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V章
(1)
小孩臉色泛紅,嫩得似乎能掐出水來,但皮膚皺皺巴巴,實在不甚美觀,殷凜拿指腹輕輕碰了碰孩子額頭,生怕力道太重,傷了孩子一絲半毫。
醫生察言觀色,便道:“孩子生下來都是這樣,等長大一些就可愛了。”
殷凜瞥他一眼,護犢子的想這是我孩子,還用得着你說,就算他們再丑,他也不會嫌棄的!
兩位醫生彼此對視,都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要不是現在的喜事,他們哪能看到殷家向來嚴肅冷漠的家主,這般人性化的一面。
醫生將孩子送去奶媽餵養,殷凜則仍等待沈鳴手術完成。
他此刻激動忐忑的心情都歸為平靜,但某些念頭變得越發強烈起來,他與沈鳴已有了血緣牽絆,就算沈鳴走得再遠,也永遠擺脫不了與他的關係,而他對沈鳴的愛意,也將永遠不會有消弭的那天。
他想讓沈鳴一輩子陪在身旁,就這樣執子之手,兒孫繞膝,豈不是人間最美的事情。
就在殷凜憧憬將來的時候,手術室大門再次打開,這次沈鳴被推了出來,殷凜猛然起身衝過去,牢牢注視着沈鳴,他原本有很多話想說,但此刻看着沈鳴,字字句句哽在喉間卻偏無法開口。
沈鳴似乎很累,臉色蒼白,他也在看殷凜,眼底涌動的情緒複雜而脆弱,殷凜知道那只是錯覺,他抓住沈鳴的手,態度虔誠道:“辛苦了。”
沈鳴沉默,他勾起嘴角笑了笑,讓人讀不懂其中的深意。
所謂病房,現在也基本成了住房,除了沈鳴躺的病床,旁邊還放着一張床,一應設施跟他們的房間並無太大差別,殷凜每晚都住在這裏,沈鳴剛開始幾天身體虛弱,麻醉過後難免會疼痛一陣,他便隨時守在一旁,但凡沈鳴有需要,他都會最快滿足對方。
疼痛是難忍的,但沈鳴意志力遠非常人能及,他雖然疼得睡不着,卻絕不會吭半聲。
殷凜給沈鳴擦洗時,看到他腹部恐怖的傷口,他渾身血液像被冰凍,拿着毛巾一動也不敢動,傷口用針線縫合著,肌肉被歪歪扭扭的拉扯在一起,醒目而刺眼。
殷凜鬼使神差的問他,“痛嗎?”
沈鳴逗弄着熟睡的孩子,聞言不冷不淡的看向他,反問道:“你想我怎麼答覆?”
“……”
過一會,殷凜又道:“孩子取什麼名比較好?”
沈鳴收回逗弄孩子的手指,想到這兩個孩子註定不能帶走,就有些意興闌珊起來,“隨便你。”
“我想了幾個名字,你看看喜歡哪一個?”
沈鳴想了想,還是接過來仔細看起來,孩子跟他總是有血緣關係的,這不是斷絕關係就能輕易斷掉的。
“安康,安歌……這什麼名字,半點內涵都沒有,飛揚……這也太俗氣了……”
在這個問題上,兩人倒有談論的話題,尷尬的氣氛不知不覺就消失無蹤了,討論中難免發生爭執,各有見解互不妥協,好在雙方能各退一步,最終還是選好了孩子的名字。
女孩先出生,姐姐叫容華,男孩后出生,弟弟叫容康,寓意榮華富貴,康順無憂。
至於小名兩人竟很有默契,都想到以月份來命名,既有紀念的意思,念起來也朗朗上口,這天正值12月13日,姐姐小名便叫十二,弟弟小名則叫十三。
在兩人討論姓名期間,兩個孩子都呼呼大睡,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伴隨終生的姓名已經落定。
在徐谷的精心照顧下,沈鳴身體好得很快,他凡事都積極配合徐谷,對方說不能做的他就不做,不能吃的也就不吃,總之一切為了早點康復。
殷凜也同樣積極配合,凡大事小事都親力親為,並擔負監督沈鳴的責任。
這段時間孩子也長得很快,幾乎都快每天一個樣了,到底是親骨肉,說不惦記是假的,沈鳴特地讓人拿了相機來,給孩子多拍照片跟視頻,心想到時候見不到孩子了,還能看看照片、視頻。
他沒想過能帶走孩子,殷凜能放他走都已經不容易了,沈鳴不想再做什麼來惹怒殷凜,否則到頭來豈不連他都走不了了。
生孩子的事是秘密進行的,但大批精密儀器訂購卻瞞不住,殷聖林表面沒有吭聲,心裏卻盤算着家主這又是想做什麼,不過以他的猜測,是怎麼也想不到這批儀器會用在沈鳴身上,最多認為家主這是在提前購置,說明家主已經想通了,決定跟沈鳴接觸現有關係,然後重新找個女人結婚生子。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殷聖林思來想去,總覺得只有這個可能性,便積極派人去挑選身份合適的女人信息,免得等到殷凜需要的時候,他連半個人都拿不出來。
他卻不知道,這東西殷凜是永遠都用不上了。
能起床走動后,沈鳴看起來已與往常無異,但因為身體情況,他仍暫時留在龍亞休養,沈鳴表面平靜,心裏其實有些不安,他總覺得殷凜態度有變,他現在一言一行從不提那份協議,倒像是那件事情根本就從來沒發生過,沈鳴心中疑惑,但現在不是跟殷凜翻臉的時候,他身體還沒好,也經不起折騰。
何況跟孩子在一起的時光,他總覺得實在不夠,以前他還嫌這兩個小東西有損自己尊嚴,但現在不得不慶幸留下兩個孩子,讓他能得以見到孩子,不至於下半輩子都活在後悔之中。
這種感覺實在是奇妙的,血肉相連,骨肉相親,沈鳴以前從沒體會過這種感覺,現在卻時時惦記着孩子,大概這就是血緣的神奇之處,他總能把一個至鋼之人化為繞指柔。
孩子實在太小,沈鳴又是第一次當爹,最初連怎麼抱孩子都不知道,還是奶媽在旁邊教導了好一會,他才如履薄冰的把孩子抱在懷裏,那麼脆弱的生命,脆弱到沈鳴身體僵硬,連步伐都極其艱難才踏出去。
有時候,他真的生怕會不小心把這脆弱的生命給捏死了,他們實在太小,小到讓人感覺無從適應。
有次奶媽請了假,殷凜原本想找人來照顧孩子,沈鳴卻自告奮勇攬了過來,他當時雄心壯志,心想自己連孩子都生了下來,難道還不能照顧好他們嗎!
殷凜對這種家庭溫馨的場面也極為憧憬,於是這件事便就此定下。
但當晚兩人真照顧起孩子來,卻鬧得雞飛狗跳不得安生。
奶媽抱過來的時候,兩個孩子都睡著了,模樣乖巧得不行,沈鳴越看越喜歡,便蹲在嬰兒床邊觀看,正巧殷凜洗了澡出來,見沈鳴總是拿手去碰孩子臉,便提醒道:“你別逗他們,等下醒了有我們好受的。”
殷凜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知道這是個艱巨的任務,在沈鳴攬下后就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結果孩子果真被沈鳴給弄醒了,一個醒了,另一個跟有心靈感應似的立刻也醒了過來,這下可就徹底熱鬧了,孩子還屬於吃了睡,睡了吃的階段,醒過來除了哭也沒別的事情。
沈鳴一聽孩子哭頓時就慌了,他平常有個壞習慣,孩子一哭就習慣性的往奶媽懷裏塞,一來二去根本不知道怎麼哄孩子,奶媽臨走前倒是囑咐過不少,但那種情況下,沈鳴哪能條條都嚴謹的記下來。
幸虧殷凜了解沈鳴,早就讓人給記了下來,這會孩子哭鬧起來,他見沈鳴在一旁毫無用處的干著急,便立刻翻起那本筆記,知道先得判斷現在的情況,奶媽走前就已經餵飽了孩子,所以肯定沒餓,這會可能是——
拉屎了!
饒是殷凜淡定,當時也驚怔了一下,他知道小孩是用尿不濕的,但這東西具體怎麼用呢!
沈鳴急得滿頭是汗,當初信誓旦旦答應奶媽的事早就拋到九霄雲外,見殷凜找到解決方法,他二話不說就去拆尿不濕,結果打開一看,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啊!
早知道就不亂承諾“好好好”了……
雖然起初驚慌了剎那,但沈鳴仍然很快反應過來,這東西不難分析,既然知道他的用處,自然是想方設法達到那個目的,沈鳴認真確認自己沒錯,這才讓殷凜把弟弟抱過來。
殷凜深吸一口氣,輕手輕腳的把弟弟抱起來,伸手一摸發現這淘氣包果然拉了,他心裏既覺得噁心,又有那麼點微妙的複雜情緒,也實在是沒想到,自己有天還得這麼近距離碰別人的屎尿。
這也是孩子年幼,換成其他時候,殷凜估計早就甩手走人了。
沈鳴情況不比殷凜好多少,他原以為這晚必定能享受父子和睦,沒想到和睦還沒享受到,先就得給小祖宗換尿不濕,這件事情想起來噁心,做起來其實更噁心,兩人強忍着折騰完,都對帶孩子這門高深學問有些感覺后怕了。
等孩子又重新睡着,沈鳴是怎麼都不敢過去驚擾了,連走路都得輕手輕腳的,生怕不小心把孩子給吵醒了。
殷凜先收拾好躺回床上,然後就認真打量沈鳴的神情,沈鳴煩惱是真,但掩藏在煩惱后的喜悅也是真,沒有父親會嫌棄自己孩子,就算有些人嘴裏各種嫌棄,心中還是希望外人能誇獎自己孩子的。
他已經許久沒跟沈鳴有親密接觸了,這會不知怎的,那股衝動就蜂擁而出,看着沈鳴小心抱孩子的模樣,就像有什麼在撓心似的,只想離這個人更近一些,近到兩人間不再有絲毫距離。
“沈鳴……”
沈鳴心思還沉浸在孩子身上,並未在意殷凜染了些許慾念的聲音,微微側頭隨意道:“怎麼?”
殷凜意有所指道:“徐谷說你身體恢復得很好,可以適當運動。”
“……你不怕吵醒孩子。”
“你小聲點就行了。”
殷凜強調的是“你”,沈鳴怔了一下,不知怎的感到有些窘迫,半晌沉聲罵道:“沒空,自己動手解決去。”
他話音剛落,就被殷凜拽着手腕拉到了身邊,對方一手將他箍在懷裏,湊近低聲道:“都這麼久了,你難道就不想?”
“我可比不上你,隨時都能發情。”
沈鳴發現殷凜某個*的部位,語氣微微攜了些諷刺意味。
他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很難有興緻做那種事情,就連自己動手都沒幾次,沈鳴甚至還為此擔心過一段時間,後來想到自己身體狀況,估計是受這個影響,應該時間久點就能恢復,他可不想自己以後連這種事都失去興趣,那就實在糟糕至極了!
殷凜微頓,然後突然趁沈鳴不備隔着睡衣抓住了他某物,沈鳴皺眉,“你幹什麼?”
“我會讓你硬起來的。”
殷凜沉聲說完,便掀開睡袍用手實實在在握住沈鳴那物,並快速動作起來,同時用唇封住沈鳴接下來的制止聲,他就不信沈鳴會不想,說不定這身體比自己還殷切盼望着被觸碰。
殷凜肆意親吻着沈鳴,牙尖輕咬着他的唇瓣,柔軟的觸感將悸動擴散到四肢及腦內,他像被點燃的火焰,糾纏着沈鳴這道能源不願再放鬆半分,他輕易突破沈鳴牙齒的防禦,在城內肆意掃蕩時,發現沈鳴驟然發起反擊,彼此以口腔為陣地,以舌尖為武器,糾纏摩擦,似乎勢要爭個高低上下。
嘴唇因交戰而紅腫,猶如熟透而誘人的食物,殷凜攻下陣地,便轉而突襲其他地方,他親吻着沈鳴面頰,在他每一寸肌膚上印下痕迹,唇舌微微下移,咬住了耳下的柔軟肌膚,再往下,殷凜募然含住了沈鳴喉結,他用了不小的力道吮吸啃咬,以致沈鳴感覺渾身像有股電流經過,理智在那瞬間被拋到懸崖邊緣,就要不再受身體控制。
沈鳴緊咬下唇,不敢發出半點聲音,而就在殷凜扒光他衣服,並將ru頭咬得紅腫不堪時,沈鳴發現自己有了反應。
殷凜笑了,並積極向沈鳴展示自己的戰果,以反駁剛才沈鳴自己說過沒空的言論,沈鳴瞥了一眼,輕哼一聲便沒再動彈,那副模樣像是默許了,又像是在吩咐殷凜先把自己給伺候舒服了。
…………
…………
完事過後,沈鳴躺在床上一臉縱慾過度的模樣,既覺得爽得不行,又感覺極是疲憊,此時離他做手術畢竟才兩個多月,就算殷凜已經非常克制,他仍然是經不起太多折騰,幸好中途並沒有發生什麼事,傷口也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
至於殷凜,他顧忌着沈鳴的傷,根本不敢肆意妄為,這會跑去了浴室,估計還得跟自己右手親熱一場。
於他而言,這至多不過一道開胃菜罷了。
(2)
百日過後,沈鳴傷已經基本痊癒,除了不能下床期間,他那段時間仍然恢復往常的生活,他照例去荊氏企業上班,晚上再由符蒙接回龍亞,從表面看起來,一切似乎都沒有任何變化,平靜到讓人以為這種情況將始終延續下去。
但沈鳴從沒忘記,殷凜選擇視而不見時,他就基本摸清殷凜的態度,他想反悔,想撕毀那份協議,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沈鳴自然不會眼睜睜看着這種事情發生。
他跟殷凜攤牌了,在一個寂靜的午後。
那時他們剛一起去看過孩子,殷凜走在後面,他輕手輕腳的關門,然後聽見沈鳴沉聲道:“我有事跟你說。”
殷凜沒說話,心頭卻猛然咯噔一下,暗道這天終究還是來了,他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到底不可能因為恐懼而就此銷聲匿跡。
那天他們爆發了有史以來最強烈的爭吵,因為誰都不能妥協於對方,沈鳴堅持他不可能留在這裏,而殷凜則強調沈鳴除了這裏哪都不能去,至於那份協議——
“當時情況特殊,我沒有別的選擇,難道我能眼睜睜看着你因為不斷找人挑戰而受傷嗎!”
“哈,我懂了,就算殷家家主,堂堂龍亞當家人親自簽的協議,也照樣毫無可信度,想撕毀就任意撕毀了!”
“……”
“你以為這樣就能攔住我嗎,動用武力?還是把我軟禁起來?”
殷凜那時的神情看起來極其脆弱,“沈鳴,我們就不能……”
“不能!”沈鳴毫不猶豫的打斷,似乎以前那個不溫不火的人並非是他,態度強硬道:“我們事先就說好了,孩子給你,你放我走!這是我們所有行為的前提,你現在想撕毀協議,還妄圖我感恩戴德嗎!”
“不可能。”
沈鳴垂下目光,嘴角上揚的弧度冷漠而狠厲,他氣勢陡然一變,整個人都極富攻擊性,似乎殷凜再多說幾句,他就要控制不住動起手來。
殷凜不再激怒他,他望着沈鳴看了好久,然後才沙啞道:“我以為你很喜歡兩個孩子……”
“我的確喜歡,但這跟我是走是留無關。”
“你就這麼恨我?”
沈鳴搖頭,“你還是沒懂,我沒說過恨你,僅僅是失望罷了,你有你的苦衷,但因為你有苦衷,還不許我拒絕了嗎?”
爭執最終無果,誰也沒向誰退讓半步,氣氛有史以來從未這樣硝煙瀰漫,似乎稍有不慎就能拼個你死我活。
殷凜一夜無眠。
沈鳴摔門而去的背影在他腦海一遍遍回放,他動作那樣決絕,連半點猶豫都沒有過,似乎這裏當真沒有絲毫留戀之處,殷凜感覺心臟像被一隻手牢牢攥住,他不敢呼吸太重,生怕會喘不過氣來,這種疼痛遠比皮肉之傷要痛百倍,他無藥可救,無法可施,只能眼睜睜看着這種疼痛不斷蔓延,從四肢擴散到每一根神經,再由神經施以最恐怖的懲罰。
那夜過後,彼此間自然有了嫌隙,沈鳴有意躲着殷凜,盡量避免兩人過多的見面,符蒙仍然每天接送,並且沈鳴能感覺到,現在符蒙盯他盯得比以前更緊了,連沈鳴有事跟客戶去吃了飯,符蒙都能翻來覆去的問,就怕沈鳴在騙他。
符蒙私底下也問過沈鳴,但沒得到任何答案,他便懇求沈鳴別為難他,要是哪天不能把他送去龍亞,自己可就糟糕了。
這種僵持的狀態持續了大概兩周,終於還是爆發了。
那天下班后,沈鳴按時出現,卻告訴符蒙自己有約,晚上就不回去了,這種事可是頭一次發生,符蒙頓時急壞了,家主可是再三強調每天都要把人送回去,他兩邊都不敢得罪,只能放低姿態問沈鳴有什麼事,無論多久自己都能等的。
沈鳴當時確實心情不好,因為跟殷凜無法化解的對峙,他到公司都一直維持着低氣壓,以前愛跟沈鳴開玩笑的人紛紛緘默,就怕沈鳴會把火發到自己身上,大家都能看出沈鳴心情不好,符蒙自然更看得清清楚楚,他不僅知道沈鳴心情不好,更加知道家主心情也不好,這種被夾在中間的生活簡直不是人過的!
符蒙的詢問讓沈鳴感覺他被殷凜栓了根鏈子在脖子上,無論自己走多遠都逃不出殷凜的手掌心,他這麼琢磨了幾下,只覺得體內氣血翻湧,怒火無法遏制的蜂擁而出,剎那間就點燃了他的情緒。
沈鳴怒叱道:“我需要事事向你報備嗎?那是不是得寫個日程表,每天專門交給你看?!”
符蒙滿臉無措,盯着沈鳴不知道該怎麼答覆。
沈鳴自知遷怒了,連控制住情緒,但此時此刻愈發不想見到殷凜,也不想再跟對方維持現有的關係,他必須打破現在僵持的局勢,此刻或許就是一個機會,無論殷凜作何選擇,沈鳴總不能讓他輕易如願。
他跟殷凜必須有個了斷,這是或早或晚都會發生的!
沈鳴轉身離開,留下符蒙不知道該妥協還是強行控制沈鳴,他猶豫了好一會,見沈鳴上了另一輛車,連鎮定下來跟過來,無論如何,他必須掌握沈鳴的情況,尤其是不能讓沈鳴出現任何危險。
沈鳴晚上的確有約,是他的一個老客戶,對方剛從國外回來,還親自來公司接沈鳴,就為了請沈鳴吃一頓飯,沈鳴不能不給這個面子,他跟這個客戶算是老朋友,兩人還有點理不清的關係,當初這家公司也想跟荊氏企業解約,還是沈鳴想辦法挽救過來的,那次更多虧了這人的幫忙,否則沈鳴肯定拿不下那家公司。
自從那次以後,他們見面機會增多,沈鳴沒想到哲羅姆竟就看上他了,據哲羅姆說,他很欣賞沈鳴這樣的人才,當時甚至還企圖將沈鳴挖去他們的公司,卻被沈鳴拒絕了。
哲羅姆表白后,沈鳴同樣委婉而堅決的拒絕了,他確定自己的話沒有留絲毫餘地,哲羅姆顯然聽懂了,那之後他沒再來找沈鳴,卻不知道這次回國究竟有什麼事情。
要是哲羅姆再說什麼挽留之類的話,沈鳴實在不能保證,以他現在糟糕的心情能抑制住不爆粗口。
所以,但願別是那樣。
然而事與願違,沈鳴越不想什麼事情發生,那件事情就偏偏上趕着湊過來,像是所有糟心事都恰好擠在這一天發生了!
他們在一家中餐廳吃的飯,哲羅姆特別照顧沈鳴胃口,希望能藉此讓沈鳴看到自己細心會照顧人的一面,他其實很會看人,被沈鳴拒絕後,更沒少找人嘗試,卻總是在各方面達不到他想要的標準,大概是沈鳴這個標準線太高,所以他事事都忍不住想跟沈鳴拿來比較,但凡有些比不過沈鳴的,便總覺得寡淡無味。
他能看出沈鳴是gay,否則也不會那樣唐突示好表白,可惜卻被沈鳴毫不留情的拒絕了,實在遺憾可惜。
但哲羅姆更加清楚,像沈鳴這樣的人並不多,一旦錯過也許再遇不上,與其在其他人身上找沈鳴的影子,倒不如再好好嘗試一下,說不定還能出現轉機。
吃飯後,哲羅姆又邀請沈鳴去酒吧,那時候天色已晚,沈鳴不經意就看到在旁邊急不可耐的符蒙,心想反正不打算回去,這會心煩意亂找個地方消遣一下也好,便同意了哲羅姆的邀請。
他並不擔心哲羅姆耍手段,畢竟在這方面,沈鳴比哲羅姆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夜晚是酒吧的主場,喧囂熱鬧才剛剛開始,吵雜的搖滾樂震耳欲聾,似要將所有煩心事強行排解出去。
兩人找了個位置坐下,雖然搖滾樂吵鬧不休,但此處還算安靜,至少能聽清對方在說什麼,哲羅姆去吧枱端了兩杯雞尾酒過來,將其中一杯遞給沈鳴。
沈鳴怔了一下,略帶歉意道:“我最近身體不適宜喝酒。”
哲羅姆連擔心道:“怎麼,你生病了嗎?”
“沒事,已經好了,就是恢復期醫生囑咐盡量別喝酒。”
“哦,你看你,也不提前跟我說。”哲羅姆取過雞尾酒,“那你別喝了,我全解決掉,你想喝點什麼呢?”
沈鳴起身,“我自己去點吧。”
酒吧是個打發時間的好地方,兩人不知不覺就待了兩個小時,沈鳴實在有些疲憊,便提出想離開了。
他準備就近找個酒店,把這晚給應付過去。
但沈鳴卻沒想到,兩人剛走出酒吧,哲羅姆就猛地抓住了他的手,當時哲羅姆位置上佔優勢,沈鳴又剛好靠牆,所以輕易被哲羅姆壓制到了牆邊。
那是一個非常曖昧的姿勢,沈鳴被哲羅姆雙手撐在中間,從側面看起來,就像兩人在認真談情說愛一般。
沈鳴警告性的壓低聲音道:“哲羅姆!”
哲羅姆喝了酒,但還沒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他清楚沈鳴的底線,再不鬆手可能下一刻就會被直接撂倒在地,但哲羅姆偏偏想挑戰一下,他想試探沈鳴,這人究竟是真對自己沒興趣,還是在玩什麼欲擒故縱的把戲!
他猛地湊近沈鳴,認真道:“沈鳴,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我認為我們非常合適,相信我,我能滿足你精神上的需求,更能滿足你身體上的……”
哲羅姆話沒來得及說完,因為就在那一剎那,他突然被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道撞開,那股力道太過強勢,讓哲羅姆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本能的生出恐懼心理,他撞在牆上,然後跌落在地,卻不敢再有任何反抗的行為,他維持着謙卑臣服的姿勢,任憑那個散發著強烈殺氣的男人打量,他感覺對方目光像凝為實質般切割着自己的身體,血液不受控制的因巨大恐慌而凍結住。
等那人挪開視線,哲羅姆竟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他抹了一下臉,這才發現自己滿臉是汗。
而下一瞬,沈鳴被那道強勢視線牢牢鎖定。
他微微抬頭,隔着從吧內投落的光線與殷凜長久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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