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⑦②章
“若甯”這兩字在裴又嘉的舌尖滾了一遍又一遍，熟悉而又陌生。
就像是一個水龍頭，一旦被起了閘，那些記憶就不受控制的往外涌。裴又嘉吃吃的笑着，眼睛卻莫名的覺得酸澀，等到抬手擦的時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眼角竟然滲出了淚水。
是啊，她怎麼能忘了她呢。作為同一屆出道的Modle，若甯其實比裴又嘉要幸運的多。從選秀節目脫穎而出的她一開始便被前景大好的榮耀傳媒所招攬，有着最嚴密的包裝和訓練，幾乎在出道前就已經由經紀公司提前公關好了所有形象。而那個時候的自己呢，裴又嘉苦笑。那個時候的她大概還在拼着命的跟在老師屁股身後學習吧。不論是攝影還是走位，所有工作人員要做的她都必須努力去嘗試。有的時候練習台步練得累了，想要停下來休息，便自己搬張小板凳坐在T台下面或者攝影棚里看其他模特拍攝、走位。
所有人都只看到了她的天賦，卻沒有想過那些幾乎深入骨髓的“天賦”其實並不單單來源於先天。她的努力、她的奮鬥，其實都隱藏在了那些不為人知的背後。
在那些日子裏，支撐着裴又嘉不斷走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成為世界頂尖的超模。如果不是熱愛T台、不是熱愛鏡頭下的快/感，她當時根本沒有必要進這一行。如果裴又嘉像是想到了什麼，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遲疑，但卻又迅速恢復清澈，有些釋然的撫了撫額頭。
呵，就算是沒有葉齊，以後也會出現李齊、何奇轉移自己的視線。說到底，還是她對這個行業的熱愛不夠堅定罷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怪過誰。就像她始終堅信，自己會轉去榮耀傳媒當三線藝人，是因為那裏有葉齊在一般。如果不是那天若甯把她約出來裴又嘉眉頭一皺，剛剛有些舒緩的太陽穴突然“突突”的跳了起來，如針扎般刺人的疼痛在一瞬間湧入她的腦海。
不對，以她對T台的熱愛，怎麼可能會因此而轉行。她當時明明是拒絕了若甯對自己拋出的橄欖枝的。裴又嘉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是因為神經緊繃還是想的太深的緣故，她竟然恍恍惚惚的看見了沈艷河的身影。
沈艷河、葉齊、若甯。對，她們四個人當時明明是最要好的朋友！她，從一開始就是認識沈艷河的！
腦海里的記憶在不斷的翻索着，就像動畫一樣一幀一幀的迅速快進。
18歲，裴又嘉被星探挖掘進入雅天娛樂；
19歲，她第一登台走秀，獲得了主辦方和媒體的一致好評；
19歲那年除夕的前一個月，她在拍攝硬照期間遇見了前來對戲的葉齊和陪着他一起過來的沈艷河；
20歲，她通過葉齊認識了跟在她們身後的那個女孩子——若甯；
20歲的第一場走秀，是她和若甯第一次同台。她走的是順位第一，而若甯卻是第二；
20歲生日的前一個月，她因為CPV的眼影廣告而迅速走紅，一躍為國內幾近一線的人氣Modle；
20歲生日當天，若甯給了她一份合同；
21歲，裴又嘉拒絕IMD拋出的優渥條件徑直跳槽榮耀傳媒，接拍第一步影視作品《如心在影》；
27歲,裴又嘉被人發現死於摩訶公園的人工湖。
“Allison？”就在裴又嘉還在思索的時候，一雙纖細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揮動了幾下。“你有在聽我說話么？”
“嗯？蓉姐？”裴又嘉有些迷糊的抬起了頭，一抬眼就看見了江蓉有些無奈的眼神，頓時有些羞赧的摸了摸鼻子。“對不起，剛才頭有點疼，可能是最近幾天沒有休息好。你剛才說了什麼？”
江蓉皺了皺眉，伸手去試裴又嘉的額頭。“沒有發燒。”她鬆了口氣道，“等會兒你早點休息吧，也不要想太多。至於我剛才說的我覺得你還是先看下手頭上的另外一份資料再問吧，你都已經拎着這份看了這麼久了，我也不介意多等一會兒再說。”
qaq
裴又嘉不好意思的放下了手頭這本已經被她捏的有些彎曲了的資料，轉手拿起了另外一份。
“之前不是說已經控制住了么？”裴又嘉的手指微微點着桌面，一下一下，清晰而又規律。可越是看到後面，裴又嘉的眉頭就皺的越緊。
這份資料和之前那份不同，所有的報道日期都很新，最近的那一份甚至就在今天。而無一例外，所有的報道的標題都像是前幾夜提前串好了似得，神奇的讓人咋舌——什麼“A”姓女星靠出賣皮相迅速上位、某圈中突現異軍，竟然力壓國內眾一線明星拔得“頭籌”，更離譜的還有揣度該“A”姓女星曾同時劈腿哪幾位男星的。
整一篇報道讀下來，裴又嘉根本不用猜就能想到那個被某“知情人士”處處報道的倒霉“A”姓女星是誰。
嘖，看來是有人見她日子太好要上來添幾把亂了么。裴又嘉微微眯了眯眼，一雙丹鳳眼流光溢彩，莫名的添了一絲媚色。
“之前是壓下去了，而且輿論也往好的這一邊走了。可不知道怎麼回事，前幾天網上突然又冒出了一大波水軍在散佈新的消息，而且取得就是這次Lieng和ROMANA的代言這個由頭。不過這還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這次他們還弄出了不少照片，和那些帖子一起傳到了網上！雖然大部分經過專業人員鑒定都是合成圖，但觀眾的好奇心已經被撩撥起來了，根本壓不下去。”江蓉也是擰着眉一臉的苦色。“這次的事情看着不像是因為ROMANA代言而引起的，倒是像人為操縱的。我剛剛找了幾個人去查那些回帖數最高的人的IP，地址幾乎都是在同一個區域，而且都是老手，如果不是捕捉的快根本發現不了。”
那麼多年的藝人當下來了，裴又嘉自然不可能不清楚這裏面的貓膩。她只是略想了一下心裏便大概有了個猜測。“是雅天娛樂？”
江蓉饒有興緻的挑了挑眉，笑着看裴又嘉，調侃道。“你怎麼不猜是榮耀傳媒？”
裴又嘉，“如果是榮耀傳媒，他們肯定會在第一時候就把輿論推向最高/潮，而不會在這裏傻愣愣的等着第二次都快平息的時候再給我來一記。他們，可從來都不會做沒有把握或是會損失更大利益的買賣。”
在榮耀傳媒呆了整整七年，沒有人會比她更知道那些所謂的公司高層的想法。如果不是就着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當初自己也不至於淪落至此。饒是他們自己公司的藝人他們都如此對待，更別說對IMD的一個小模特了。如果他們想，自然有的是辦法讓她翻不了身，沒必要選這種最沒有把握的。而相對來說和自己有着莫大糾葛的雅天娛樂才是最有可能的呢。
江蓉輕哼了一聲，眼底倒是閃過一絲讚賞。“分析的還算不錯。只不過真正的理由其實很簡單你手頭這些資料，不僅有我們IMD自己收集的，還有一部分靠的是榮耀傳媒“特別貢獻”的。”
“榮耀傳媒？他們為什麼要幫我們。”裴又嘉微微皺眉。
江蓉笑了一下，“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他提供給我們資料我們自然也要通過這個事件幫着他們打壓雅天，說白了就是互利共贏罷了，畢竟這幾年雅天的漲勢可是不小呢。”
裴又嘉眼眸微閃，斂了斂心神，緩緩道。“雅天娛樂里，我知道的人不多，除了我之前的那個經紀人之外，熟悉的就只有你之前陪我試鏡時見到的那幾個。”
這也多虧了這具身體之前幾乎三點一線的孤僻生活，讓除了Aler和他底下的那幾個模特之外的任何人都沒有被懷疑的可能。裴又嘉想到。還有李思怡，之前在ROMANA試鏡的時候就“不小心”撞上了她，而且在當時她和她的那個朋友就在門口，要說這件事情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裴又嘉是怎麼也不可能相信的。
江蓉倒是沒有馬上附和，卻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具體的我還沒查出來，但也差不了多少。公關現在雖然還在繼續，但是如果我們不馬上開一個新聞發佈會澄清的話，那些輿論肯定還會繼續擴張。我想等Lieng的這幾套拍完了，你就先回去。公司那邊會幫我們安排好發佈會的具體事宜。”
裴又嘉點了點頭，“好。”
“你今天拍了一天應該也累了，早點休息，省的到時候又和我埋怨哪兒哪兒疼的，快去吧，我也先過去了。”江蓉有些無奈的摸了摸裴又嘉的發心。原以為她聽到這個消息會難過、生氣，卻沒想到處理的比自己還冷靜，要不是知道現在每天的娛樂新聞的頭條循環往複的都是她，她還真的以為她們就只是坐在這兒喝喝茶、聊聊天了。
“嗯我會的，謝謝蓉姐。”裴又嘉說道，一邊還扯着眼睛望她。“對了蓉姐，你查這些的時候沒有被其他人知道吧？”
“沒有我的小祖宗。你之前都那麼千叮嚀萬囑咐了，我哪裏敢和別人說。”江蓉還想着她把自己叫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沒想到卻是問了這麼一個問題，頓時又好氣又好笑。
“那就好，謝謝蓉姐。”裴又嘉難得俏皮的眨了眨眼。
等到把江蓉送出了門，裴又嘉才再次拿起之前翻看的那份資料。可無論怎麼翻看都沒有了之前深入骨髓的刺痛，只有在看到某些特定的詞語的時候才能想起零星的記憶。
“啪”裴又嘉猛的闔上本子，將它們按照原來的順序又理了一遍便放入了自己的行李箱的最深處。
既然想不想起來，那就乾脆不要想。
裴又嘉做事本就乾淨利落，知道現在再怎麼翻看也是無濟於事便索性把煩心的東西全都拋到了一旁，認真的準備了一遍明天要拍攝的內容后便去洗漱，等到躺在床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0點了。
明明心裏都已經想好了什麼都不想，就乖乖睡覺的，可裴又嘉就是做了個夢。一個很奇怪的夢——
第二天一大早，江蓉就來敲裴又嘉的房門。
“怎麼了，看你這一晚上睡得不精神的，難不成是做春夢了？”江蓉皺眉看了一眼裴又嘉，搖了搖頭，等走到裏面才把手上的早點給放在了桌上。“給你十分鐘時間，洗漱完出來吃飯，遲了可就沒有了。”以往來的時候裴又嘉都是已經穿戴齊整了的，像現在這樣的情況江蓉還從來沒有見到過，能在工作期間起得比她遲，裴又嘉還真是第一次。
可也就是江蓉錯開的去放東西的那幾步，讓她沒有看見裴又嘉在聽到她那幾句話之後的反應。
見江蓉又看過來，裴又嘉連忙掩飾性的乾咳了幾聲，下意識的邁着步子往浴室走去。“唔，我馬上就好。”
江蓉挑了挑眉，心裏納悶。怎麼感覺裴又嘉今天有些不太一樣？
而此刻的浴室里——
裴又嘉正捂着紅的發紫的耳尖，皺着鼻子看向鏡子裏那個同樣癟着一張臉的女孩子。
之前因為江蓉的到來而有些分去心神，現在卻是只要一動腦海里就會下意識的飄過之前做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qaq難不成是因為她太擔心沈艷河了，所以才會夢見他？裴又嘉試探的想到，腦袋卻下意識的在瞬間被搖成了撥浪鼓。
就算是擔心，那也不至於做那麼詭異的夢啊qaq裴又嘉青白着一張臉，咬着唇想到。原以為之前那場莫名其妙的KISS就已經夠羞/恥了，卻沒想到自己居然夢見了更羞恥的_(:зゝ∠)_裴又嘉深呼出一口氣，心下暗暗感嘆江蓉來的及時。
之後的拍攝進行的極為順利，雖然都是牛仔系列，但是對裴又嘉來說要通過一些細小的差異來表現它們的不同並不是什麼難事。所以在兩天內，裴又嘉便順利完成了所有服裝的拍攝。
在這兩天裏，除了和江蓉去早晚例行一下看望，裴又嘉幾乎沒有在沈艷河的病房裏出現過，而之前剛剛重新融合好的氣氛也在她那個詭異而又莫名的夢下被打得一乾二淨。沈佩佩不知道是不是被沈艷河給說怕了，第二天一大早就訂了飛機票直接飛回了J市，連和其他人道別都是通過手機短訊。Belloc和雷·安德森則一個在忙着拍攝一個在忙着裝文靜。說來也奇怪，安德森明明是那麼張牙舞爪、傲嬌自負至極的一個人，到了沈艷河的面前卻像是一個孩子一樣不僅安靜的過分而且聽話的過分。好像只要是Joy說的，就會沒用任何異議的迅速執行一樣。
裴又嘉默默起身，掃了一眼旁邊明明特別想說話卻什麼也不敢說而憋紅了一張臉的雷·安德森，又忽略了沈艷河明顯寫着【我有話想問你】的表情，拉着江蓉一起道別。
“既然醫生說沒什麼事的話我們也不打擾你休息了，後天我有一場發佈會，所以明天早上可能會提前回去，如果來不及過來的話我等到了機場給你們發個短訊。”
就算是神經再大條的人也能夠感受的到裴又嘉最近幾天在躲着沈艷河，可當事的兩個人卻就是裝作不知道的樣子，一個不主動問一個不主動說，弄得旁邊的人也跟着一起水深火熱。
沈艷河張了張嘴，本來已經溜到嘴邊的挽留的話在想起來前幾天的那件事故之後又給默默的吞了回去。其實在第二天的時候他就想起來那天在咖啡館裏做的事情了，可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他不清楚自己對裴又嘉的感覺，或許在心底是有一點喜歡的甚至還可能有一點縱容。這是除了沈佳之外，唯一一個能給他這樣感覺的人。
可他不能肯定，也不能許諾他會愛她。在他還沒有理清她和佳佳的區別之前，還有在確定手術能夠成功之前。沈艷河極為漂亮誘人的桃花眼在想到這裏的時候不自覺的暗了暗，嘴角卻依舊掛着和煦的笑容。
“路上小心。Lei，送Allison和vivi姐出去。”
“誰說沒事的，明明就有那麼大的事”安德森看着裴又嘉不高興的嘀咕了一句，聲音很小，如果不是裴又嘉恰好看到了他在小幅度開合的嘴唇，根本不會注意到他說了話。？
什麼意思？裴又嘉剛剛開口準備問安德森，就被躺在床上的沈艷河給搶先了一步。“Lei！”
安德森不在意的撇了撇嘴，卻也不敢再說什麼，只能噘着嘴瞪着對面的二人，不樂意的憤憤道。“走吧，我送你們出去！”
裴又嘉壓制住剛剛被勾起的好奇心，直到離開了病房才問。“Andsun，你之前是不是說了什麼？”
安德森白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目不斜視的自顧自地走着。旁邊的江蓉見裴又嘉皺着眉還想再問，連忙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襟，搖了搖頭小聲道。“先回去。”
直到上了車，江蓉才呼出一口悶氣，顯然是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
裴又嘉連忙問，“蓉姐，你之前也聽到了安德森說話？沈艷河他不是說只是吃多了補品么，可我看他們幾個人的眼神，卻不像是這樣。”
醫院沒有必要偽造一份檢查出來，只是為了說明病人沒病？即使心裏百爪撓心、懷疑和好奇都在，可裴又嘉卻怎麼也說不出個緣由來。多年藝人的經歷讓她下意識的會先關注別人的眼睛，因為只有人的眼睛在反應的那一瞬間是最不會騙人的。
而現在，她的經驗在告訴她，沈艷河他們肯定有什麼事情瞞住了自己。
江蓉卻像是毫不擔心也沒有一絲好奇的樣子，挑着眉淺笑，“是這樣也好，不是這樣也好，你知道了又能有什麼差別，是能幫Joy多分擔一些痛苦還是呆在他身邊陪着他？”江蓉說道。
“他既然是打定了主意要瞞着你，心裏肯定有着他自己的想法。你這麼去刨根究底的，不僅讓他緊張，你自己知道了心裏肯定也不會好過。所以呢”江蓉打了個轉盤，乘機拿眼睛瞟了一眼裴又嘉，說道。“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先準備好後天早上的新聞發佈會！把自己先摘清楚了，才是最重要的。”
裴又嘉想了一會兒，竟然想不出反駁的話來，只能把自己的那點狐疑和擔憂先塞了回去，掏出手機認真翻看江蓉之前給自己的材料。
和之前的那一小本相比，這些資料要少得多，但是每一條挑出來都足以讓幕後的人大驚失色。所有的IP位址都已經校驗完成，除了有兩支是分散在外的，剩下的所有IP掩碼全都顯示在雅天娛樂的分公司下。也不知道該說是他們蠢還是精明，知道利用雅天原有的系統資源遮蓋，卻不知道這種東西如果不被查不出自然是好，但一旦被查出就是根本連猜都不用猜了。
對電腦不是很在行，所以裴又嘉在那幾頁數據統計和分析處只稍稍停留便往下滑去。後面的是一個音頻？裴又嘉挑了挑眉，纖細白皙的手指只在空中頓了一下就毫不猶豫的點擊了播放。聲筒里迅速傳出了一男一女兩個聲音。
女的或許還要再辨別一下，男的卻是一聽就能認出來。裴又嘉不禁在心裏感嘆。
早知道Aler對李思怡甚至百依百順，卻沒想到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一旁的江蓉也聽到了裴又嘉手機里傳出的聲音，“這個還不算最精彩的，最精彩的還在後面。”
後面、後面還有什麼？裴又嘉往後翻那些資料。
這是裴又嘉瞪大了眼睛。這些東西，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因為裴又嘉殘留下來的記憶一直都是斷斷續續的，使得她對所有事情的記憶都是全靠下意識的反應，並沒有去猜測過那些“下意識”背後的故事。就像她重生的那一天，她一直以為那只是一個意外，卻沒想到那些水其實都是早就被放置好了的。
裴又嘉危險的眯了眯眼睛，狹長的鳳眸中閃過一絲厲色。
原主其實並沒有惹到李思怡什麼，平時本就寡言少語，和李思怡說過的話幾乎掰着手指頭就可以數的出來，根本不存在兩人嗆聲的可能，甚至連走台和拍攝，原主也是次次被她壓制。同為一個經紀公司的Modle，有競爭是必然的，但卻沒想到她的心竟然這麼狠，處處想置裴又嘉於死地。
“蓉姐，”裴又嘉的聲音帶着微微的喑啞，性/感撩人。“這第二份能給我么，我想自己解決。”
江蓉挑眉看了裴又嘉一眼，爽快點頭。“給你自己解決可以，但是後天的發佈會上你必須要全力配合，不能心軟。”
“我知道。”裴又嘉知道江蓉會這麼說的原因。如果是之前那個看似冷漠實則軟弱好欺的原身，或許真的會因為雅天、因為Aler而放李思怡一把，但是現在在這個身體裏的人是她，做最終選擇的也是她。
裴又嘉輕輕撫了撫胸口，眼中滿是堅定。
這個仇，她一定會幫她報的——
【J市廣播中心後台】——
“她們開新聞發佈會，關我什麼事情。”剛趕完通告的李思怡此刻正在自己的私人化妝間裏卸妝。Aler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她就冷哼了一聲反駁道。
“是，不關你的事。要是真沒你什麼事，我就不用愁了！”Aler看着此刻臉上還一派悠閑的李思怡差點氣的跳了起來，一把將手上拿着的幾張薄紙摔在了她的面前，和桌面上的那些化妝品碰撞在一起，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IMD今天晚上正式對我們、不，是對我們整個公司下了律師函，你自己看看吧。”
李思怡皺眉斜瞥了Aler一眼，見他不像是在說笑，頓時也緊張了起來。放下手裏的化妝刷，連那些被弄翻的瓶子也沒有看一眼，徑直取過了面前的紙質文件。
“怎麼可能，那些人你不是說都不是一個地方的么，而且怎麼最後的地址會在公司！”
Aler冷笑，竟是也起了幾分惱意。
“你問我我問誰！我當時就說過不要動裴又嘉不要動裴又嘉，你上次在她身上摔的跟頭你自己都記不住么？！”Aler揉了揉鼻樑，深呼出一口氣，面色冷峻。“算了，現在都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我之前已經去打探過了，除開這幾樣東西，上交上去的文件還附帶有一份音頻或者視頻，這個才是最重要的！我懷疑之前我們的對話被泄露出去了，不然單憑這些東西IMD根本不敢這麼面對面的和我們叫板。要是那東西被驗出來是真的，不管IP掩碼是真的還是假的，我們都得死！”
聽他這麼一說，李思怡也慌了，臉色慘白的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Aler輕哼了一聲，不耐的擺擺手，一個屁股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嘲諷道，“我哪兒知道該怎麼辦。”
李思怡本來就擔心受怕的，再被Aler這麼一吼，眼淚頓時全都下來了，一雙圓潤可愛的杏目滿滿的溢着全是淚水，卻又不哭出聲，只是自顧自的在座位上抹着眼淚，偶爾發出幾聲哽咽。
好歹也是自己帶了那麼多年的藝人，平日裏也從來沒有受過什麼委屈，Aler在座位上想了一會兒，也只能嘆氣。“你、別哭了別哭了。真是”他緩緩的呼出一口氣，小聲道，“就盼着人家還能念着點舊情，放你一馬了”
說著，他站起身來，走到李思怡的身後，從口袋裏掏出一支手機，在通訊錄里翻找了一會兒才遞到了李思怡的面前。“求己不如求人，這最後一把，你走不走就看你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