔改也就罷了,居然還敢狡辯,看來朕平日裏是太過寵你了,居然讓你這樣無法無天起來!你最近也不必上朝了。給朕跪到祠堂去,好好靜思己過。”
和前世一樣,父皇不願聽她解釋,只是一味的懷疑她,責罰她。
楚雲夕看着皇帝盛怒的面容,只覺得十分的可笑,這就是她崇敬了一輩子的父皇嗎?
依稀記得,前世的時候,她就是這樣被莫名其妙罰了一通,還失去了寶貴的參與朝政的機會。那天以後,父皇對她也算是失望了。
這一次,她必然不會再做這種愚蠢的事情。這個黑鍋,誰給她扣上,她便百倍奉還!
這樣想着,楚雲夕眼底閃過一絲狠戾。
“父皇,您先別急着發火。”微微抿了一下唇,楚雲夕開口說道,“這件事情,且不說兒臣沒有做過。就算兒臣要做,父皇以為,兒臣會蠢到派自己人押送嗎?”
皇帝低下頭,對上了楚雲夕坦蕩的雙眸,微一愣怔。
想起楚雲夕除了娶親之事,其他事情都做的十分規矩,心中也生出幾分疑慮來,難道這件事情,真的和她沒有關係?
“懇請父皇給兒臣三日的時間,三日之內,兒臣必定查清楚,究竟是誰栽贓給兒臣的!”見皇帝有些動搖,楚雲夕立即接上了一句。
沉默了一會兒,皇帝開口說道:“既然如此,朕便給你三日時間。”
“多謝父皇。”楚雲夕磕了一個頭。
“你下去吧。”皇帝揮了揮手,讓楚雲夕下去。
“父皇,”離去前,楚雲夕頓了頓,還是開口問道,“兒臣能問父皇一個問題嗎?”
“問吧。”皇帝說道。
“父皇為何……執意要兒臣娶妻?”前世的時候,她曾經在御書房門口跪了一天一夜,寧可不要皇位繼承權,也要父皇同意自己招蕭齊為駙馬。
在琉璃國,皇女有兩種選擇,一種是招駙馬,這種選擇等於永遠放棄皇位的繼承權,所招駙馬也永遠不得入朝為官。第二種就是娶女子為妻,仍然有皇位的繼承權。
“這是你母后的意思,你母后說,你是大皇女,不應當就此放棄繼承權。”皇帝說道,“而且,蕭家那個孩子,朕看過了,是個有野心的,不會只安心於做你的駙馬的。”
“這是……母后的意思?”楚雲夕抬頭看着皇帝,深邃的黑眸中閃過一抹愕然。她明明記得,母后是最支持她和蕭齊在一起的。前世,她在大婚後能夠和蕭齊繼續來往,也是母后牽的線搭的橋。母后一直告訴她,只要皇弟當上了皇帝,就可以幫她取消婚事,下嫁給蕭齊,她也一直深信不疑。
不知怎麼的,前世的情景忽然湧現在腦海中。蕭齊說,她的死,是晉王的意思,那麼,母后呢,她是否知道這件事情?
楚雲夕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的御書房,只覺得整個人都有些渾渾噩噩的。她原以為自己是最懂母后的,可是,現在,她卻發覺自己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透過母后這個人。
母后說,她大皇女,可以肆意妄為。
母后說,她和晉王是親姐弟,要相親相愛。
母后說,會幫她嫁給蕭齊。
原來一切,都是騙她的嗎?
回顧前世的點點滴滴,她猛然間發現,母后原來,一直在利用她給晉王鋪路。
“哈哈哈!”楚雲夕忍不住大笑起來。原來傷到深處,竟是連淚水都流不下來的。
不知不覺中,竟然又走回了鳳棲殿。
楚雲夕看着金碧輝煌的牌匾,嘴角勾起一抹自嘲,正欲踏進殿門,卻看到了不遠處夏鳳嵐的身影。
她長身利於殿外,不知站了有多久,烏黑的髮絲間浸染了縷縷白雪,正欲喚她卻發現此時情況似有些不太對。
錦蘭冷冷瞪着夏鳳嵐,厲聲道:“王妃,您莫要為難奴婢,奴婢可是遵循皇後娘娘的吩咐辦事,還望王妃配合些,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娘娘要鳳嵐脫去身上的衣裳,實在太過荒唐,鳳嵐,恕難從命。”夏鳳嵐冷聲說道,她雖沒有地位,卻也不會白白讓人作踐了去。
“既然王妃如此不識抬舉,那錦蘭只能遵循皇後娘娘意思辦事了,到時候若是做了什麼逾矩之事,王妃可莫要怪罪。”
夏鳳嵐並不言語,向來驕傲如她,豈會在此時低頭?冷眼瞥了錦蘭一眼,眼底滿滿的都是輕蔑。
見夏鳳嵐如此不識抬舉,錦蘭眸中閃過一絲厲色,揚手朝夏鳳嵐臉上扇去。
可不過剛抬手,錦蘭便驟然覺得手忽然被人從後方攥住,攥住她手腕的手力道之大,幾乎轉瞬間便讓她手腕間傳來刺骨的生疼。
“何人敢阻攔我提皇后辦事?”錦蘭強忍疼痛扭頭看去,卻不料,撞進了一雙漆黑的眸子,那雙眸子,冰冷無情,看她的時候,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樣。
“殿,殿下……”錦蘭一個哆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