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七章 以愛之名（二）
“你們將來怎麼辦.為什麼要問我.哼.”
傲立在寒風中的陸瑾坤.冷哼一聲.在轉身望向他們時.身體卻終究太過虛弱.在兩人的攙扶下依舊搖晃了數下.才勉強穩住了身體.卻仍舊不失他本性的桀驁.
“為什麼只知道遵從.不懂得反抗.只知道害怕.為什麼你們不自己決定今後的命運.還要依附着這個腐朽的國家一同走向滅亡你們才能醒悟嗎.相信自己.靠自己背負起責任.靠自己去判斷.帶着自己的驕傲.自由的活下去.這……就是即將到來的.美好時代.”
“他……是一個厲害的男人.身體的殘缺卻更展現了他的完美.我佩服他.白.不要再哭了.他並沒有失去什麼.反而得到了這裏所有人的心.”
昊平靜的遙望着中央渾身是血污的男人.宮睿呲着虎牙一隻手覆在藍之白的眼上遮去他不斷留下的眼淚.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無視身上不斷流失的鮮血.赤紅的雙眼中不斷噙出的血淚.剛毅的嘴角卻帶着他不羈的微笑.最後落在了元雪凝的身上.如同回到而來過往.總是嬉皮的說著：“做我的女人.我將會給你想要的一切.”
“帶……下去.將漠鋒的國王陛下帶下去.悉心療養.待天下平復.再另作審判.”
“小姐.”
“我才是這裏的號令者.不是你口中的小姐.帶下去.”
背對着張亦笙不去看他憤然的目光.厲聲喝斷他要上前的話語.眸中萬千變化漸漸變得平靜清明.對着攙扶着陸瑾坤的黃芩和史香柔微笑道：“國王陛下就靠你們了.好好照顧他.”
往昔兩人在一起的溫馨畫面不斷的在眼前滾動.元雪凝一瞬不瞬的望着陸瑾坤傲視世人的側臉.視線自始至終沒有從他的身上離開.
“不……小姐.你怎麼可以……”
雙膝頹然跪倒在地上.望着被帶走的陸瑾坤.張亦笙全身虛脫般的跪坐在地上望着背對着自己的元雪凝.心中的沉悶.面具下留下的痛苦的眼淚.終於.小姐要背棄自己而去了……
大軍隨同着離開的陸瑾坤一同進入了漠鋒的國都.剛剛還萬人聚集的城門.只有幾片沾染着鮮血的樹葉在微風中翻轉.最後落在了地上那一隻冰冷的斷臂上.
“我早就知道他會有此一劫.但他卻執意如此.原來.一切都是為了你.雪凝.”
元雪凝沉默的望着地上那條手臂.緩緩彎腰.雙手將它捧在身前.觸手時的冰涼讓元雪凝眉頭微斂.一隻手不自覺的握在了斷臂的手掌上.企圖用自己的溫度再將它暖熱.
史香柔靜靜的站在一旁看着元雪凝.遼闊的城門外.只有她們二人遙遙相望.
“既然你們彼此的身份根本不能共存一處.那就將他交給我吧.我是真心的愛他.不會再讓他如此痛苦了.”
趨步上前.凝視元雪凝的冰冷在望像她懷中的斷臂時.慢慢轉柔.手輕輕的放在了那條斷臂之上.不容元雪凝瞬間的掙扎.將手臂一把搶奪到了懷中.
“天下即將屬於你.而我將永遠留在他的身邊陪伴……”
史香柔垂眸望着懷中的手.雖然他總是對自己怒目相向.從沒有給過自己一個好臉色.每一次.如若不是自己貼上去.他從沒有安靜的讓自己貼的這麼近過.
握着冰涼的殘臂.猶如陸瑾坤輕輕撫摸自己的臉頰.臉上綻放的滿足與溫柔笑意.眼底卻透着蒼涼和悲戚.這一次.終於可以無視他的反抗.將他的手.露在懷中了.
“謝謝你沒有執着去仇恨.而放他回去.在不久的將來.還會有另一位男子將為你付注與生命.呵呵.和他一樣的傻.傾國之力.江山為聘.只為你眼中的那一片永遠澄凈的世界.”
清風卷着鮮血染紅的殘葉.夾着史香柔對於將來的預言.飛過千山萬水.飄過滄漠邊界.一直傳到了陰暗深宮別院之中的清冷男子身邊.仰望着天空的澄凈.修長手指接過從院落中搖曳而來的一片火紅楓葉.緊抿的唇瓣終於勾起了一絲若有似無的弧度.“做到了嗎.”
輕盈的腳步聲在萬籟俱寂的宮殿中顯得格外清晰.嚴羽墨背對着走進殿閣的劉安.嘴角那一抹溫柔的笑意也隨之消失的無影無蹤.
“大人.太子已到金華殿處理國主的大喪.您看……”
“什麼都不要做.如今的滄嵐已經不用我們再過多的插手.太子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兩指輕拈嫣紅楓葉.嚴羽墨始終遙望窗外不斷從樹上繽紛落下的楓葉.嫣紅的色澤在猶如在院中下着一場血雨.
“我給你名冊中的人如今清理的如何了.”
半晌.嚴羽墨才收回視線.淡漠的聲音望着身後的劉安.冰冷的雙眸.渾身從骨子中散發的清冷宛若隔絕了塵世間所有的情感.
這樣的嚴羽墨.自從在烏科灣港被小姐揭穿真是身份后.身上那種可以冰封千里的懾人寒意.連劉安都不敢在輕易靠近他周身.“接連不斷有大員被殺.各部的大人由右相為首.和郝天藝私下達成共識.在國都開啟了禁夜令.反是夜間出行的人.被巡防的陷陣營抓住.當即斬殺.”
“范儒鴻早就野心勃勃.這次是看準了國主命不久矣.不過他和郝天藝合作.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這幾天密切關注右相府的一切.剩餘的人.我會親自去處理的.”
“大人.現在皇宮內外都被郝天藝佈滿了眼線.你若出去……”
劉安的話尚未說完.突然不再說下去.靜謐的空間裏只遠遠聽見殿外守候的小月不斷怒喝道：“郝將軍.不容通稟你怎麼可以如此無禮硬闖大人的寢殿.”
“小小婢女也敢攔我去路.若不是念在你跟隨大人多年的份上.我現在就一掌將你擊斃在殿外.給我閃開.”
只聽小月低聲痛呼了一聲.郝天藝一聲戎裝威風凜凜的已經站在了殿門外.劉安快速轉身疾走到郝天藝身邊企圖再次出手攔截.“郝天藝.你好大的膽.現在你竟是連大人都不放在眼中了嗎.”
郝天藝冷哼一聲.看都不看劉安一眼.抬手間已將劉安推到了一旁.
“郝天藝見過大人.大人請不要妄聽這些小人胡說.無論郝天藝身處何為.永遠也不會辜負大人.雖然現在天藝有很多事沒有和大人通報.但一切都是為了大人能儘快奪得這個天下.”
一改進殿時的張狂.郝天藝在嚴羽墨身邊一丈遠的距離恭謹的單膝跪下.炯炯有神的一雙虎目在望向嚴羽墨時.還如初見時那般不時流露出仰慕之意.
“你就不怕你煞費苦心的將這片天下交於我后.毀在我手中嗎.”
“在天藝的心中.只有大人才配擁有這大好山河.所有窺竊這片土地的人.天藝都會幫大人一一清除.”
說到此.郝天藝的臉上帶起一抹殘忍.眼中寒光紕漏.“無論是即將繼位的太子.還是萬民擁戴的救世者.都不會成為我們的阻礙的.”
“現在你手握兵權.當年想要讓曾經鄙夷你的人臣服在腳下的願望已經實現了.如今的滄嵐.還有誰敢質疑你的命令.一切你自己看着辦吧.不用再問我.”
嚴羽墨深幽的雙眸平靜的猶如一灘死水波瀾不驚.即便郝天藝就跪在自己的身前.卻宛若無物.悠然的轉身走回書桌旁不再理會他.
“大人.你可知道.京城內被暗殺的大員.都是被誰所殺.”
“郝天藝.你別太囂張了.”
沒有理會劉安的怒喝.郝天藝牢牢盯視着嚴羽墨的側臉.如此詢問.根本就是直接再問嚴羽墨這些人是不是都是你殺的.然而雙眸中卻星芒涌動.帶着一份痴迷.
“我原本的一切現在都歸於你的手中.哪裏還能得知這些消息.”
“那……請大人放心.待處理好這些.天藝會親自帶兵.一舉拿下所有逆賊.到時.我會為大人留她一個全屍的.”
聽到郝天藝狂妄至極的話語.劉安再也忍不住的要出聲呵斥時.卻被嚴羽墨出手制止.側眸掃了眼郝天藝.依舊清淡的回道：“隨你.”
嚴羽墨的答覆讓郝天藝瞬間舒展了眉角.不屑的瞥了劉安一眼.對着嚴羽墨的背影再次叩拜后.帶着滿身的猖狂離開了大殿.
“大人.要不要糾集所有人將郝天藝斬殺.”
“不用擔心.現在的她擁有了許多可靠的夥伴.郝天藝對她已經構不成威脅.留着他.將來雪凝才能名正言順的接管所有的一切……”
看着嚴羽墨提到雪凝時雙眸中快速閃過的溫柔.劉安輕嘆一聲.心中卻對嚴羽墨這麼多年默默的付出而心痛.明明大人可以找找離開這座讓他厭惡的深宮.得到所有的一切.可是為了小姐.卻要再一次忍受日日被記憶深處的折磨.被人時時監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