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45章 失分寸依稀故人
一聲傳膳響起。微醺雖眾宮女手捧食物魚貫而入。已有許多人再次伺候，安箸，進羹着無比穩健利落。端平帝母子各自凈手完畢，坐到了飯桌前。宮女等人依次進膳，一時輪到微醺，因是頭次侍奉膳食，故而格外小心。捧了自己手中的食盒緩步上來。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將食盒舉過頭頂。
早有太監將食盒蓋子打開。捧了微醺的菜色奉上。母子倆舉目一瞧，卻原來只是簡單的小炒肉。
太監用銀針試過，早有宮女將小炒肉夾給太后與皇帝。兩人舉箸輕啖，頓時眼前一亮：這小炒肉濃，香，滑，順，四品兼具。實乃絕對上乘之作。宮中御廚無數，不能說完全沒有及得上這道菜的，卻單說在小炒肉這一道菜上，兩人卻覺得這位碧眸宮女獻上的絕對算得上魁首之作！
母子兩人不禁再三舉箸，卻不想那太後面前的冷麵宮女卻將小炒肉手疾的端了過去，倒進了棄盒之中。
“祖制有云：事不過三！”那宮女言辭平淡的道。
“過三又如何！”皇帝才吃到一味自己比較滿意的菜色，卻被生生奪了口中食，作為身負一半資深吃貨血統的人，這無異於割肉之痛！
“不會如何！”那宮女恭敬的道“陛下富有四海，無人可以左右，只是這丫頭，卻只能在內府局躺上幾天了。”
端平帝看看一語不發的微醺。放下手中的筷子。示意侍女奉湯。
一時飯畢。兩人凈手過後，再聊了幾句家常，眼見時辰不早，端平帝方告辭母后，帶了眾宮人出得洛迦殿，因今日菜色實在合意，太后特賜下銀錢賞賜，微醺大方的散於眾人。眾人推卻兩下，見她誠心，便各自收了。卻也懂得回報，一應洒掃便無需她再操心。自有人領了，微醺一時閑暇。又聽一太監言道思齊水榭景色甚美，可前去一觀，微醺本不願出門，卻見那太監臉色冰冷，態度強硬，那意圖眼見就是：你不去，押了你去！微醺不欲樹敵，又實在捉摸不透，也只好偷偷的囑了宮女向掌事姑姑回報，誰想那姑姑只說：去去無妨。
微醺知道無路可走，便忐忑萬分的被那太監幾乎是押解着來到思齊水榭！
卻說微醺被莫名其妙的扔進了思齊水榭的一間耳房之中，她四處查看一番，不由長舒了一口氣。
這根本就是一間小型的膳房嘛。廚具樣樣俱全。還帶兩個幫廚。那幫廚宮女見了微醺，不由分說的給她換了衣服。吩咐道：“陛下有旨，命姑娘將晚膳的那盤小炒肉重新製作一份。每三塊分一個茶碟呈上！”
微醺小心翼翼的端着裝了五個茶碟的小炒肉托盤，跟在宮女身後，那思齊水榭后舍本連接着一叢小小的溫泉，端平帝正將赤腳泡在溫泉之中，背倚在一旁的巨石之上。愜意非常。
微醺走進端平帝身旁，跪倒在地剛要開口，卻聽他慵懶的道：“起來吧，跪來跪去，沒得膝蓋疼。放下菜，這溫泉滌足甚好，你也試試。”
微醺的反應大出一旁太監的預料，只見她放下手中的菜，脫下足上羅襪，直接將白皙的雙足浸泡於水中。也學着端平帝的樣子愜意的倚靠在身後的巨石之上。
端平帝看看眼前大喇喇的少女，揮退正要開口叫“大膽”的太監。端起盤子吃起小炒肉來。
不消片刻，五碟小炒肉被他一掃而空。又飲下了微醺特意準備的消食山楂飲，方滿意的放下杯子。
“你卻不怕朕，還算難得。”
“有什麼可怕……”只見微醺才回答到一半，忽然，發現了什麼，她忽然大膽的將身子湊過來，抓住端平帝的肩膀細細觀察了一下他的臉，自己的立時開始發紅。一陣不由自主的戰慄瞬間充滿全身。
“這是怎麼了？”端平帝感覺到少女握住他肩膀的雙手開始顫抖，不由納悶的反握住少女的肩膀問。
“你，不，你不是那個！”微醺面上立時變得灰白一片，跌跌撞撞的就要起身，卻冷不防被端平帝一下子壓在身下。
“朕是誰？”他的眼光中有着一絲說不出的別樣意味。
微醺顫抖着道“陛下，奴婢今日豬油蒙了心，冒犯天顏，請陛下息怒！”她的語氣恭敬得與剛才那位大膽脫下羅襪享受溫泉的少女判若兩人。
“朕問你，朕是誰？”端平帝冷冷的道。語氣也不似剛才一般的友善。
“陛下乃是當今萬歲，西狄端平帝。”微醺答道。
兩人正糾纏間，只見一個人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見二人如此行止，連忙撲通一聲跪下。高呼陛下，卻正是那方凌夏。
端平帝看了一眼抖做一團的微醺，放開了她，站起身來，撫平常服上的褶皺：“方凌夏，你打算在宮中長居嗎？”
只這一句話，便引得方凌夏連連扣頭口稱死罪！眾所周知，宮禁之內，所居男子無非皇帝與太監。若是前者，方凌夏便是謀反，若是後者，那更是方凌夏難以想像的。他不由後悔自己的一時魯莽。但眼角瞟了一眼似乎是梨花帶雨般的微醺，心下勇氣頓生。頓覺失了性命也是值得。
“難得你這心有九竅的傢伙也有吃癟的時候！”端平帝竟啞然失笑。“也罷，來日方長。”他說完，瀟洒離開。
那方凌夏見端平帝離去，方疾步走到微醺面前，輕輕將她攙起。
“你如何敢去惹他！”他小聲斥責道“這少年天子向來多機智，有剛有柔解人心。若是不甚露出破綻，難保他不會對你動手！”
“多謝你幾番相助！”微醺仍向以往一樣，並不抬頭看他，而是低低的道。
“談不上幾番，不過是羅恆託了我，我盡人事罷了！”方凌夏淡淡的道。
“算上千里鴻毛傳遠信那次，我欠了你三個人情。”微醺淡淡的道。
“居然瞞不過你。”方凌夏訝異於微醺的敏感。“羅恆都沒有猜出來。”
微醺笑笑，並不答話，輕聲與方凌夏道別，在回太後宮中的路上，她眉頭緊蹙，端平帝與那人，實在是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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