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節初雪
?“嗯？”總司淺笑着望向了土方，狐疑道：“真的？”
“既然五郎這麼說了……”
“不是，”總司打斷了土方的話，上揚的嘴角里滿是不信任，“我想說的是——土方先生也會安分守己的獃著，不做奇怪的舉動么？”
“那當然啦。”土方愣了一下才給出回答，吃驚的表情轉瞬即逝，他壓下了聲音，故作嚴肅的模樣，“我又不是你。”
總司抬眼看着他，和土方複雜的神色相比，他的眼神要單純的多，“要真是這樣就好了。”
總司感慨了這麼一句，拉回了被他推開的小桌子，乖乖吃起飯來，不再說一句話。
倒是一邊的阿離看着有些傻眼，一會望望一臉平靜的總司，一會看看蹙眉沉思的土方，有些猜想不出在剛剛的對話中，兩人在互相試探什麼。與兩人相識已久的雪村千鶴倒是也同土方一樣蹙起了眉頭，一臉擔憂的看着總司。
“阿離姑娘，能借用你一點時間么？”晚飯後，千鶴叫住了阿離，“有件事情想要拜託你。”
“還真是難辦啊……”
阿離從千鶴的房間出來之後，一臉苦惱的模樣。她嘆了一口氣，低下了自己的腦袋，噘起了嘴，似乎在努力思考什麼。
“小阿離。”
“……”
“小阿離。”
有些熟悉的聲音從有些熟悉的地方傳了來，這一次阿離並沒有在四處尋找，直接仰起了自己的腦袋。
果然……
阿離看着盤腿坐在屋頂上的總司，“你怎麼又爬到上面去了？”
“好像要下雪了。”總司伸出了手，像是接住了什麼，垂眸看了看，又望向了在地上仰着腦袋的阿離，“這是今年第一場雪呢，要來看么？”
這是又想把她騙上去吹風么？阿離仰頭看着夜空，並未瞧見總司所說的雪花。搖了搖頭想開口拒絕，可想到先前千鶴交代自己的事情，連忙又變卦。
“要！”
“嗯？”總司看着一邊搖晃着腦袋，一邊喊着要的阿離，眨了眨眼睛，苦笑着問道：“這到底是要上來，還是不要上來？”
這丫頭，似乎總是這麼猶豫不定呢，就連當初在街上遇見她的時候也是這樣，一會搖頭一會點頭，不知道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我要上去！”阿離望着總司道：“不過要去準備一下。”
“準備什麼？”
“我馬上回來！”
阿離並沒有回答總司的問題，而是邁着步子往自己房間的方向跑去了，剩下總司一個人坐在屋頂上愣了好半天，想不出阿離要去準備什麼。
“我回來了！”就在總司想着各種可能性的時候，阿離裹着被子重新站在了屋檐下，笑着對他伸出了手，“把我拉上去吧。”
“你是去……拿被褥了？”總司看着阿離有些啞言。
說真的，他想過燒酒小菜禦寒的外衣，可是怎麼也沒想到阿離會直接披着被子過來。
“上面真的很冷。”阿離望着總司小聲說道，“不過我真的想看雪！”
瞧着伸出手，露出一副可憐兮兮模樣看向自己的阿離，總司嘆了口氣，還是拉住她的手，把她拽到了屋頂上。
“真的……下雪了……”
阿離才爬上屋頂，空中的雪花映着月光，泛出丁點的光芒，說不上璀璨，卻格外的迷人。
“我還騙你不成？”總司望着阿離欣喜的表情，勾起嘴角笑了笑，又坐回到原本的地方。
“給。”阿離並沒有馬上坐下，而是站到了總司的身邊，遞出了被子的一角，似是要總司拉住。
“嗯？”總司看了阿離一眼並未伸手，笑着道：“我沒你這麼怕冷。”
“那也不行！”阿離的態度強硬，也不管總司樂不樂意，張開了手臂，環過了總司的後背，把被子好好的搭在了總司的肩膀上，小嘴也振振有詞道，“我答應千鶴姑娘要照顧好宗次郎了，不能食言！而且，要是明天風寒加重了，千鶴姑娘又要教育我們了。”
“可是，我就算感上風寒也會很快好起來，畢竟是羅剎來着。”
阿離手上的動作因為總司的這句話停住了。
羅剎的身體之所以能比普通人恢復的速度快上數倍，那是用之後的生命抵押的。所以，過分使用羅剎之力的話，他的壽命也會非常的短暫。羅剎所揮霍的不過是自己本就有限的生命……
雪村千鶴是知道這件事情的，總司在失去記憶前應該也知道，至於現在……阿離沒有勇氣去問，畢竟按照總司的性子，不管知不知道，大概還是會隨性坐在這裏。
“我不管，兩個人裹在一起暖和一點。”阿離沉默了一會，意識到自己愣在這裏怪奇怪的，連忙開口吼了一句，不管總司是否樂意，把一半的被子搭在他的身上，自己蜷起身子坐在他的身邊。
“……”總司看了阿離一眼，雖沒說什麼，到底還是拉過了被子，好好的裹在身上。
阿離是喜歡下雪天的，或者說，她只是喜歡雪花從空中悠悠飄落的模樣。不過，阿離生活在南方，很少能看到鵝毛大雪，此刻眼前的場景倒是能讓她開心許久了。
“呼——”
因為天氣過冷的關係，他們的呼吸都冒着白煙兒，阿離起了玩心，仰起頭嘟起嘴巴吹氣，似乎想看看能不能把雪花吹回天上去。總司側頭看着她，本想說阿離的舉動過於幼稚，可不知道怎麼的，看了會覺得蠻有趣的，自己也照葫蘆畫瓢的玩了起來。
“嘿嘿——”阿離看着總司的樣子，不由笑出了聲。
雖然這是自己帶頭玩的，可是……怎麼說，看起來真的好蠢。
聽到笑聲總司扭過了頭，他看着阿離，伸出了手。阿離以為他要敲自己，閉着眼睛往後縮，沖田卻只用手指刮掉了沾在阿離鼻尖的水珠。之前阿離仰頭的時候有雪花飄在她的鼻尖，她沒注意到，此刻更是捂住自己的鼻子不明白總司的舉動。
“怎麼了？”
“沒怎麼。”總司笑着，又把目光轉向了天空。
這場雪還真是漂亮啊，似是想要把江戶的黑暗全部遮蓋住一樣，不留餘地飄落着，不一會，就在他們目光所及之處都鋪上了一層淺淺的銀白色。
“要是困了就回屋去睡吧。”同前幾日一樣，總司先開了口讓阿離回房休息。
不一樣的是，那天的阿離被晚風吹的異常清醒，今天是真的有些困了，眼皮不住的打架。
“不，不去。”阿離搖了搖頭，聲音也迷迷糊糊的，“宗次郎在哪兒我在哪。”
“嗯？”這話聽得總司勾起了惡作劇的笑容，“這是要和我一起睡的意思么？”
“宗次郎都是天快亮才睡覺的吧，”阿離眯着眼睛，只當總司誤會了他的意思，開口解釋了起來，“我的意思是——在宗次郎清醒的時候，你在哪，我在哪……”
“……”總司原本並不明白阿離的意思，可聽她這麼一解釋他倒是徹底清楚了，“是小千鶴讓你看着我的么？”
“一半是這樣的……”
“一半？”
“嗯，我自己也很擔心宗次郎，所以，會好好獃在宗次郎的身邊，看好你……”
阿離一向起的比較早，這幾日都維持着正常人的作息，所以此刻，她真的困得不行，雖然在和總司說話，她的腦子已經不在轉了，大概連自己在說什麼都不知道了。
“為什麼小阿離要關心我呢？”雖然明知道阿離現在的狀態並不能好好的回答自己的問題，宗次郎還是忍不住開了口，“為什麼要呆在我的身邊呢？我只是個人人畏懼的“鬼劍客”而已。”
“因為……因為宗次郎……因為……”阿離的聲音近乎呢喃，總司扭頭看着她，阿離卻已經徹底合上了自己的眼睛，歪過了腦袋磕在總司的肩膀上睡熟了。
宗次郎看着阿離睡熟的模樣，一邊苦笑着一邊在心中嘆氣。這睡熟的瞬間也太巧了一點吧，在晚那麼一點點他就能聽見答案了。
雖然他可能知道這孩子的回答，大概會說他和沖田總司很像的關係，愛屋及烏，難免對他多些在意。
“抱歉啊，小阿離……”
抱歉啊，我不是沖田總司。
抱歉啊，不能讓你在我的身邊，我呀，還有事情要去做。
迷迷糊糊之中阿離聽見了誰在自己的耳邊道歉，可是睜開眼，自己的身邊卻一個人也沒有，阿離爬坐了起來，頭頂的天還是那麼黑，之前紛紛揚揚的雪花卻不見了蹤影。
她睡了多久？
阿離揉了揉眼睛，四處張望了一下，被褥從她的肩頭滑落，正巧吹過了一陣冷風，阿離打了個激靈，瞬間清醒了。
“宗次郎？宗次郎？！”
阿離站了起來，四處張望着，卻沒有看到總司的身影。
千鶴害怕總司會一個人夜闖警視廳，所以讓阿離這幾天幫忙盯着總司，誰知道這才第一晚，她便把人給看丟了……
“誒呦——”
阿離急着從屋頂上下來，忘記了落雪會打滑，雙腳還未踩到屋檐下的石頭，手臂就已經攀不住屋檐，整個人往後仰摔在了雪地里。
她吃痛的揉了揉屁股，卻在一邊看到了架到屋頂上的梯子，和用石塊壓在梯子旁的紙條。
這些，應該是宗次郎留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