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姚曉娜笑了一聲,伸出一隻手,用力戳向隋心的鎖骨:“怎麼,終於急了?我們這可有這麼多人呢!”
一下:“你是靠成績考進來的吧,學費減半?還是免費?”
又一下:“你丫吃飽了沒事幹嘛散播流言,造成不良影響。現在又拿個了零分,整體分數會被拉低吧?就算下學期學校依然願意收留你,今天被你波及的同學也不會放過你。”
隋心一步步後退,沉默地聽着。
姚曉娜得意的轉身,面向圍觀眾人:“我不是說過了嗎,特招生最大的弱點就是——恐、懼。就算是‘啪啦’掉下來一分,都會恐懼的發抖!因為接下來每走錯一步都會摔得很慘!”
人群中傳來嗤笑。
“還是早點滾出去吧!”
“寫那種東西,成績再好有個屁用!”
“靠,你丫想玩,我們奉陪!”
然後,就見秦朔一屁股坐到課桌上,歪着身子有些不耐煩的說:“行了,速戰速決。”
話音落地,姚曉娜笑着看向劉琴:“她剛才不是栽贓你拿了她的日記本嗎?”
只聽劉琴說了一句:“好,我來!”
隨即快步上前,同時舉起手臂,衝著仍舊一眨不眨盯着姚曉娜的隋心揮去……
——
“啊!”
痛苦的呻|吟如期發出。
然而,卻不是從劉琴的口中。
眾人準備鼓掌叫好的勢頭,也因此凝結。
有的學生被姚曉娜擋住了部分視線,並沒有看清隋心出手,只是見到劉琴的手在半空中被一隻手死死捏住,疼得她扭曲了臉,彎了腰。
而姚曉娜還胸的雙手卻不自覺的放了下來,只有她離得最近看得最清楚,震驚之餘,卻根本不想承認隋心那一抓是多麼輕鬆,又是多麼用力。
而且,隋心的目光一直盯在姚曉娜身上,從未轉移。
——
等姚曉娜醒過神,劉琴的手已經被甩到一邊,握着麻筋的手臂退後一步。
就見隋心垂下眼,像是笑了一下:“姚曉娜,你搞錯了兩件事。”
姚曉娜沒說話,死瞪着她,瞪着她緩慢逼近的動作。
“第一,我是從小被欺負大的,考過的零分比你交往過的男朋友還多,再來多少我都接得住。”
隋心抬起頭,笑容越發明顯。
“第二,我的日記本的確是劉琴拿的,而且是受你的指使。”
姚曉娜喉嚨發緊:“想栽給我?證據呢?”
“需要嗎?不管是不是,我都算在你頭上。”
“哈!”姚曉娜乾笑一聲,伸出尖銳的指甲,戳向隋心的鎖骨:“你特么的……”
然而指甲還沒接觸到隋心,就被一把揮開。
與此同時,隋心又逼近一步:“你拿了我的日記本,就應該知道那是我和誰的交換日記。”
姚曉娜又一次愣住,這回卻吐不出一個字。
隋心如法炮製的伸出指甲,戳向姚曉娜:“那天他來學校找人,你知道他找的是我,你慪火。”
高了隋心半頭的姚曉娜,被那力道逼得向後踉蹌。
一下:“你說拿到特權,可以坐在第一排聽演講,改期卻沒有通知你,你憤怒。”
又一下:“你看了交換日記,知道我們早就認識,你嫉妒。”
姚曉娜一下子撞到身後的桌子,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立刻撐住桌板,瞪向隋心。
隋心繼續逼近姚曉娜,眼睛卻比剛才還要亮:“曝光了我的*,煽動別人羞辱我,居然還敢站出來伸張正義,你恬不知恥!”
——
“啊——”
姚曉娜尖銳的嗓門嘶啞出生,終於忍無可忍,用力去抓隋心的頭髮,連自持高貴的形象都顧不得。
自尊心被剝的片瓦不剩,如今只能靠武力說話。
兩個女生很快廝打在一起,誰也不客氣。
姚曉娜仗着人高手長,很快將隋心壓倒在地,並騎在她身上,要去扇她耳光。
可是無論她怎麼用力,都掙脫不開隋心。
下一秒,就不知怎麼的,天旋地轉,後腦勺duang的一聲磕向地面,一陣頭暈眼花,脖子上的珍珠項鏈也被扯散,那些珠子就像是天女散花一樣四處飛濺,新做的指甲也劈了兩枚。
姚曉娜的尖叫越來越大,那裏面已不再是憤怒,而是驚恐。
可是隋心卻連一聲都沒有吭,銳利的眼神藏在因搏鬥而張牙舞爪的亂髮中,額外投入,甚至用牙咬,用爪子撕扯。
圍觀眾人全成了擺設,像是從未見過用生命在打架的瘋丫頭,一時間只有震驚的功夫。
原本還不當回事的秦朔,也已離開桌子,上前一步,考慮是否要介入。
直到場外的劉琴,臉色煞白的叫道:“秦朔,你還不幫忙!”
秦朔這才有了動作。
他正準備將隋心從姚曉娜身上架起,隋心就鬆了手,藉由秦朔的力量,輕巧的離開姚曉娜。
姚曉娜躺在地上嘶吼着:“你還不給我打死她!”
“靠。”秦朔咒罵一聲:“我可不習慣打女人。”
姚曉娜已經出離了憤怒,爬起來喊:“那你給我捉住她!”
秦朔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揪住隋心的肩膀。
隋心力氣不敵,掙扎幾下掙不開,眼瞅着殺紅了眼的姚曉娜,向她俯衝……
就在這個當口,隋心只覺得秦朔的力道突然撤離,像是被迫的。
她卻無暇去看發生了什麼事,盯准姚曉娜的動作,向左一閃,然後趁姚曉娜撲過頭時,回手一把抓住她的大波浪卷,向下用力一扯。
瞬間就扯掉一小把。
可是下一秒,隋心的動作就凝結了,就像是被點了啞穴一樣,直勾勾的望着不知何時出現在秦朔身後的頎長身影。
是鍾銘。
——
那雙沉黑如墨的眸子,凝視着隋心。
不知是否是教室的燈光太過冷調,那雙眼像是讓上了一層寒霜,冷漠而疏離。
隋心回望着他,很想別開臉,卻動也不能動。
直到鍾銘面無表情的鬆開手上的力道,就像是放開個小崽子一樣,秦朔原本被掰向背後的手才恢復了自由。
但秦朔卻根本不領情,他嘴裏罵咧咧的活動了一下肩膀,揮起拳頭就要回身反擊。
卻被一道呵斥制止。
“秦朔!你幹什麼!”
是帶着留學團赴加的領隊王老師,就站在門口,一臉驚恐。
老師一出場,顯然沒有戲唱了,圍觀眾人噓了幾聲,紛紛趿拉着步子魚貫而出。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幾個當事人,一直板著臉的王老師才終於發威:“這是怎麼回事!你們為什麼打架!”
王老師快速一掃,很快找到重點——以家世背景作依據。
“姚曉娜,你先說!”
姚曉娜一下子紅了眼眶,揪着被扯破的衣領:“隋心打我!”
劉琴立刻附和:“對,隋心考試作弊被姚曉娜揭發,她氣不過就打人!剛才所有在場的同學都可以作證,是隋心先動的手!”
王老師瞪向隋心,卻見她默不作聲的低着頭,蔫兒了似的像是在害怕。
王老師便放心大膽的坐實結論“隋心!跟我來教導處!”
說話間,王老師就要去揪隋心的袖子。
不料,一直不曾做聲的鐘銘,卻突然伸出來一隻手將她擋開。
隋心只覺得自己被一股力道拉了一把,肩膀上落下一抹冰冷,進而被一隻大手用力握住,自指尖傳來的力度,令她將頭埋的更深。
鍾銘在生氣,她不知道為什麼,卻沒由來的心虛。
和在場幾人一樣,王老師見到此景也有些發愣。這個鐘銘是校方請來演講的華人青年之一,不知道底子有多厚,只是知道他推過一次演講,又改期過一次,看上去人冷冷淡淡不好相處,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耍大牌。
王老師那雙藏在眼鏡背後的聚光小眼,來回在鍾銘和隋心身上打量。
“鍾先生,你們……認識?”
“不僅認識。”
就聽鍾銘語氣淡淡道:“她是我看着長大的。”
姚曉娜的臉一下子變得更加蒼白。
隋心卻無暇意這些,這一瞬間,她還以為回到了國內。
——
那時候鍾銘就和現在一樣,一貫的兩手空空,褲兜上除了印出手背的輪廓,從沒看到過被錢包撐起的痕迹。
她只要委屈的撇撇嘴,鍾銘的第一句話一定是:“又被人欺負了?”
雖然語氣無奈,平日冷淡疏離的模樣,卻一下子柔軟許多。
只要見到這樣的神情,她就會放開膽子,不管在外面被誰傷着了,只要在他面前虛偽的蹭蹭眼角,自會有一股中堅力量為她遮風擋雨。
她只需要說:“對不起,我又搞砸了。”
只是為等到他那句心不在焉的回答:“習慣了。”
直到他從她的書包里拿出考卷,看到她故意考砸的成績,表情才會微妙轉變。
她知道,接下來的那次考試,她一定能踩上及格線。
鍾銘的補習一向無堅不摧。
——
可是這一回,隋心卻說不出那句台詞,前一天在超市措手不及的相遇,至今仍留有尷尬。
隋心一路渾渾噩噩被鍾銘拉着走,也不知道是怎麼離開的學校,只記得當時在教室,好像聽到鍾銘說要先帶她醫院,替她請假之類的。
然後,肩膀就被突然籠罩下來的溫暖覆蓋,是他的外套。
緊接着,她攥緊的拳頭也一隻大手裹住,帶着她一路走出教室,穿過走廊,迎向校區大門外的冷風。
直到坐進車裏,感受到暖氣的溫度,隋心才抬起頭,偷偷的看了一眼坐在駕駛座上,一言不發的鐘銘。
修長淡漠的眼,筆挺的鼻,矮領毛衣下露出的脖子肌理分明,線條流暢而下,連接着鎖骨。
隋心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還有更多的懊惱,連忙將披在肩上的外套脫下,卷了兩下,準備還給他。
鍾銘也在這時轉過頭,沉靜的眼裏覆蓋著一層寒霜,直到掃向她的肩膀時,才漸漸有了溫度。
“你的衣服破了。”
“什麼……”
隋心下意識抬手去摸,指尖卻碰到了一條痕迹,已經暴露在被扯破的肩膀的布料之外。
是她的……內衣肩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