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大嘴和猴子走後,我在冷風裏哆嗦了會,打量四下,只覺得陰森森的,黑得嚇人,想上車吧,看看那根細不拉幾的千斤頂,還真怕它頂不住。算了,熬一熬,我抱着雙臂在冷風裏來迴轉悠,連蹦帶跳。風越刮越大,被捲起的塵土撲面襲來,打得我隱隱生疼,呸,呸,我邊吐口水邊擦臉,這時一張紙不知怎的被吹起到半空,打着飛旋,居然貼在了我的臉上。

“操!”我暗罵了聲,把紙抓下來,藉著車燈一看,差點嚇得我元神出竅!也不知哪來的妖風,居然把張紙銅錢吹到我臉上。真他媽晦氣,我趕緊把紙錢揉團扔掉,忽然想到下午在路上遇見的出殯隊,這紙錢莫非就是他們扔下的?想到這,我又觀察了下四周,越看越覺得這裏像遇見那出殯隊的地方。我猛地打了個冷顫,覺得毛骨悚然。

不行,我必須得上車,管他娘的千斤頂能不能頂住,我拉開車門,鑽進了車,車身微微晃了晃,沒事,我稍稍放了點心,把收音機打開,裏面傳來一陣雜音,吱吱嘎嘎的,我調了會,依舊沒有信號,雜亂的電波聲讓人越聽越發麻,我關掉收音機,打開了音樂。

“我站在,烈,烈風中……”我靠,大嘴就愛氣勢磅礴的歌,我按下跳鍵,換下一首,“妹妹你坐船頭哦,哥哥我……”我暈了,這大嘴塞裏面的是什麼磁帶,再換,“妹妹等等我,哥哥有話……”我滴神誒,我忍無可忍了,退出磁帶,翻出另外一盒,塞進去打開,“目送你離開,有無限感慨……”,嗯,張學友的,我喜歡,點起一支煙,抽了起來。

聽了會,還是覺得不對,這專輯收錄的全是張學友的柔情歌,若旁邊坐着個深情款款的漂亮姑娘倒是蠻應景,可大晚上的在這大風呼嘯的荒郊野外,怎麼聽都覺得歌神的聲音瘮得人心慌,想想不行,又換幾盒磁帶,聽來聽去都不合適,最後還是換回了最開始那盒,雖然總是哥啊妹啊的,又老又土,至少節奏活潑,聽着提膽。

不知不覺,一盒磁帶放完,大嘴和猴子還沒有回來,我有點擔心,不會出什麼事了吧,隔着玻璃往外看了半天,什麼也沒看到。我坐不住了,打算下車看看,才拉開車門,冷風呼嘯灌入,嚇得我趕緊把車門關上。

噠噠,好像有聲音,我側耳聽了下,覺得音樂太吵,把音量扭小。噠,那聲音又響了一下,是從後面發出的,我轉過身,緊張地看了看後座,除了猴子扔在座位上的一瓶水外,什麼也沒有,我不知道聲音是從哪發出的,也許是……我慢慢把視線移到用來隔斷後車廂的鐵皮上,看了大半會,也沒看出什麼異樣,也許是小石子打在車身上發出的響聲吧,風那麼大,別疑神疑鬼了,搞得草木皆兵,我安慰着自己,又把音量扭大。

噠,噠噠,又響了!我趕緊再扭小音樂,側身細聽,噠噠噠……這回我肯定沒聽錯,聲音是從鐵皮後傳來的,像是有人在後車廂用手指敲擊鐵皮,我頓時就炸了,雞皮疙瘩在瞬間爬滿了全身,我驚恐地盯着鐵皮,一隻手死死地抓着座椅靠背,就怕有個什麼東西會隨時破鐵而出。

可聲音又消失了。我等了會,不見再響,於是我壯起膽子,輕輕地跨到後座,側過臉,屏住呼吸,把耳朵貼近了鐵皮。我好像聽到一陣悠遠而流動的嚶嚶聲,這個聲音我很熟悉,是金屬特有的聲音,小時候把耳朵貼在鐵門上玩,也能聽到相同的聲音。除此外,我沒有聽到其他特殊的響動,倒是我的心跳,此刻在用力震蕩着我的鼓膜,幾乎讓我錯以為是鐵皮在隱隱震動。

咚!突然的一聲巨響驚得我彈了起來,腦袋重重地撞在車頂上,撞得我兩眼發黑,差點暈厥過去。有東西!有東西在後面狠狠地擂了下鐵皮!該如何形容我此時的恐懼呢?心驚肉跳毛骨悚然還是魂不附體?所有形容恐懼的詞語在此刻堆砌成一個巨大的怕字,壓得我幾近窒息。

我忘記了自己是怎麼拉開車門跑出車外的,我只聽到耳邊呼嘯的風聲,感覺眼前一片漆黑,我沒命地奔跑,直到精疲力竭撲到在地。

“大嘴!猴子!”我趴在地上大吼起來,沒有人應我。我喘着粗氣費勁地爬起來,胡亂拍了幾下衣服,豆大的汗珠如水般淌下,弄得我的眼睛刺痛,模糊不清,我舉起袖口,把汗水擦掉,轉過身,發現自己距麵包車已經有五、六百米開外。

“猴子!”“大嘴!”我又叫了幾聲,四下里靜悄悄的,剛才還狂風大作的天氣不知在何時就平靜了下來,風像猝死了,一絲都沒有。厚重的雲層已消散了大半,月光透過稀薄的黑雲灑落下來,我發現自己跑進了一片荒地,四周長滿了高及膝蓋的野草。

我挪動了幾步,野草摩擦着我的褲腿,發出沙沙的聲響,我抬眼四望,右手方的不遠處有幾盞燈火在閃耀,大嘴和猴子就是往這個方向去的。我轉頭看了看車,猶豫着是該回車去看看還是去亮燈的地方,我擔心我一走開,他倆就已經回來,可剛才發生的事情又讓我實在沒勇氣再靠近麵包車半步,考慮了會,我舔了舔乾巴的嘴唇,向那幾盞燈火走去。

奇怪,那亮燈的地方看起來不遠,可我走了半天,距離看起來還是和之前一樣。我停下腳步,回頭向麵包車看去,我已經離車子很遠了,車燈還能看見,只是小得可憐,就算現在大嘴他們已經回來,我也看不清。我又躊躇了,看看似乎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的燈火,我真不知道該回頭還是繼續向前。

嚓,嚓,前方的草叢裏有東西在窸窣,我嚇得渾身一抖,杵在原地大氣不敢出,我繃著身子悄悄地蹲下,摸起一塊石頭朝那邊打去,只聽嘩地一聲,一隻黑影從草叢中跳了起來,飛快地竄了出去。應該是只野兔。我深深吸了口氣,還是決定返回。過這麼久了,大嘴他們應該回來了。我不敢想如果他們還沒回來我該怎麼辦,我已經六神無主,幾近崩潰。

就在我抬腳將走的時候,一件叫我至今回想仍心驚肉跳的事情發生了:有人在我后肩上輕輕地拍了兩下。剎那間我覺得身體像一部銹死的機器,全身毛孔在瞬間張開又關閉,與此同時,一聲微微的嘆息在我耳邊響起,一隻冰涼異常的手從旁邊猛地探出,死死地抓住了我的左手手腕。

呀啊——!我聽到自己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我的眼睛像在瞬間失明,一片漆黑,我捏起右拳,使盡全身力氣向身旁砸去。砰!我感到這一拳打到一個軟中帶硬的物體上,震得我的手腕幾乎脫臼。

吱——我依稀聽到一聲刺耳的剎車聲,隨即感覺身體似乎騰起,向右邊拋出,我下意識地伸出手,感覺狠狠地撞到了一個東西,一陣劇痛頓時由右手腕處傳出。

“凡子,凡子,醒醒……”

是猴子!我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居然躺在麵包車的後座上,猴子和大嘴正趴在前座靠背上,滿臉緊張地看着我。

“這——我——”我掙扎着想坐起來,突然感到一陣眩暈,我感覺自己前額上好像貼着張紙,還有點痛,正想伸手去拿。

“哎,別動,別動。”大嘴趕緊阻止我的動作。

“哎呀,終於醒了,嚇死我們了。”猴子在一旁如釋重負。

我懵了,睜大眼睛瞪着猴子和大嘴,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喂,凡子!”猴子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嗯。”我應了聲。

“你還好吧?你看看,這是幾?”大嘴伸出三個手指在我眼前,我抬起右手把他打開。

“哎喲!”手腕上一陣鑽心的痛讓我忍不住叫了起來。

“哎呀,別動別動,早知道我就坐後面扶着你,大嘴你剎車剎這麼急做什麼,肯定是手撐到椅背的時候弄壞了,不知道骨頭有沒斷,凡子,你伸手給我看看。”猴子噼里啪啦的說了一堆,讓我雲裏霧裏。

我喃喃地說:“我是不是在做夢?”

大嘴和猴子對視了一眼,笑道:“沒傻。”

我納悶極了:“怎麼回事?你們不是去找電話打了么?什麼時候回來的?輪胎換上了?我出了什麼事?怎麼莫名其妙就回車上了?現在到哪了……”

我一連串的問題把猴子和大嘴問得面面相覷,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良久,猴子才試探着問我:“凡子,你做夢了吧?”

“做夢?”我猛然間有了莊周夢蝶的感覺,不知現在是夢剛才是醒,還是剛才是夢現在是醒。

“哎,別動,你還是躺着,就快到家了,回頭送你去醫院看下,大嘴,趕緊開車。”猴子見我又想坐起來,趕緊勸我躺下。

大嘴重新坐回座位,把車發動。我搖搖頭說沒事,覺得有點暈,就半靠着車門坐了起來,一張餐巾紙從我額頭飄了下來,我拿起一看,上面居然沾着大片鮮紅的血跡,把餐巾紙浸透了大半。

“這個?”我舉起餐巾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哎呀,叫你別動,我看看。”猴子從前面跨過來,湊到我跟前看了會,說:“嗯,還好,不出血了,你感覺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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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親身的經歷靈異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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