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羽煙
她貴為一國長公主卻對政治上的事頻頻上心,無奈女兒之身空有抱負卻無法在男尊女卑的國土上實施。為了鞏固她弟弟北牧王的地位,她必須要下嫁北牧的鎮國大將軍王文武,以便解除內憂共同抵禦外患。她原以為她這一生將平平淡淡直至老去死去卻未料想到會遇見余元年,這個讓他心動的男子,可自那一次后她再也沒見過他。
一個月之期很快就到了,此時她已坐在銅鏡前,任由婢女給她梳妝打扮。
“姐姐,真是委屈了你。”來人是當今的北牧王,因年幼遭到朝中兩股勢力鎮壓,一派是開朝元老另一派則是新起之秀。
“你年紀輕輕卻擔此重任,事事小心才是。”北羽煙看着自家弟弟髮髻上冒出了白頭髮有些心疼道。本是清秀的面容卻日漸消瘦失了原本的清秀多了一份滄桑。又想起才見幾面的侄子不免問道:“安歌現在何處?”
“已交予北容氏照料。”北羽凡粗聲粗氣的說道。
在北牧,女子出嫁后便要在原姓氏前加上夫姓的。
“也好,那孩子交予性格溫婉的北容氏帶養再合適不過。”話音剛落,門外的喇叭吹響了奏樂,高亢嘹亮的歌聲擾了一方清靜。
婢女剛一推開門,便衝上來好幾個粗獷大漢上來搶親,新郎王文武緊隨其後。這...是北牧的習俗罷,北羽煙看着抱着她的男子,心裏有着隱隱的期盼,她希望余元年能夠出現搶親。但看這體型便知道無可能,她早該明白的,派了這麼多人私底下尋他終無音訊,他該是再也不想再見到她了。出了城門,北羽煙被侍女扶着上了座椅。與中原不同,北牧之地的習俗更為奔放,新娘子不必蓋着臉,大大方方露出臉來讓世人看到被大家認可。
迎親隊伍聲勢浩大,所經之處人人拍手叫好。
“長公主跟大將軍可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阿。”
“可不是嘛,你沒瞧見那馬匹上大將軍長得可真英俊。”
讚美之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十里紅妝,八抬大轎。被世人所認同的天作之合,余元年看向樓下已被人群簇擁的兩人,獨自酌了一杯,自嘲的笑了笑。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來愁明日愁。今日你成為他人新婦,而我卻眼睜睜看着心愛的人成為別人的妻。為何老天讓我遇到你卻除了一身醫術再無其他?若是當日拜師學藝學的是武功,今日的局面是不是就有所更改。藏在暗處的風絕塵看見多日不見的愛徒變成這樣心中燃起一陣怒火,走上前拎起他,斥喝道:“余元年,你給我像男人一點!”
余元年被拎着無法動彈,依舊喝着酒爛醉如泥,吐了一口濁氣:“師父,你有愛的人嗎?你愛過別人嗎?”這話問倒了風絕塵,他活了幾千年除了除妖就是和好友下棋聊天欣賞風景,他從未愛過別人,他只大愛天下。只是...身為師父他當然不能回答沒有!那得多丟人!
風絕塵呵呵一笑,將余元年扔在地上:“為師長得如此英俊帥氣,怎會沒有人喜歡呢?”余元年聽出了端倪哈哈大笑:“師父你還不如我呢,你連愛都不知道是什麼。”
逆徒!簡直逆徒!膽敢嗆他。這小子就是欠收拾,見他如此神傷的份上,晚點找他算賬:“那徒弟你可知道愛與不愛只是一字之差呢?”
“一字之差卻有着天翻地覆的區別。”余元年的聲音漸漸變小,直至他自己都聽不見。羽煙,只要你幸福就夠了,即使陪伴在你身邊的人不是我。
迎親隊伍嘻鬧了一路,終於在一座紅磚青瓦的府邸前停下,門前立着兩座威風凜凜的石獅子,因是大喜的日子也都綁上了紅布條,將它裝飾了一番。門前的侍衛也都被撤離調到更遠的地方守着,穿過門口便是一塊巨石遮住視線,巨石上刻着她的畫像,一顰一笑就連額間那一點硃砂也都極像,北羽煙看呆了。這房子不僅風格像中原建築,就連這雕刻的技藝想必也是出自中原的技藝師之手。
“喜歡嗎?這座府邸是特地為你而建的。”王文武牽着她的柔荑柔聲說道。
北羽煙心中震驚,裝作不經意間從王文武的手中抽出來捋了捋碎發淡淡的說道:“其實不必為我如此大費周章。現下資源匱乏,大動土木總歸是不好的。”
王文武心裏滿是失落,嘴上卻應承道:“公主說得是,是我太草率了。”又帶着她往裏走去,只見大堂周圍種滿了花草,花香瀰漫了整個府邸,整個威嚴的將軍府因這花草變得有生氣。看他如此心細的操勞一切,說不感動是假的。
如果,為她做這一切的人是他該多好,北羽煙有些晃神,想起了第一次遇見余元年時被他傻愣的樣子逗笑,還有為她熬雞湯時的貼心模樣讓她心生暖意,可如今...她卻見不到他了。
王文武見她面色有些難看,疑是舟車勞頓累着了趕忙命人扶着北羽煙去歇息。旁邊的侍女得令小心翼翼的扶着她朝新房方向走去,一路上低着頭不敢多說話。
北羽煙覺着奇怪,便隨意問道:“你來將軍府多久了。”
那侍女臉一紅小聲答道:“回長公主,奴婢進府十年了。”
十年?北羽煙微微詫異,看這侍女模樣大約也就十五歲出頭,居然在將軍府呆了十年嗎?看她一臉羞澀不敢抬頭的模樣,北羽煙在心裏默默的做了決定:“以後...你就做我的貼身丫鬟吧。”
那侍女驚愕的抬頭看着她,似乎不相信剛才所聽見的。北羽煙這才看清了她的樣貌,面容姣好,尤其一雙眼睛像是夜空下的漫天星辰,隱隱發亮。北羽煙轉頭,望向院子裏的種的樹心裏一陣失落,這種眼神身為女人她也是明白的,怕是這侍女早已芳心暗許王文武,只是很卑微的愛着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