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V章

第40章 :V章

殷凜攥緊的拳頭仍維持原狀,他低頭盯着地面,眼底情緒極其複雜,像鬆了一口氣,又像激發更多的隱患。

徐□□:“要告訴沈先生嗎?”

“不要!”殷凜本能般道,“現在還不行,他肯定無法忍受。”

“你覺得他會毀掉孩子?”

殷凜揉了揉眉頭,低沉道:“我不能賭,就我了解,沈鳴不會留下這個孩子。”

“他也可能留下。”

“再等一段時間。”殷凜目光深沉,“等他能感受到孩子的存在,那樣也許能改變他的想法。”

徐谷了解殷凜的擔憂,“如果他先發現呢?你會被誤解。”

殷凜平靜道:“無所謂,沒有第二次機會了,我必須保證孩子能活下來。”

他做下決定的時候,就已經預見了所有糟糕狀況。

……

要想將荊斐踢出董事會,就必須找到合適的理由,並且贏得過半股東的支持,這不容易,甚至有可能一着不慎滿盤皆輸,沈鳴務必如履薄冰,以防被荊斐察覺到端倪,他跟荊為勝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必須擰成一股繩,來共同應對可能的危機。

荊斐行事謹慎,幾乎從不落下把柄,荊為勝這些年被架空權勢,更是挑不出荊斐的問題,既然從商業上挑不出刺,那就只能翻以前的舊賬了,譬如荊斐慫恿荊為勝,背叛沈鳴並害死他的事情,還有他為獨攬大權,威逼反對他的董事成員,並最終達到了他的目的。

沈鳴得翻這筆舊賬,不僅是為了對付荊斐,更為了給荊瑜洗清罪名。

他的死絕非傳言的那樣自作自受,既然荊斐將髒水潑在他身上,他絕不介意將更多的髒水潑還給荊斐。

沈鳴自認他沒虧待荊為勝,更從沒虐待過他,他只是對這個私生子沒有好感,卻還不會自降身段去對付一個孩子,但荊為勝偏偏恨他入骨,沈鳴死的時候,荊為勝就站在一旁,眼神冷漠像看着渾然不識的陌生人。

那一剎那,沈鳴就猛然驚醒,荊為勝懦弱膽小,但內心絕對不蠢,他是甘願被荊斐利用的,最終目的是為了對付荊瑜。

他恨荊瑜,這是毋庸置疑的!

翻舊賬沒那麼容易,首先就得贏取荊為勝的信任,作為參與其中的人,他肯定不希望這件事曝光,沈鳴要做的就是確保事情不影響到荊為勝,甚至還為他贏取信任度與好處。

荊為勝也不傻,直接否定了沈鳴的試探,“他的死跟荊斐有什麼關係。”

“我也是聽說,好像荊斐害死了荊瑜。”沈鳴做出一副義憤填膺的表情,“荊瑜好歹是族長,他都敢下狠手,現在難保不會……”

荊為勝搖頭,篤定道:“他不會,他不敢動我的!”

“為什麼?”

荊為勝卻又開始顧左右而言他,“沒……沒為什麼啊,就是荊斐他……他有這個膽子嗎!再說我身份在這,他還沒那麼放肆吧!”

“但是荊瑜是怎麼死的?”

“我……我怎麼知道。”荊為勝轉移話題,“你怎麼總扯到他,難道你跟他有什麼關係?!”

沈鳴臉色沉了下來,“你在懷疑我嗎?沒必要,你不信任我現在就可以一拍兩散。”

荊為勝還需要沈鳴的幫助,連道:“我沒懷疑你啊,你別生氣,我們不提他好嗎?我跟他有些事情,反正很複雜,我不喜歡荊瑜,他都死了這麼多年,就別拿來對付荊斐了吧。”

他的抗拒在沈鳴意料之中,沈鳴現在就想逼荊為勝,逼得他不得不走那一步,“那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你那麼聰明,你就再想一想嘛。”

沈鳴搖頭,“荊斐太狡猾了,他掩蓋了所有罪證,我能找到幾位前董事會成員,但僅此要挾荊斐遠遠不夠,我們得拿出罪不可赦的證據,否則沒人會站在我們這一邊,股東大會投票沒除掉荊斐,你就會成為荊斐的眼中釘,他不會放任有成長能力的人,你想一下吧,如果你真的有辦法,就別再藏藏掖掖的,否則下一個荊瑜也許就是你了!”

荊為勝咬牙,目光閃爍不定,他不確定沈鳴都知道些什麼,但他既然提到荊瑜,便自是對那件事有幾分把握。

的確,弒殺族長的罪名不僅能把荊斐踢出董事會,更可能讓他坐牢,然而前提是荊斐沒有應對的方法。

那件事情荊為勝是留下了證據的,這是他能確保荊斐不動自己的前提,他以此要挾着荊斐,同時獲得自己好的生活,但事情敗露,荊斐肯定會把他供認出來,他不能做這種兩敗俱傷的事情。

沈鳴無形中開始向荊為勝施壓,但他卻始終不露聲色,對荊為勝明裡暗裏的求助不予理會,他清楚現在荊為勝壓力很大,他在董事會擺明了態度,就必須做出成績來,否則根本沒人會信服他,這對幾乎從沒管理過公司的荊為勝來說無異難如登天,除了董事會成員,他更面對着來自荊斐的壓力,荊斐甚至明着警告他,讓荊為勝適可為止,做得太過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以前荊斐這種態度荊為勝還能忍氣吞聲,但經過這段時間的反抗,他自尊心已經提高到了一個階段,自然認為自己不該被荊斐教訓,何況他憑什麼教訓自己,論職位他還低於自己,荊為勝心中不服,表面也沒掩飾得天衣無縫。

荊斐將他的態度盡收眼底,反而稍微放鬆了警惕,畢竟荊為勝現在的態度看起來也沒多聰明,估計就是一時興趣,挑不起什麼大風大浪,當然,他懷疑的目光開始再次凝聚在沈鳴身上,他看不透沈鳴,卻也暫時沒辦法動沈鳴,只能處處謹慎小心,避免讓沈鳴抓住了任何把柄。

就算沈鳴有了現在的身份,他也不能讓龍亞明擺着提供幫助。

無論他的目的是什麼。

在這種雙重壓力下,荊為勝很快再次找到了沈鳴,他哭喪着臉,看起來精神萎靡,就差直接在臉上寫我快崩潰了幾個大字,沈鳴靜觀其變,故意做出還在生氣,不太願意理他的模樣,他必須將自己放在主動的一方,才能更有利的得到想要的東西。

他們這次見面很隱秘,荊為勝甚至甩掉保鏢,單獨約見了沈鳴。

他們在一間包廂內進行了很長時間的對話。

荊為勝的坦誠充分應證了他對沈鳴的絕對信任,“我必須抓住荊斐把柄是嗎?還是讓他沒有翻身機會的把柄。”

沈鳴點頭。

荊為勝氣憤道:“我已經無法忍受荊斐了,他究竟把我當什麼!不管簽閱文件還是會議,他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裏,所有人都小心應付着荊斐,他說的一句廢話都能被徹底執行,但我呢,我在會議強調要對制度做整改,結果檢查的時候發現沒有任何人執行,原因就是荊斐認為不可行!他憑什麼否決我的判斷!他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裏。”

他越說越激動起來,似乎從前的憋屈都堆積成了瘋狂的憤怒。

“沈鳴,認識你以後,我才知道以前我有多愚蠢,我自己還覺得逍遙自在,既不用管理公司,又能拿到足夠我享受的錢財,但現在我才發現,我簡直愚蠢到了極致!他們都在背地笑我,說我這個董事長是個空殼,甚至還跟新來的員工宣揚,以後不用在意我的要求,在荊氏企業只要聽荊總經理的就絕對沒錯!我活成現在這個樣子,要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我受夠了所有人鄙夷的眼神,以前是荊瑜,現在是荊斐,他們都看不起我!無論給我什麼東西都像是在施捨似的!”

荊為勝說得義憤填膺,彷彿沒了荊斐,他就能一雪前恥,將所有的無能都統統抹去。

沈鳴順手給荊為勝添了一把火。

“這就是荊斐的目的,他清楚你的能力,所有才想盡一切辦法打擊,他知道你一旦做出決定,有可能會將他擠得無處生存,我一直很看重你的能力,你缺少的不過是一個機會,但我現在認為這個機會來了,你必須把握住,否則絕不會再有下一次,你不能懷疑我,我跟荊斐不同,他想要荊氏企業,但我……你覺得我在乎嗎?”

沈鳴這時不得不感慨這個身份的好用,他能撇清自己的野心,然而他的野心其實遠遠不止於此。

荊為勝斟酌了很久,緩緩道:“這件事真的很重要,我是信任你才說出來的,沈鳴,你絕對不能背叛我!”

“我保證。”

“其實,荊瑜就是被荊斐害死的,他……他還慫恿我,說荊瑜死了,荊家族長的位置就是我的,我再也不用看荊瑜的臉色了,更不用他施捨的任何東西……”說到這裏,荊為勝又趕緊撇清道,“不過我沒殺荊瑜,我沒動手,是荊斐派的人,他安排好了一切,然後讓我邀請荊瑜……”

那天,荊為勝按計劃邀請了荊瑜,他們在船上共進了晚餐,其實以荊瑜的性格,他未必會接受這種邀請,但剛好那天荊瑜心情好,更覺得應該跟荊為勝弄好關係,免得董事會那群人總在那說三道四,他為堵別人口接受了邀請,卻沒想到這會是一場精心安排的鴻門宴。

他被包圍了,帶來的保鏢都被解決了,沈鳴孤身一人,無法從偌大的包圍圈逃離,甚至他還看見了龍亞的人,他們聯手來對付自己,目的大概就是為了吞噬荊家,龍亞想拉攏荊家,正好荊斐也需要這個助力,這是兩廂情願的事情,唯一的阻礙就是沈鳴,因為他從始至終反對龍亞提出的合作方案。

表面說是合作,其實更像是歸屬一般,他沒法眼睜睜看着自己宗族被佔有。

最後的結局不言而喻,沈鳴被敲暈了,他殘留着一絲模糊的意識,感覺荊為勝拿刀狠狠隔開了他的血管,然後他被推入海中,無數的海水從四面八方將他淹沒,氧氣被迅速消耗,意識也處於消弭狀態。

他最後一刻睜開眼,看見那艘船上晃動的人影,像死神展示着他的戰利品般。

荊為勝自然不會全說,他省略了割開荊瑜手腕的部分,其他和盤托出,並解釋道:“我本來想阻止荊斐的,沒想到他動作那麼快,而且還跟龍亞有合作,你知道我沒得選擇,跟龍亞作對只有死路一條,但我沒有參與其中,我之前一直猶豫,就是怕荊斐會指認我,畢竟那時候我也在場,這樣會對我不利的。”

沈鳴滿臉驚愕的看着荊為勝,似乎沒猜到事情真相竟然是這樣,“……荊瑜死的真慘。”

“他那個人其實不好,又凶又高傲,你知道我是私生子,他從小就欺負我,還欺負我媽,我討厭他,他沒把我當過弟弟!我就是他的僕人,被他指手畫腳,爸爸也很偏心,他把公司全都給了荊瑜,就留了幾處房產給我,媽媽為了給我找工作,沒少去求荊瑜,但他都不同意,後來同意了,卻故意羞辱我,讓我去做最底層的職工,所有人都笑話我,荊瑜就是在給我臉色看,爸爸死後,他就成了荊家的族長,那以後他更是為所欲為,我跟媽媽幾乎就快沒有生存的空間了,沈鳴,我也是沒有選擇,你別因此而討厭我,好不好?”

沈鳴將手搭在荊為勝肩膀上,微笑道:“好,你放心,我始終站在你這一邊。”

荊為勝定定看着沈鳴,露出從未有過的安心笑容,他突然出乎沈鳴意料地抱住他,沈鳴身體一僵,手停留在半空,到底還是強忍着沒推開他。

荊為勝笑道:“沈鳴你對我真好,你跟荊瑜不同,要是能一直這樣陪着我就好了。”

沈鳴沒有說話,笑容冷得像在寒冰中浸過一般。

他自認以前對荊為勝還不錯,給過荊為勝的媽臉色,但從來沒欺負過荊為勝,他知道荊為勝沒有選擇,所以要怪就只能怪他爸,怪荊為勝的媽,他看荊為勝膽小,的確好玩似的指使過他,但荊為勝也從來沒有拒絕過,至於工作這件事就更可笑了,荊為勝的媽媽又哭又鬧的求沈鳴讓荊為勝來公司工作,就算是打掃衛生都可以,沈鳴這還沒有讓他去打掃衛生,荊為勝就覺得自己是在羞辱他了。

何況那時候荊為勝一點能力都沒有,他憑什麼勝任工作?就憑他跟荊家的這點關係嗎,抱歉,這絕對不是沈鳴的做事原則,他講究的是能力,你有能力就能做這件事情,沒能力就給我好好的從基礎做起。

他實在想不通,荊為勝是從哪裏讀出他的‘險惡’的!

荊為勝說他手裏有一份文件,是荊斐跟龍亞簽署的,關於在荊瑜死後,他們之間的利益分配問題,這份文件荊為勝去荊斐辦公室的時候看到了一眼,後來想留個心眼就複印了一份,也虧得他能有這點小心思,才沒被荊斐挖斷底根。

但荊為勝到底不聰明,他早就明着告訴荊斐這件事,還警告他不要太過分,甚至文件藏匿的地點他老媽還是知道的,他們共享了這個秘密,因為對荊為勝來說,他老媽是非常值得信任的。

然而沈鳴卻並不這樣認為。

他擔心事情有變,就催促荊為勝趕緊把文件轉移地方,最好不要告訴任何人,連他老媽都不行,荊為勝心裏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答應了沈鳴,他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接下來絕對不能出現任何問題。

等荊為勝離開了,沈鳴才取出藏在褲兜里的小型錄音器,這東西外表跟打火機沒什麼差別,小巧輕便,根本沒人能察覺出來。

沈鳴摁下了播放按鈕,聽見設備內部傳出兩人對話的內容,才放心的將錄音器謹慎放好。

荊為勝說信任沈鳴,但實在可惜,他就是荊瑜,並且荊為勝早就失去了荊瑜的信任。

他們現在是盟友,將來亦會成為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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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想跟我離婚[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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