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4章 苦思量白居不易
“小哥兒在家時肯定一心只埋頭讀書，教你個見識，這種煙花之地，白天晚上生意不停的不是好地方，姑娘也不好，都是柳巷不要的，要麼是年紀大了要麼是姿色不夠，反正不好，價錢也便宜。真正姿色才藝俱全的，還得是柳巷各樓坊的姑娘們，那是真的銷金窟。”
“哦？”少年睜大眼睛，露出一副感興趣的表情，“說來聽聽，各家都有幾個有名的姑娘？”
於是大叔們就唧唧呱呱地聊開了，誇得一個個都跟仙女似的，但若要再細問的話，其實那些花&魁樣的姑娘們，他們一個都不曾親眼見過，不過談着談着，少年倒是摸清了玉樓街周邊街道的名稱和佈局情況。
喘夠了氣，也歇夠了，跟這些大叔們分了手，少年就近找了家茶館進去坐了坐，裏面有說書人在講故事，沒頭沒尾的也不知道在講什麼，他就一人喝茶吃點心，聽周圍的人聊八卦。
當鼓樓上深沉的暮鼓聲響起，城門關閉，茶館裏的茶客們陸續結賬散去，找晚飯的飯轍。
少年到隔壁的飯鋪里吃了晚飯，出門拐彎抄小巷一路往南回自己住的客棧，沿途看到賭坊和小酒館無數，各家門口都站着五大三粗的打手，那胳臂有他大腿粗。
看賭坊的數量，照那幾位大叔的說法，這裏應該就是煙花前巷了，那柳巷和花巷的全稱是煙花花巷和煙花&柳巷。
全帶個煙&花二字，就說明這幾條街聚集的都是下九流行當中最低賤的職業。
不過低賤歸低賤，表面看上去可一點都不耽誤人家賺錢，這地段真是好，離定安門只有幾炷香的徒步距離，下船上岸的旅人，旅途勞頓，首先要找吃飯的地方，這玉樓街就成了迎接外地人的第一站，等吃飽喝足了，要休息要娛樂，周邊既有客棧，又有現成的煙花之地。
這片地段的功能設定得還挺符合人性的。
少年向著他的客棧邊走邊想，他果然還是喜歡熱鬧的地方。
轉天，少年結了賬，拎着行李走出了客棧，往玉樓街方向行進。
玉樓街到底算得上是黃金地段，周邊宅基地不便宜，但嚴格來說，居住環境並不好，太過熱鬧嘈雜，何況還有煙花巷這種風流地，對家風稍看重一點的正經人家都會另選住址，這一帶的民居隨着玉樓街的繁榮逐漸變成大雜院絲毫不奇怪。
只有民居的巷子看上去都一個模樣，少年轉着轉着就累了，暈頭轉向地想回玉府街，在被人扯着胳臂拉住腳步之後，才恍然發現自己又撞進了花巷。
“哎呀，這位公子看着是不是累了？來我們這坐坐歇一歇吧？我們這有好酒，還有好茶，姑娘們也不錯哦~~~~”拉客的女人跟昨天的那位差不多，半老徐娘的年紀，濃妝艷抹，尤其那張鮮紅的血盆大口，看着真驚心。
少年本來就走累了，臉上表情木然，被這一拉扯，他也不像昨天那樣反應激烈，而是一手反拉着對方的手，另一手舉到眼面前，擺出一個可憐巴巴的乞討手勢，“可憐可憐我吧，昨天都輸光了，一天沒吃了。”
對方果然忙不迭地掙脫開來，邊往後退邊罵，“原來是個賭鬼，快滾吧你，沒錢還想來玩&姑娘，別叫老娘再看見你”
少年立馬做抱頭鼠竄逃跑姿態，溜之大吉。
一口氣跑出巷口，少年覺得自己的體力宣告全部消耗完畢，一點都走不動了，畢竟是大病初癒的身軀，連稍為激烈一點的運動量都負擔不起。
少年單手扶着牆壁大口大口地連續喘氣，心臟跳得好像要蹦出來一般。
“喲，小哥兒，又碰面了？你好像很喜歡這花巷啊？”
調侃的語氣在身邊響起，少年喘氣之餘，瞟了一眼，幾位蹲在牆根下曬太陽的大叔很眼熟，又喘了一口氣后，氧氣上到大腦，記憶力恢復過來。
“是大叔們啊，今天太陽不錯哈。”少年略有一絲尷尬的道。
“小哥啊，年紀輕輕地，不是這麼不濟吧？讓哪個姑娘弄成這副德性了？”大叔們的笑話真是惲不吝。
少年虛弱地擺擺手，他氣還沒喘勻呢。
“來來來，這邊坐，看看你這樣子，哪像個後生，上了歲數的大爺都比你強，一次還要兩姑娘呢。”
大叔們齊齊地往邊上挪了挪，給他空出了一塊可以坐着的地方。
少年毫不客氣地坐下，雙腿伸開，仰着頭，翻着白眼，喘勻最後幾口氣。
“哎呦，累死我了，腿都走酸了。真是，糊裏糊塗怎麼又鑽這來了。”
“小哥兒啊，這兩天都看見你在這轉悠，想找住的地方？”
“咦？大叔們，好眼力，這都能看出來？我臉上寫着要尋租？”
大叔們都豪爽地大笑，“嗨，這還需要看？但凡初來這條街上討生活的，哪個不是像你這副表情一樣的，滿街轉悠。”
“是哦，原來是你們看得多了，我還納悶呢，我又沒跟任何人說起過。”
“連着兩天碰到小哥就是有緣，小哥介意說說乾的什麼營生不？對房子有什麼要求？這地界我們熟，沒有我們不知道的事，你要租房問我們就對了。”
“這個營生說起來就不好意思了，只是跟着師傅學過幾年廚藝，勉強整治幾樣吃食罷了。”
“哎呦，居然是個大廚啊。”
“大廚談不上，真不好意思，不是正式廚師，就是一點餬口的手藝，不敢託大。”
“哎，那也挺好的了，我們這裏就缺廚子。”最邊上冒出個聲音，但很忙就被同伴給壓制了下去。
少年還是聽到了。
“你們這缺廚子？玉樓街上會缺食肆？我記得我好像都看到過兩三家食肆來着。”
“不是那個意思，跟街上的那些食肆不同，這裏面和那裏面缺廚子，但是西狄的廚師身份很高，縱使花了大價錢，也不肯來這裏做工，總歸是名聲不好，可這裏要留客，總要有幾樣拿得出手的酒食！少不得要尋幾個像樣的廚子！”挨着少年坐的大叔比了比手指，少年馬上領悟，是煙花巷裏缺廚師。
“咦？那麼說，大叔們也是在這裏面討生活的？”
“嘿嘿，就巷口這家，要不我們成天坐這曬太陽呢。”還是那人指了指花巷裏面，“這不就看着點，免得有人來搗蛋么。”
“怪不得你們街面上熟呢。天天呆在這裏，還真是沒什麼能瞞過你們耳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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