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56、白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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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幾日,除了之前那個中年婦人,冷七再也沒有出現過,而當暮雲桑問及關於北辰默風的事情,那婦人則是一問三不知,看那婦人的表情,並不像是再撒謊,暮雲桑也知道了自己現在是身處靜慈庵中,一座她人生的前十五年,都在這裏度過的庵堂。
也難怪剛醒來的時候,那個中年婦人會說這是小姐你從小長大的地方。
至於這個中年婦人,是山下一戶農家的婆子,這次是被請上山照顧暮雲桑的。
暮雲桑心裏被巨大的悲傷籠罩着,她只以為北辰默風必定已經在那場叛亂中死去,不然冷七不會用那般態度三緘其口迴避她。
她萬念俱灰,心如死水,日子如此一日一日的重複,沒有了北辰默風的時間,就好像是抹了沉沉厚重的墨水,每一日都是一樣的灰暗,在美麗的顏色都是深沉的。
這日的午後,陽光依舊甚好,可暮雲桑也照例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世界再美好,之於她都是無用的了。
一身灰色森長衫的尼姑進來的時候,暮雲桑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繼續抱着膝蓋,坐在窗口看着緊閉的窗戶。
這個尼姑,是她的師傅,靜慈庵的主持師傅,看着桌子上動也沒有動過的飯菜,再看了一眼失魂落魄對這個世界都了無興趣一般的暮雲桑,主持師傅無奈嘆息的搖了搖頭,走上前,伸手就要打開暮雲桑面前的窗戶,卻被暮雲桑開口制止了。
“別開。”
她不想面對一個沒有了北辰默風的世界,她緩不過來,太痛了,痛到無以復加,以至於每一縷陽光,都能刺的她滿眼淚水。
主持的手,僵在了空中,終是沉沉嘆息一口,走到了暮雲桑身邊:“孩子,你想要這樣折磨自己到什麼時候?”
暮雲桑眼眶緋紅了一片:“到他回來。”
住持又是一聲嘆息,蒼老的容顏上,帶着一抹安慰:“逝者已逝,生者安寧,你這樣,他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息的。”
暮雲桑淚水,瞬間決堤落了下來。
所以說……
他真的死了?
是真的,死了?
雖然這幾天有預感冷七的避而不談三緘其口,肯定是他凶多吉少,但是一日沒有人給她一個確定的答案,她一天在心裏都還存着一分希望,希望是冷七耍她玩,希望是她自己胡思亂想了。
可這一句“逝者已逝,生者安寧”,卻像是一個沉重的秤砣,一下把她所有的希望,都壓的粉身碎骨。
他,真的不在了。
北辰默風,她還來不及告訴他,她其實早就不恨他了,無亂他是魔君還是北辰默風,她都愛他。
她也還來不及告訴他,無論是和北辰默風在一起,還是和魔君在一起,她都很幸福。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眼淚決堤落下,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住持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她的後背,起身去開門。
她的世界,轟然坍塌了,埋首在膝蓋之中,她哭的悲慟,肩上,傳來輕輕的安撫的時候,她以為是住持,直到,那安撫的雙手,從後面環住了她的肩膀,她才驚覺,這厚實的胸膛,怎麼可能是住持的。
淚眼婆娑的抬起頭,眼前魂牽夢縈的容顏,卻好似將她帶入了雲端,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北……”
“對不起!”他在她耳邊輕輕道歉。
那聲音是這麼真實,每一口氣息都是那麼溫熱的存在。
她伸手,顫抖的撫上他的臉頰,那觸覺,竟也是這般真實,那一刻,巨大的幸福感,衝擊了她的小心臟,她幾乎是飛一般的撲入了他的胸膛,因為驚喜,啜泣的上氣不接下氣。
“對不起,對不起!”
他不停的道歉,雙手緊緊的將她擁入懷中,似要將她揉入骨血之中。
而她,也緊緊的環繞着他的腰肢,良久,良久,她終於確定,眼前的人絕對不是幻影,絕對不是她因為思念入骨而出現的假象,這是再真是不過的一個存在。
心情,從巨大的喜悅和幸福中慢慢的平復了下來,她開始不解,為何冷七的態度那樣,為何住持師傅要說那些奇怪的話,她們難道是要聯手整她,不像啊,冷七就算如此,住持師傅也不至於如此。
到底,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從他懷抱掙脫開來,她仰起頭,梨花帶淚,問道:“你還活着?”
他一怔,點點頭:“傻瓜,我怎麼會丟下你一個人。”
“你真的活着?”
冷七和住持的態度,讓她不得不一遍一遍的確定,到底自己眼前看到的是不是真實的。
北辰默風低頭,輕輕的吻她的額頭。
“我還活着,我真的還活着。”
“那為何我問起你的時候,冷七要和我說那些奇怪的話,為什麼住持師傅要和我說逝者已逝?”她滿目不解。
他的表情一怔,旋即,落滿了幾分歉意,將她重新擁入懷中,輕聲道:“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什麼,自從進來后,他好像一直在對她說對不起,難道……
一把推開了她,她眯起了眼眸,一臉憤慨的看着他:“別告訴我北辰默風,這都是你丫故意安排的,你丫故意讓我以為你死了,然後你丫又突然冒出來想看看我的反應,。”
她那眯起的黑眸,透露着一股訊息,似乎只要他點頭說是,她就立馬會和他拚命。
他表情幾分為難,終,還是開了口。
“雲桑,我下令,滿門抄斬了你們暮家。”
這回,換做她怔忡了。
怔忡的卻不是滿門抄斬這四個字,而是關於那些奇怪的讓她誤會了北辰默風死了的訊息。
所以,冷七迴避不說北辰默風,而且又奇怪的讓她好好活着,不是因為北辰默風死了,而是因為他們暮家死光光了?
而住持師傅所謂的逝者已逝,這逝者,也不是北辰默風,而是她們暮家。
尼瑪,搞什麼,這些人,明白了說不就行了,害她白白難過了這麼多天,掉餓了這許多的眼淚。
暮家死絕了關她屁事,這些人,哪個給過她一點點的溫暖,戰場上廝殺的時候,暮嘉慶和徐蓮可是步步要至她於死地的,死光光了也礙不着她,搞什麼嗎!
看着她顯示怔忡,繼而滿目無奈和鬱悶的樣子,北辰默風着實有些看不清楚她心裏所想。
他什麼都不怕,只怕暮雲桑離開她,故意將她送來尼姑庵,就是想讓她知道,這裏其實才是她的家,暮家的人和她沒有太多關係,他不想讓她恨他。
可是她如今的表情,卻讓他惴惴,這是一種奇怪的表情。
奇怪到,超出了他所有的預料。
她的模樣,有幾分惱,但是卻並不是怒。
他正要開口試探她的心思,沒想到她居然輕描淡寫了一句:“就那種亂成賊子,你要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唄!”
北辰默風,最好微微抽搐,她這大義滅親的樣子,從正常人的觀念里來講,有點匪夷所思。
她卻繼續道:“不過,我能不能求你個事兒。”
他猶然沉浸在震驚之中,沒法還神,只聽得她眉目沉重的開了口:“可不可以,饒恭親王一命?”
雖然不知道那天最後北辰默風是怎麼反敗為勝的,但是顯而易見的,能夠將暮家滿門抄斬,這場戰爭,最後勝利的肯定是北辰默風。
歷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暮家落了一個滿門抄斬,可想而見,北辰逸軒的懲處,只會比這更重,畢竟領兵造反,是北辰逸軒,暮家只是附議而已。
她對暮家人沒有半分感情,但是對北辰逸軒,至少,曾幾何時,她把他當作過朋友,還欠了他許多的人情。
暮雲桑並不恨他,他只是太貪戀那把椅子了,暮雲桑不恨他,暮雲桑只是可憐他。
她替他求饒,目光誠懇的看着北辰默風。
北辰默風眉心微微一緊。
“你讓我饒了他?如果我不呢?”
沒想懂他會這麼說,暮雲桑輕笑一聲:“我只是求你,求不求是我的事,答不答應是你的事情,如果你覺得他非死不可,我無話可說。”
她知道北辰逸軒這次犯下的是滔天大罪,罪當滿門抄斬。
她也知道,就算北辰默風打算放過北辰逸軒,滿朝文武也一定不會放過他。
她還能多說什麼,北辰逸軒若是能有一條活路,自然是最好的。
可就算他死了,每年他的忌日,暮雲桑都會去祭奠他。
她和他之間,從來沒有過恨和對立。
北辰默風實在有些不太懂暮雲桑,他本以為暮家的事情,他沒有辦法和暮雲桑交代,暮雲桑不對他恨之入骨,也至少會和他疏離生分,所以他不敢見她,只想讓她在這裏慢慢的恢復心情。
只是他沒有想到,對於有着血脈親情的家人,她的態度如此的涼薄,說是大義滅情,倒說漠不關心更為貼切。
而對於北辰逸軒,他知道她和他有些私交,本以為她會力求到底,讓他放過北辰逸軒一命的,可她的態度,也無非就是這樣,我求不求是我的事,你答應不答應是你的事。
兩件事,她的態度雖然稍有出入,但是卻無一例外,並不讓他為難。
甚至,她的感情,有些涼薄到不近人情。
他輕笑,看來他是真的不懂她,不過沒有關係,他有一輩子的時間慢慢的了解她不是嗎?
他只要知道,關於他,關於孩子,她的心是滾燙火熱的,她的感情是泛濫成災的就行了。
沒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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