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看不透的妘君
船板在搖晃,從四面八方湧來的海水快要把阮巧巧給淹沒了,阮巧巧非但沒感覺害怕,還給這場足以亂真的夢境點了24個贊。她全身還沉浸在春-夢后的燥熱中,這些冰冰涼涼的水流簡直就是天降甘露。
可是漸漸的,當她的身體開始冷卻哆嗦,神智也跟着回籠,她感覺不對勁了,這場夢似乎已經……活了?
她拿手指蘸了一下水流,放到舌尖上,又咸又澀。
她深吸了一口氣,潮濕的海腥味撲面而來。
不絕於耳的腳步聲和尖叫聲,更是不容她忽略。她雖聽不懂這些陌生的語言,卻也能從這些嘈雜的聲音中想像出,門外是何等慌亂的場面!
阮巧巧興緻勃勃地打量起這個逼真的夢境,她身處的地方最多也就五平米,一張床一張桌子,屋頂很矮,簡直就是為她這種矮小的人量身定做。她蹚水坐到床邊,水快沒到她的膝蓋。屋裏唯一的光明就靠桌上的油燈,說是油燈,其實是缺口的紅陶碗上注滿油,挑着一根棉芯,許是因為船身搖晃,碗裏的油已經潑出了大半。阮巧巧伸手端起紅陶碗,碗壁厚薄均勻形制規整,圖案線條流暢色彩鮮明,制陶工藝可見一斑。藉著這豆微光,阮巧巧發現橫樑與牆柱之間,是通過榫卯結構固定的,這裏沒有一根鐵釘。
阮巧巧打了個噴嚏,險些噴滅了油燈,她這才想起,身無一物的她急需蔽體,嫌棄的抖開床頭的衣服,一件右衽的短袖小褂,一塊很短的裙布,看起來原主很珍惜,衣服上只有淺淺的摺痕。阮巧巧這才留心起衣服來,是本色和藍色棉紗織出的方格紋,棉布的質量也只能說尚算緻密吧。阮巧巧用手指蘸了下色濁且深的燈油,用嘴巴吧唧了一下,有苦味,是未經過提純的棉籽油。
能航海的大船,種植棉花的國度,阮巧巧隱隱明白了什麼。就在此時,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聲“救命”,所有人都模仿着這個發音叫了起來,彷彿誰叫的響就能獲救一般,一聲賽一聲的。
這些聲音很尖很細,卻八成是男人的聲音,難道是太監?
而比聲音本身更好笑的是,這些撇腳的發音,就像外國人學說中國話!
阮巧巧的雙眼倏然一亮,也就是說,有同胞來了!
這一過是一場夢,阮巧巧的心裏卻莫名油生一種老鄉見面淚汪汪的感覺,彷彿她真的被遺落在了異國他鄉。
一股海風刮滅了油燈,似乎也吹散了濃霧,帶來了光明。阮巧巧顧不上穿衣服,趕緊爬到了窗口前,她看見了——
二十來個火把破霧而來,約摸長十五米寬四米、前後各有兩人划槳、足有三百隻羊皮袋紮成的巨型皮筏就要靠船,皮筏上站着十來個獸皮裹臀、手執木棒石鐮石刀等古老工具的女人。沒錯,這些膀粗魁梧、古銅膚色、中氣十足的傢伙確實是女人無疑,她們的女性特徵或高聳或下垂,無一例外的是,至少d罩杯。她們就像拯救世人的神祗,值得全船男人最熱情的歡迎。
這遠遠不是讓她震撼的——
“妘君!”
“妘君!”
在女人們振奮的呼喚聲中,海面激蕩出一個漩渦,一個黑影如蛟龍出海,騰空而起,靈巧的翻上皮筏。濺起的水花迷亂了阮巧巧的眼。
待黑影走到了最前方,兩側火把將她的輪廓照了個分明,阮巧巧的心臟瞬間停止了跳動。
她看到了——
阮巧巧的嘴巴張的足以塞下一個雞蛋,激動之情難以言表,她看到了——夢中女神。
這一定是夢,只有在夢裏才會出現這麼完美的女神。君是王者至尊的意思,她絕對當得起。她挺拔卻不魁梧,英武卻不彪悍,頎長卻不顯麗態。她寬額高眉,卻絲毫不覺粗獷。她的雙眼內勾外翹狹長有神,卻深若幽潭寒氣逼人。她的唇飽滿紅潤,卻抿成刀鋒,攜着不可侵犯的氣勢。
而讓阮巧巧猛吞口水的是,這麼一尊完美的女神居然光着在她面前!
咳,當然不是全光,但是這比光着更讓人把持不住啊。
她不似周圍的女人們上身全.裸,而是戴着堪堪遮住兩點的胸托,以細繩將兩塊圓形獸皮沿邊收成半球狀,再以繩相系,就是這個簡易的胸托。影影倬倬的火光下,濕漉漉的胸托快被撐破,傲然聳立的峰巒極為壯觀。
她小麥色的肌膚在一堆古銅色里更是扎眼,她手中高高擎起的銅鏃宛如最具號召力的旗幟,她只需站在那裏,就是最大的信服力。
“妘君!”
“妘君!”
連這幫外國腔也跟着呼喊起來,彷彿只要她一聲令下,全船人都能得救。
而這個女神根本沒有救人的意思,目光沉沉的靜立。她在等。等到均以一隻手划水的兩個女人游過來,女人騰出來的手合力高舉着一袋東西,立刻有人給接住。
其中一個女人氣喘吁吁道:“小心點,這個東西像是種子,別讓它沾到水了。”
另一人報告道:“妘君,像你說的那樣,船晚了半個月,裏面的食物都被吃光了。除了男人就沒什麼東西了,一個船里都沒幾個銅器。”
妘君瞭然了,這回嫪族是拿男人和種子,而不是華而不實的東西跟姜族交換。種子和男人是一族最重要的東西,嫪族有這麼好心?嫪族又想從中得到些什麼?
這兩個女人跟妘君的左膀右臂拚命眨眼,用口型說“男人”。
妘君的左膀右臂是輔佐上任族長、也就是她母親的老臣了。左膀是妘山,妘族最高最壯的女人,也是全族生育最多的女人,頗受人尊敬,她的女性特徵碩大下垂,腰部的肉都能繞好幾個呼啦圈了。右臂是妘林,非常乾瘦,形容猥瑣,偏偏還好亂拋“媚”眼,簡直就是賊眉鼠眼。
她們的小動作豈能瞞住妘君?妘君轉身:“回去。”
這一船的男人都不要了?
性子直的妘山急了:“妘君,為了這次劫船,宰了多少只羊才做出這隻筏子,咱們就拿這麼一點種子回來,回頭怎麼跟族裏交待?”
說的像是她這個族長無能一樣,這話妘君自然不愛聽,不過她也只是皺了下眉頭。
倒是最善解人意的妘林道:“妘君,傳言嫪族的男人最是美貌動人,知道服侍妻主,也最能生。妘君也該生小君女了,先君在你這個年紀時,你都會上樹殺蛇了。”
不過連妘林都看不透妘君的心思。
妘君深深地厭惡着男人!
更何況是這些——妘君飽滿的紅唇悠悠的吐出一句話:“嫪族的男人有蠱,不能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