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起事

308.起事

臘月初五,亥時,無月,四下一片漆黑。

梆子敲過兩聲,盧櫟突然醒來,擁被坐起,側耳聽外面聲音。

夜茫寒重,萬籟俱寂,一點點聲音都會被放大。盧櫟聽到嗚嗚風鳴,聽到樹上殘枝敲打窗槅的輕響,聽到值夜守衛走動的腳步聲,以及夾雜在這裏面的細微聲響。

像是很多人一起走路,像是武器與鎧甲輕碰……很遙遠,模模糊糊,並不真切。

可想到現在是什麼時機——盧櫟立刻眉頭皺起,下床穿衣。

他剛剛穿好衣服,還沒來及得出門,房門被敲響,緊跟着胡薇薇快步走了進來:“主子,有動靜!”

時間敏感,這個‘有動靜’是什麼意思,再明顯不過,肅王行動了!

關鍵時候,胡薇薇也沒問盧櫟怎麼起來了,盧櫟也沒要解釋,立刻一臉凝重的朝外走。胡薇薇鞭子一伸,把掛在屏風上的紫貂披風卷過來,追上盧櫟,給他披上。

盧櫟一從房間裏出來,平王府長史袁寧就迎了上去:“王妃——”

“照先前安排佈局,所有府衛分開,正門,偏門,角門,所有府牆,一處都不能疏忽,大家拿好武器,嚴陣以待!”這種時候,盧櫟也沒再糾結稱呼問題,一邊往外走,一邊盯着府衛行動。

“可是所有侍衛派出去,您的安全——”袁寧很着急,這位可是王爺放在心尖尖上的,可不能有事!

盧櫟目光平靜,神情從容:“只要這王府不破,我會有什麼問題?”他眼梢微揚,“還是說,平王府上下侍衛府衛,沒信心守好王府?”

袁寧下意識挺腰:“王妃放心,咱們這些府兵雖未與王爺出征,卻也是王爺親自練出來的,以一殺十沒問題!今夜別說來幾百人,就算來個數千人,咱們也不怕,定要護好王妃,等王爺回來!”

“如此甚好。”盧櫟眉眼微彎,笑容燦爛,“傳令下去,讓兄弟們好好乾,只要挺過這一夜,王爺有重賞!”

“是!”

袁寧很快開始忙碌,王府內府衛侍衛跟着緊張有序行動,所有人面上表情都嚴肅認真,目光充滿殺氣,他們或許緊張,或許激動,獨獨沒有害怕。

盧櫟也不害怕。

這座平王府里,不僅有趙杼訓練的府衛侍衛,還有他用宗主令召集過來的江湖人。既然這一戰必須發生,他就拿出所有本事,讓肅王知道,就算趙杼不在,他也不是好欺負的!

是的,平王府,盧櫟現在,並沒有在他的園子裏,而是在平王府。

此前與沈萬沙說話,盧櫟想到了一個問題,肅王要反,他們早就料到了,可任何一個人造反,總要拿出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上位者若是暴君,那就替天行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皇上若賢良,那就製造一個假想敵,他們為了保護江山社稷,必須‘清君側’,當然清完君側是不是順手連皇帝一塊清了自己當皇帝,這是后話,總之,行謀反這種大逆不道的事,遮醜幌子很有必要。

若開棺驗屍能證明肅王嫡妃中毒而死,去的冤枉,先帝德行有失,太嘉帝也跟着臉上無光,肅王再操作一番,勉強能做個理由,可現在先帝沒有不對,太嘉帝也沒有黑點,還很得百姓愛戴,肅王造反,就得想其它理由,比如‘清君側’。

太嘉帝登基以來,樣樣都做的不錯,大夏越來越太平,百姓們日子越過越好,之前朝堂上幾個刺頭,也被太嘉帝四兩博千斤,收拾的妥妥貼貼,實在沒什麼‘奸臣’,唯一一個權力特別大,可以稱得上壓力的,就是平王趙杼了。

之前連年征戰,趙杼手握雄兵,打的西夏遼人哭爹喊娘,自是沒什麼不對,可現在都太平了,大夏兵權幾乎還是有一大半在他手上。他與太嘉帝感情好,相處隨意,霸道冷傲性子一點也不收斂……心理陰暗些的,腦子裏都能想出百八十個‘王爺和皇上那些不得不說的事’小劇場了。

趙杼現在的狀態,很可以操作成為要清的那個君側。

肅王若想來個更大的,還可以造謠,說趙杼根本沒去遠征,是回來打太嘉帝搶皇位了,他也不是造反,是因為要保護太嘉帝,所以帶兵進上京。當然,這個需要趙杼配合,在肅王篤定趙杼已遠征的情況下,應該不會用。但若不小心發現趙杼存在,就很可能了……

盧櫟直覺認為肅王想拿趙杼開刀,只是具體方法他不知道。但肅王一旦起事,上京城內有兩個地方,是他必須打的,一個是皇宮,一個是平王府。打皇宮很好理解,他要殺太嘉帝自己登基嘛,至於平王府,趙杼不在,這王府就是趙杼象徵,必須要清的‘君側’。

城外有趙杼,皇宮自有太嘉帝安排,盧櫟都不需要管,他甚至不是必須要管平王府。反正趙杼不在,平王府被人搞就被人搞,回頭再建就是,自己園子裏窩着安全多了。

可盧櫟不願意。

他從未住過平王府,可這裏是趙杼的家,有他很多回憶,苦澀的,溫暖的,難忘的……他想替他守護這些。

而且平王府是趙杼府邸,是強大的象徵,上京城亂,百姓們看到王府不倒,心裏總會有些慰藉……

盧櫟知道,一旦肅王起事,平王府九成會遭到猛力攻擊,他請教跟着他的邢左,如何準備佈置,排兵佈陣,甚至還以宗主令請了江湖朋友們過來,一起守衛。

別的時候,江湖和官家總有些齟齬,可一旦有大事,也是很容易抱團的。盧櫟相信,他可以做到。

至於沈萬沙和赫連羽,盧櫟知道赫連羽有自己力量,他混跡大夏這麼久,身份隨時在變,一會兒大盜一會兒江湖幫主一會兒赫連王子,鐵杆追隨者肯定不少;沈萬沙家裏一個全大夏最會賺錢的爹,一個皇上很重視的柴姓郡主,有錢有身份,人手也不是不少的。遂盧櫟請他們幫忙,將一些分派出來的人送到各地,比如懷夫人娘家蘭家,侯夫人張氏侯府,余智老先生家,柏夫人家……

所有能想到的人,盡量提供幫助,就算人才不足,提個醒讓他們自己應對也好。

而且肅王起事,街上肯定不太平,盧櫟守王府,沈萬沙自動站出來,要求和赫連羽一起看着百姓,希望能減小傷害……

總之,一切已經佈置好,就防着肅王會動,結果肅王真的動了。

盧櫟仰頭看向墨藍夜空,緩緩呼出口氣,希望一切順利……

果然,肅王的人一路往平王府來了,刀兵聲起,戰鬥立時開始!

胡薇薇到外面轉了一圈,回來沉着臉給盧櫟報告:“肅王簡直陰險!在上京城裏留了不少兵力,那幽玉台還有通往城外的密道,士兵們源源不斷過來,想是準備裏應外合呢!”

“怪不得……”動的這麼快,盧櫟沉吟。他就說,怎麼城門處還沒動靜,城裏就亂起來了,原來如此。不過么——他微微一笑,“沒關係。幽玉台密道連趙杼都沒找到,估計非常窄小,一時半會兒不會來太多人。城裏動了,城外趙杼不可能看不到,咱們只要堅持一會兒,定能等來強援!”

胡薇薇一想也是,飛起的眉稍稍平了些許。

盧櫟想了想,請胡薇薇帶他飛上屋頂,看看現在情勢。

肅王的人非常多,里三層外三層,幾乎把整個平王府包圍了起來。他們扛着撞柱撞王府大門,放倒木梯欲爬過王府牆頭,這邊府內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潑熱油上長矛,堅守着陣地。

兩邊人邊打邊罵,那邊說:“平王把持兵權不放,數次為私利挾天子,我等正義之事,萬不容此事發生!裏面的放棄吧,肅王的人已經去邊關,擒住了平王,稍後便會有聖旨下達,你們反抗是沒有用的!”

這邊回:“放你娘的狗臭屁!我們王爺鎮守邊關,一心保護大夏百姓,皇上委以重任,信任有加,你們主子是羨慕嫉妒恨了吧!呵呵,不就是要造反嗎,有本事就干架,沒本事就滾,唧唧歪歪有個鳥用!”

那邊怒了:“你們有本事別當縮頭烏龜,出來咱們真刀真槍的干!像個娘們似的羞羞怯怯,說出去我都替你們丟人!”

這邊還沒回答,胡薇薇先怒了,腳一點鞭子一掃,卷着一鍋熱油就潑了出去,同時窈窕倩影端立牆頭,美眸幾欲噴出火來:“娘兒們招你了?敢情你是你爹拉出來的,跟你娘沒關係么!”

胡薇薇穿着紅裙,顏美腰纖,美貌值簡直了,可她不是乖巧女,是個暴力狂啊!平日裏沒表現機會,這下別人惹到她,她冷艷一笑,下手全是殺招。

就她那怪力,別說卷幾鍋熱油,活生生的人,她都能撕碎!

胡薇薇一出手,到處都是血光,對方反應慢了半拍,被壓着打了很久。胡薇薇和王府內人卻相當爽快,一個個放聲大笑:“回去告訴肅王那孫子,造反沒前途,只要咱王爺在一天,大夏就變不了天!”

這邊氣勢大漲,可肅王的人太多,雙方相差懸殊,府衛們再能幹,對付完這一波還有下一波,時間久了定會疲憊。而且府衛們只知道肅王反了,卻不知道趙杼就在附近,心裏肯定沒底……

盧櫟看了片刻,由邢左帶下屋頂。他並沒回房間,而是直接在王府里轉了起來,從大門到府牆,姿態從容,沒半點害怕。末了他甚至直接掀袍,坐在院中石墩之上。

“我不怕,你們也不需要怕!對方想滅我平王府,謀反篡位,咱們得讓他知道知道,敢咬平王府,就別怕牙崩!王爺之前來了消息,邊關並沒有亂,一切都是肅王耍的花招,他已回返,目前就在城外,只要咱們堅持住,王爺很快會來!”

盧櫟腰板挺直,點點燭光落在他的肩頭,精緻下巴沒在紫貂絨領里,他背着光,神情看不大清楚,可那雙眼睛粲然有光,仿若黎明前天空最亮的啟明星,給人以光明希望!

這話說的也很大聲,堅毅又勇敢,府衛們聽完雙眼放光,信心倍增,原來王爺在外面!

不會武功,人瘦力微的王妃都敢端坐正庭,相信他們能擋住叛黨,相信他們能護住他,他們為什麼不敢相信自己!努力,必須努力,守住王府!

人們信心一上來,眼神更加堅定,動作更加猛辣,連力氣都好像大了很多。

對方見攻之不破,這邊氣勢又太猛,放起了火箭,火箭能飛很遠,落定處若有可燃物質,立刻起火,非常難防。可盧櫟沒有動,府衛們也沒有害怕!

他們高舉着盾牌,手中武功狠狠招呼在對方身上!

做為被留下來保護王妃的暗衛,邢左忠於職守,板肅着小臉,將所有飛至盧櫟附近的火箭悉數掃飛!

江湖人現下也沒半點保留,個個使出絕招,與對方打的難解難分……

總之,雙方人數有差距,但情勢並非特別不利,盧櫟稍稍安了些心。

可惜,上天沒讓他舒服太久。對方久攻不下,使了另外一個招數。

袁寧扛着染滿血的刀,跑過來報信:“王妃,繼太妃來叫門了,怎麼辦!”

“繼太妃?”趙杼繼母?盧櫟皺眉,她來攪什麼渾水?他甩甩袖子,“我去看看。”

結果繼太妃是過來勸降的。

她帶着趙杼,站在王府門前,哭哭啼啼:“盧櫟!你雖與杼兒有婚約,到底還未成親,名不正言不順,如何能佔了平王府!杼兒做錯事,理應受到責罰,你可不能胡來!”她帕子抹眼,大哭兩聲,又說,“我來前,肅王已經答應,只要你不再頑抗,他就能在皇上面前說些好話,免了你的罪……你好好想想,可不能行差踏錯啊!”

趙析也跟着大聲喊:“是啊,哥哥對皇上不敬,對祖宗不敬,貪戀兵權,玩弄人心,實在不智!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肅王叔寬和,已經當著我與母親的面答應,只要你們迷途知返,性命無礙!”

兩個人站在深明大義的位置,一搭一唱說了一大通,有威脅有哄誘,指責盧櫟立身不正,沒資格站在平王府里替人行事,真正有資格的站在裏面的是她們母子。不過她們母子大度,可以不計較盧櫟不敬,只要盧櫟聽勸,她們保證,大好的前途等着他……

“真是好一張利嘴,別的不會,顛倒黑白倒玩的爐火純青。”盧櫟站在牆頭上,左右站着胡薇薇邢左警戒四周,他抱着手爐,俯視門前母子,“你們唯利是圖,拋棄血脈親情,把自己賣給肅王,怎麼就知道別人與你們一樣蠢,願意賣給肅王?”

趙析麵皮略薄,滿臉通紅:“你這是什麼話!我們都是為你和哥哥好!”

“那麼……”盧櫟唇角微揚,冷笑道,“謝謝關心,慢走不送!”

繼太妃冷哼一聲,指着盧櫟:“你別太得意!你以為你在裏面能安全多久?肅王馬上入主皇宮,很快會有聖旨下來,我們也是想給你留些臉面!”

“繼太妃這話可錯了,臉面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掙的!”盧櫟下巴微抬,視線鋒利,“你是長輩,今日對峙我亦不想,我明白告訴你,我不會退,亦不怕對戰,你若退開,我不與你計較,你若不退,別怪我這裏府衛無情!”

繼太妃挺了挺胸:“怎麼,你還敢弒母不成!”

“這個老虔婆,還把自己當盤菜呢!”胡薇薇哈哈大笑,“你是哪門子母親?生了平王還是養了平王?明明是推平王下火坑,恨不得他立刻死,順便帶着王妃盧櫟,一點渣都不留才好!行此惡事,還想要別人聽話順着你?做你的春秋大夢!而且——”

胡薇薇甩甩鞭子,美眸微彎:“您二位之前住在王府里,怎麼出去的……沒忘記吧?我家主子由皇上親自賜婚,王爺親自交付身家,怎麼就名不正言不順?不如問問府里這一眾護衛,誰有資格入主王府!”

“王妃!王妃!王妃!”府內呼聲震天。

繼太妃身子晃了一晃,強撐着沒暈倒。正在此時,北邊皇宮的位置起了火光……繼太妃眼睛一亮,站直了,放聲喊道:“你們給我繼續攻!我今天就站在這裏,我倒是看看,這未過門的兒媳婦,還敢殺了我老婆子不成!”

肅王戰隊精神振奮,立刻舉起兵器,再攻。

平王府府衛也不含糊,立刻與他們對上,盧櫟雖然還沒從牆頭下去,但他身邊站着幾個高手,沒有人能傷他分毫,兩邊算是勢均力敵。

胡薇薇氣的咬牙,手裏鞭子卷出花來:“我去殺了那死老太婆!”

盧櫟攔住了她。肅王此舉很明顯,就是想黑趙杼,不管怎麼說,繼太妃的確佔了個‘母’字,古代禮教嚴格,做太過了,對趙杼名聲有損。而且……肅王故意這麼做,會不會有其它用意?如果他不殺,肅王士兵會不會替他殺?再將事情推到他身上,抹黑趙杼?

胡薇薇也想到了這一層,更加氣憤,“真是好黑的心!”如此說來,她們不但不能殺這死老太婆,還得保護她?

真是不甘心!

盧櫟也很不甘心,他正在想,怎麼解決更好。

還不等他想出個辦法,又一群人出現了。

“救命——”

“哪裏跑——”

胡薇薇眼神好,‘咦’了一聲,偏頭告訴盧櫟:“是沈少爺,追着白時過來了。”

“白時?”盧櫟一頭霧水,他又做了什麼?

白時慌不擇路,一頭撞到這個圈子,暈了暈,才看清繼太妃與趙析,立刻跑過來求救:“救命!沈萬沙要殺我!”

見肅王隊伍將白時納入保護圈,沈萬沙氣的跳腳,由赫連羽抱着,飛上牆頭找盧櫟:“氣死我了,這白時到處造謠,說他與平王睡了,平王始亂終棄,你口甜心苦迫害欺負他!”

胡薇薇眼睛立刻豎起來了:“平王竟然睡了他!!”

盧櫟關注點卻不同:“他在哪裏說這些話?”

“各街道嘍!”沈萬沙狠狠瞪了白時一眼,與盧櫟告狀。

他與盧櫟各有分工,盧櫟守王府,他和赫連羽一起注意各街道,肅王一動,他們就知道了。寅夜寂靜,肅王起事為謀帝位,進攻皇宮和平王府是頭等大事,至於百姓,只要不動不亂,他們不會刻意抹殺,敢亂動,殺了再說!可百姓們看到動靜,哪裏會不擔心?有那淳樸忠心,熱血性子急的,當場操起木棒就要替皇上盡忠,一見到這種情況,沈萬沙與赫連羽就會上去勸。

百姓無辜,反正這段時間很快會過去,何必多添傷亡?

有那心思活想法多的,特別害怕,或者被煽動想幫肅王的,沈萬沙就與赫連羽恐嚇嚇唬,抑或抬出銀箱子散財安撫,少爺覺得,只要能安和平順的度過這段時間,付出點錢財算不得什麼。

可誰知關鍵時候,來了個白時!

白時繼續往日那般作態,扮可憐,求憐惜,專門到人多的地方,說趙杼不對。白時看似害羞扭捏,實則話說的那叫一個溜,趙杼在他嘴裏,成了荒淫無道,血腥暴力的人,□□上諸多怪癖,不知道弄死了多少無辜的人!還說盧櫟慣會裝模作樣,其實心黑手狠,與趙杼狼狽為奸,以殺人為樂!他不但殺人,還解剖活人!沒見他剖屍技術那麼好嗎,都是從活人身上練出來的!又說他與趙杼曾經感情多好多好,可情一滅,趙杼翻臉不認人……他鼓動大家不要被這二人外表所騙,肅王才是真好人!肅王查到趙杼不對,現在進京助皇上,讓大家幫忙!

沈萬沙話還未落,白時看向盧櫟,一臉悲憫:“你被平王騙了。他睡我時說的可好聽,可轉眼就……”

“胡說八道!”胡薇薇擔心自家主子情緒受擾,攔住白時的話。

“我沒胡說!趙杼真的睡過我!”白時目光微閃,“他大腿根有顆痣,盧櫟,我說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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