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6
隋心在專業上的態度一向沒話說,投入起來是個女工作狂,幾天幾夜不眠不休就像是打了雞血。
袁女士一看就是內行人,而且舉手投足自有一套挑剔的原則。
打從袁女士撂下話說“你就是我要找的人”,隋心就感到莫名的壓力,她不動聲色的打量着袁女士,見她衣着考究,卻不是出自奢侈品牌,像是成衣定製,連每一顆扣子都細緻打磨,這個女人骨子裏絕對是吹毛求疵的。
這點倒是和隋心不謀而合。
兩個女人關在小會議室里,一聊就是三個鐘頭,期間誰也沒有進食,靠黑咖啡撐着,進行着頭腦風暴。
袁女士很健談,氣勢逼人,幾句話就把主導權拿在手裏,隋心盡心儘力的當個辦事的,人家說什麼是什麼,順着袁女士的喜好展開思路,給予專業意見。
期間,隋心的手機響起過一聲,進來條短訊,她抬眼一看,是鍾銘發來的。
“晚上我在家裏等你。”
家裏,自然是鍾銘那個套間了,偷情寶地。
隋心沒理,將手機扣在桌上,專心在討論上。
袁女士見到這番動作,輕笑着問:“沒關係,咱們休息幾分鐘,你先回信息吧。”
隋心也在笑:“只是我男朋友,例行打招呼。”
袁女士像是對這個話題生了興趣:“男朋友,做什麼的?”
隋心愣了一秒,估計袁女士剛從美國回來還沒關注本地消息,不知道她和鍾銘那點事,隨口就說:“閑人一個。”
見隋心不願多聊,袁女士不再多問。
袁女士這一待就待到了下班時間,隋心收拾東西的功夫,劉總監和袁女士聊上兩句,只聽她誇獎隋心,便喊隋心晚上一起湊個局。
隋心見劉總監一臉熱情,又見袁女士笑意融融的看着自己,不好拒絕,就應了。
上了車,隋心才發了條信息給鍾銘:“公司來了個大客戶,得陪着,你先吃吧,別等我。”
——
鍾銘正靠在沙發里閉目養神,手邊放着黑框眼鏡和手機,還有一份報表,眼睛疼得很,屋裏安靜的不像話,窩在一角的“心心”睡得呼呼的,一間屋子,一個男人,一隻貓,都在等一個女人回來。
手機響了一下,鍾銘掀開眼皮,剛剛睡醒,眼睛上折出一道褶。
他拿起手機一劃,靜了兩秒,嘆了口氣,回了一條:“什麼客戶這麼重要,把我扔在家裏。”
信息一發出,鍾銘撐着頭靠着沙發背,數着手機上的時間等回復。
等了幾分鐘,不耐煩了,又發了一條給劉總監:“明天你宣佈一下,設計部從此取消加班。”
那頭劉總監一見信息,瞪着看了兩秒,以為自己眼花。
設計部加班是家常便飯,哪有不加班的設計師?
可是這話怎麼問,怎麼說?他總不能反過來質問老闆吧,雖說他是鍾銘從美國高薪挖過來的,和幾位高管也曾一起喝過酒打過麻將,可在職位上到底是拿人家的錢吃飯的,有些話還是要注意語氣和關係。
琢磨了片刻,劉總監的目光投向正在駕駛座上專心看路的隋心,白皙恬淡的面容,專註的眼神,身材很是玲瓏,該有的地方都有。
怎麼,難道鍾總之前在媒體面前放的那些話,不是作秀,不是炒作?
這盯梢盯的真是……
劉總監正在愣神,又進來一條信息。
“地點。”
二話不說,劉總監就將約好的會所名字報上,並且生怕鍾總貴人事忙,特意註明一句:“袁女士,您約的。”
您欽點的大客戶,我們可不得好好招待着?
——
隋心不擅長打麻將,但袁女士看上去很喜歡,摸牌的手勢也很嫻熟,口中還冒出幾個專業術語。
隋心跟着玩了兩圈,手氣不錯,不小心用屁胡攪合了劉總監的一副好牌,卻讓袁女士樂得哈哈大笑。
劉總監不動聲色的觀察隋心,以為她是扮豬吃老虎,原本他就打算送張給袁女士,誇張的表現他手裏的好牌被袁女士破了,沒想到被隋心捷足先登,難道這小姑娘就是這麼把自己哄上鍾總的床?
甭管外面如何傳鍾總的專一,以及他和隋心的風花雪月,劉總監和許多圈內人都是不信的,炒作么,當然是往傳奇和離奇方面炒了。這麼有錢有勢顏值又高的男人,要是再加上痴情一條,豈不是要逆天?何況新推出的破繭重生系列,主打的就是愛。
包廂里幾個人各懷心思,隋心是打牌打的一塌糊塗,所有注意力都在牌面上,無暇顧及其他,殊不知她的一言一行都被袁女士盡收眼底。
這小姑娘袁女士早有耳聞,只不過當年在溫哥華鬧的那一場,他們這些長輩沒有人當過一回事,就當是鍾老二陪小姑娘玩一玩,誰想到幾年過去了還是這一位,倒真有點不像是鍾家的遺傳了。
鍾銘就是在這個時候踏進包廂的,頂着初春的涼意,身上的衣衫不厚,頭髮還是蓬亂的,上揚的眼角有一絲疲憊,微敞的v領毛衣露出一片蜜色的皮膚,冒着青色小渣的下巴,向下延綿出頸部線條,勾出兩道綿長優雅的鎖骨。
鍾銘一進門,一雙黑眸就快速捕捉到坐在最裏面位子的身影,微抿的薄唇勾出一道弧度,這才將目光轉向旁人,迎上袁女士的視線。
“袁阿姨。”鍾銘聲音很淡的打招呼,三個字就見關係擺在枱面上。
看來不是一般的客戶,來頭絕對不小。
隋心坐在位子上愣了一下,跟着劉總監一起站起身,輕聲喊了一聲:“鍾總。”
隋心左右看了一眼,決定讓出位子讓鍾銘。
思及此,她說道:“鍾總,您這裏請。”
這原本是員工對老闆稀鬆平常的口吻,可是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投來古怪的一眼,像是看怪物一樣。
隋心立刻窘了,怎麼,難道非要當眾秀恩愛才能滿足觀眾么,現在好歹也是在陪客戶嘛。
鍾銘眉梢微挑,長腿邁開,隨手拉了旁邊的椅子,擠到隋心身旁,語氣也是淡淡的聽不出親疏。
“你坐,我教你。”
眾人紛紛落座,氣氛有些詭異。
一個禮賢下士的老闆,一個恭恭敬敬的員工,一男一女合打一手牌,要不是兩人的消息早已傳的沸沸揚揚,鍾銘還特意囑咐公關部去盯,誰能想到他倆有一腿?
這洋蒜裝的真是……
——
雖然該乾的壞事都干過了,可是在這麼明晃晃的燈光下,被幾雙眼睛時不時圍觀一下,隋心還是覺得難以形容的尷尬。
這不是在深圳見客戶,面對的都是陌生人,她做自己就好,做鍾銘的女朋友就好。可現在身邊坐着兩位高管,一位市場部的,一位設計部的,其中一個還是她上司,另一位是公司極其重視的大客戶。
工作上,她和這些人免不了頻繁接觸,所以這會兒倒有點不知道如何拿捏分寸了。
她該表現出和鍾銘的親密么,這肯定是不合適的,疏離也太做作,只好像現在這樣不親不疏的,畢竟在這張桌子上,是老闆和下屬,還是情人,很難界定。
隋心摸了張牌,剛要放進隊列里,指尖就被一個溫熱的手掌握住,頓了一秒才將她手裏的牌拿走,放在一旁扣下。
隋心臉上開始發熱,這樣因為一點點肢體接觸就引發的不知所措,只有當初暗戀他那會兒才會出現。
鍾銘的手臂像是搭在她后腰的椅子上,殊不知卻皆由身體的遮擋,勾住了腰身。
隋心背脊一僵,向前挺了挺,卻不能有大動作,也躲不開他捏上來的力道,在她腰窩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撩撥。
幾輪之後,隋心又摸到一張,又被鍾銘扣下,和之前的牌放在一起。
四張過後開了暗杠。
對面的劉總監明顯愣住,這輪他坐莊,也算到了隋心胡什麼,那最後一張牌正巧在他手裏,送還是不送?
劉總監眼皮子一抬,正撞到鍾銘附耳在隋心耳邊說待會兒等什麼牌,隋心耳根子都紅透了,鍾總那雙眸子又黑又沉,下巴性感的翹起,薄唇勾着笑。
劉總監輕咳了一聲,將那張牌隨手扔了出來。
就見隋心眨了眨眼,將那張牌撿起來問:“是不是胡了?”
回應她的,是一聲低沉的笑。
“手氣不錯。”
隋心笑了一下,高興地伸了兩下腿。
鍾銘順着望下去,黑色的絲襪包裹着,一隻手也順着往下摸。
隋心立刻用指甲在那蜜色的手背上擰了一把,留了兩道印子,再一抬眼,望見劉總監攤開的牌,愣了,劉總監扔出來的牌他自己也需要啊……
這不擺明了送張?
這把贏得太狠,劉總監將手邊僅有的幾個籌碼遞過來,還不夠。
劉總監撇了下嘴,目光迎向對面的衣食父母。
就見鍾銘正好整以暇的呼着手背,另一手隨意搭着:“不夠的,從工資里扣。”
隋心愣住,怎麼這籌碼是和錢掛鈎的?不是玩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