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節操不知是啥的番外5
失憶六年,頭一次對個異性起了心思。鍾銘就這個問題,真的仔細想了很久。
不可否認,他是對那個女孩有興趣的,而且不僅僅是清純的交往那種情竇初開的興趣,他是個成年男人,自然有成年男人的需求,只不過潔癖太重,又重視*,所以也懶得去找一個各方面條件都符合的伴侶。
至於結婚,鍾銘暫時沒有想法,名義上姚曉娜還是他的未婚妻,但他們不會結婚,這一點六年前訂婚時就有了口頭協議。
姚曉娜又是個私生活玩得很開的人,嚴謹刻板的鐘銘自然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可時日已久,連方町都調侃的問過他,是不是喜歡男人,該不會是暗戀他吧?
鍾銘很肯定自己是異性戀,電影裏見到女人的身體,他會多看兩眼,對年輕的女人也有本能的追求願望,卻純屬是因為雄性動物對傳播下一代的基因影響。
所以鍾銘也曾思考過,要不要過了今年三十歲生日,認認真真找個女人,按照他心目中條條款款一個個對號入座,比如愛乾淨,比如話不多,比如三圍應該是多少,比如要和他簽一份關係保密協議等等……
直到最近,這個女孩闖入了鍾銘的視線,那些條條款款竟然一個個推翻,心想着,條件就按照這樣找,也不錯。
——
不過在此之前,鍾銘想先徵求一下曾在紅粉圈子裏打滾多年,如今更是秦媛那種一個頂十個難搞的女人的枕邊人的方町。
電話一接通,鍾銘就直奔主題,他從來不浪費時間:“如果你對一個女人有興趣,第一步你會怎麼做?”
方町愣了好幾秒鐘,才反應過來:“你是說,你看上個女人?”
這不是廢話么,不是女人難道是男人?
鍾銘閉了閉眼:“是。”
方町立馬來了興緻:“什麼樣的?”
什麼樣?
鍾銘被問住了。
那個女孩算是哪個類型呢?
二十幾歲,大學剛畢業?好像太片面。
身材纖細,但該有的地方都有?好像太片面。
頭髮很黑,皮膚很白,眼睛很大,嘴唇潤潤的?好像還是片面。
那麼……
“清純的,還是冶艷的?”
直到方町問出這句,鍾銘才明白。
哦,是這樣劃分。
“清純。”
“表面清純,還是裡外都純?”
鍾銘又是一頓,下意識的想回答,裡外都純,可轉念一想,那個女孩私下裏什麼樣他也沒接觸,怎麼能如此斷定?
但又過了一秒,他就直接將表面清純排除掉。
“都純。”
“你試過了?”
“沒有。”
“那你怎麼肯定,現在小丫頭一個個都特會裝。”
“你怎麼那麼多廢話?”
“呵……”方町輕笑出聲,“這就急了?好,那咱們不繞彎子,我這麼問,你是想要人,還是人和心一起都要?”
鍾銘輕輕皺眉:“有區別么?”
“當然,如果你要人,說明就是玩玩,那就按照玩的思路來。如果你什麼都要,還要買斷人家以後的人生,兄弟,那我就得恭喜你了,你終於開竅了。”
——
隋心的設計圖成了這次設計部里唯一一張被選中的,所有設計師都咬牙切齒,嘴上說恭喜,心裏是不服的。
設計師們私下也向許總監打聽過隋心的設計,但許總監基本都用太極打了回去。
那天的圖許總監是看到的,接電話回來后,圖紙上多了一些鉛筆的痕迹,利落流暢,不是隋心的手筆,那就是……
天吶,鍾總是從來不會給設計師改圖的,論上下屬關係,沒必要紆尊降貴,論工作職能,那是設計師應盡的本分。
可這次竟然破了例。
因為這一舉動,許總監開始密切觀察兩人間的互動。
隋心每天中午都去一樓大廳,鍾總那個時間段一定路過。
鍾總最近接着兩次,帶着幾個高管到員工餐廳吃飯,弄得員工們一個個戰戰兢兢,說話都不敢大聲,而且鍾總坐的位置總是離設計部用餐區很近。
還有一次,許總監捕捉到鍾總的眼神,竟然在某個方向停留了幾秒,深沉且專註。
許總監順着望過去,看到的是正在低頭想事的隋心。
如果要說這兩個人之間沒事,許總監敢說他的姓倒着寫!
可是就算許總監發現了這層曖昧的關係,卻又很快面臨了不能貿然戳破,又要利用這層關係為他的事業鋪路架橋的難題。
擋在許總監面前的第一道難關,就是隋心。
許總監暗中觀察過隋心,也試探過,隋心近日有過幾次相親安排,像是因為家長督促的原因要趕早定下來,彷彿對鍾總有點意思,卻只是每天中午的那短短十幾秒鐘的偷窺。
而鍾總呢是萬年不變的冰山,年紀輕輕就位居高位,卻絲毫不輕浮放縱,反而有一種混跡商界多年的持重老成。許總監自認能逮住他那一瞬間的失神,已屬不易,接下來的問題就是如何撮合這兩人,要讓鍾總領他的情,還不能太過刻意……
這可是升職賣乖的好機會啊!
——
許總監很快就逮着了機會。
明面上,許總監給隋心很多關照和便利,大家看在眼裏,以為是隋心的設計圖帶來的連鎖效應,殊不知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暗地裏,許總監和隋心閑聊時,總是不經意提起鍾總的能力和為人,滿嘴都是誇,見隋心認真的聽着,更加坐實了他的猜測。
直到第二周的某一日,鍾總召集幾位高管到酒店套房裏開個臨時會議,眾人紛紛準備好會上需要做決定的方案資料。
唯有許總監臨出辦公室門前,腳下一頓,心思一動,轉手就將其中一份扔回辦公桌上,還將門虛掩了。
半個多小時后,高管們已經集合在鍾銘的套房外間,各自找了舒適的位子,準備逐一彙報。
這時,門鈴響起。
眾人面面相覷。
許總監卻站起身,面帶歉意的小聲對鍾銘道:“鍾總,今天接到通知的時候,正在外面見客戶,有份資料落在辦公室里了,我讓設計部的小隋給送過來。”
鍾銘原本低垂的眸子,這才緩緩抬起,靜了一秒,點頭。
得到指示,許總監連忙奔去開門,心裏要樂開花了。
高層會議從來不讓員工入場的,鍾銘首開先例,許總監覺得八字已經有一撇了!
——
門扉開啟,露出許總監的臉。
隋心鬆了口氣,立刻將資料袋遞進門,轉身就要走。
許總監卻小聲叫她:“等等小隋,你先別走。”
隋心止步,有些詫異的回頭。
“進來先跟鍾總打個招呼。”
隋心輕輕皺了下眉,覺得許總監太過在意禮數,門裏的人又不知誰來送資料,她不進去露面其實也無所謂。
但腳下一轉,竟然跟着許總監進了門。
門板合上的瞬間,隋心肩膀一抖,覺得自己真是瘋了。
於是深吸了口氣,只好跟上許總監的腳步。
繞過拐角,撞見一屋子的男男女女,全是西裝革履,精英扮相,其中有幾個隋心印象很深,是每天中午跟着鍾銘經過大堂的兩位左右手,開的也都是城中限量的小跑。
難以言喻的懊惱,瞬間湧上隋心的心頭。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個多蠢的決定,就見眾人打量的目光齊刷刷的投在她身上,一個個虎視眈眈,目光冰冷,就像是在估量她的身份和價值。
怎麼,她突然出現很奇怪么?
隋心低頭看了看自己,這才發現整間屋子裏只有她穿着便服,t恤和長裙,配着一雙白色球鞋,頭髮還隨意披着。
再一抬頭,正撞見人影錯落中,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
她張了張嘴,聲音澀澀的:“鍾總。”
空氣中有幾秒的沉默,高管們紛紛將目光轉開,兀自認定這位貿然闖進來的小白兔該退場了。
誰知,彼端卻響起低沉平緩的嗓音:“既然來了,幫忙做個記錄。”
隋心一下子怔住,睜大了眼望過去,不知作何反應。
別說隋心,在場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訝然了。
許總監更是手心盜汗,為自己賭贏了這把慶幸。
許總監眼疾手快的推了隋心一下:“快去!”
鍾銘漫不經心的視線,瞄到這一幕,有瞬間的凝固,隨即不動聲色的拿起放在腿上的黑色筆記本,抬手遞向正向自己走來的隋心。
那個本子很厚實,本子下面的封皮還是溫熱的,沾染了他的體溫,糾纏着捧着它的那雙白皙的手。
鍾銘掃過去一眼,又從上衣兜里抽出一支鋼筆,同樣的熱度。
隋心接過,握緊,眼神一轉,走向鍾銘側後方的椅子,無聲坐下,將本子翻開,將筆抽出,擺出一副盡責小秘書的樣子。
高管們一個個瞪大了眼,卻又因為身份和混跡社會多年的經驗,而努力壓制着那絲詫異,紛紛在心裏揣度,並不忘用餘光打量。
以往開會,鍾總從不用文書,而且一定會自己手記,用那從英國定製回來的牛皮筆記本和鋼筆。
那筆記本,除了鍾總本人,從未有人看過裏面的內容,可那裏面卻記錄了每一次的會議記錄和鍾總的批註啊,誰不想親眼看看鐘總是怎麼評價他們的?還有那支鋼筆,鍾總一向貼身攜帶,從不離身。
今天他居然將本和筆一起交給一個小姑娘?
難怪許總監竟然大着膽子把人帶進來,怎麼,是許總監牽線從自己部門幫鍾總挑了個情兒,還是鍾總特意將自己的情兒安排在設計部照顧?
再看這姑娘看着一臉清純,氣質穿着卻像是經典的心機綠茶婊,哦,原來鍾總好這口啊……不過想想也是,高級情兒都是穿衣不露肉的。
——
隋心一攤開本子,目光就被吸了進去。
那些彷彿是商業機密的文字,在她眼裏儼然有了另一層意味。
剛勁潦草的字跡,力透紙背,一如六年前。
不,或許,還多了一絲堅韌。
她的那本交換日記里,也有這樣的字跡,每每翻開看,心裏全是澀澀的味,想不到隔了六年,可以看到那本日記以外的內容。
她吸了下鼻子,忍了忍眼裏的熱,緊緊握住筆桿,在紙上努力記下每個人的話。
但大家都說的很快,她很多字眼只能隨便畫個東西代替,這是她小時候養成的習慣,上課記筆記用符號,即快速又方便。
但沒想到,一個會議竟然開了六個小時。
時間過半的時候,客房服務送來了餐點,眾人吃了兩口,閑聊了兩句,又繼續開會。
隋心基本沒有進食,她的胃因為緊張而緊縮在一起,頭也有些隱隱作痛,當著這麼多高層的面她根本不可能放輕鬆,加上這兩天休息欠佳,早上開始就有些憋悶,像是要發燒感冒的癥狀。
到了第五個小時,隋心已經有些頭暈,抬手摸了摸額頭,有些熱度了,但似乎還能撐着清醒回家。
期間她數次抬眼,目光望向坐在前面的鐘銘的背影,目光不敢留戀太久,唯恐被人發現,所以每一次略過都分外用力。
彷彿剛剛理過的發尾,有淡淡的青渣,露出脖頸堅毅的線條,寬闊的肩膀,就像小時候她坐在他的自行車後座,望見的一樣的寬度,卻比那時候更加厚實。
如果能再有一次機會,讓她碰一碰那肩膀,該有多好……
——
直到六個小時的會議結束,高管們紛紛起身,魚貫而出。
最後只剩下許總監一個高管,隋心也跟着鬆了口氣,以為可以走了,拍了拍有些燙的雙頰,準備走。
誰知剛站起來,肚子就發出一陣咕嚕聲。
隋心卻清楚的看到,眼前那道像是一座山一樣的身影,似是一頓,隨即轉過身來……
她立刻低了頭,臉上更熱了,卻越發清晰的感覺到盯在她腦瓜頂上的那道視線,不容忽視的。
“去吃點東西。”
因開會太久而有些沙啞的聲音,輕緩的響在頭頂。
許總監極有眼色的將盤子端了過來,遞到隋心跟前:“來,小隋,吃點點心。”
隋心匆匆抬眼,視線掃過一個馬卡龍,拿起咬了一口。
許總監又將一個杯子遞給她。
隋心看也沒看,就喝了一口,嗆鼻的酒精味兒立刻衝上鼻子。
好辣!
她立刻咳了出來。
許總監叫着:“哎呀,看我,拿錯了!”
緊接着,他剛伸出手要去拍她的背,就感覺到一道寒光投過來,又將手收了回去。
隋心只覺得背上落下一股輕柔的力道,輕撫着,溫熱的,被碰過的地方迅速凝結起一層戰慄。
她撫着胸口咳了兩下,緩過來了才抬起頭,卻見站在對面的一臉歉意的許總監。
那麼正在給她撫背的是……
幾乎是立刻的,隋心錯開一步:“謝謝鍾總。”
鍾銘的手緩緩垂落,唇角勾着:“沒事了?”
“嗯。”
這時,刺耳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是許總監的電話。
就見他匆匆到角落裏接聽,沒說兩句就回來對鍾銘說:“鍾總,我家裏出了點急事,先走一步!”
鍾銘頷首。
許總監頭也不回的往外沖,卻聲音飄了過來:“小隋啊,你幫着把資料收好了再走啊!”
隋心剛剛要跟着許總監邁出去的步子,就在這道命令,和此時望着她的那雙眸子的注視下,定住了。
鍾銘頷首。
許總監頭也不回的往外沖,卻聲音飄了過來:“小隋啊,你幫着把資料收好了再走啊!”
隋心剛剛要跟着許總監邁出去的步子,就在這道命令,和此時望着她的那雙眸子的注視下,定住了。
如果隋心知道,許總監一早發現她臉紅頭暈,狀態不佳,還故意遞上來那杯濃度很高未經稀釋的洋酒,更在幾分鐘前發短訊給自己老婆,叫她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大概會不顧一切的奪門而出吧。
但可惜,就是晚了這麼一步,她留下來強打起精神,努力睜着眼,將那些資料逐一排序收拾利索,並按照各個部門的順序,將它們依次擺在小几上。
而一直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看書的鐘銘,這才微微抬眼,掃過那些紙,又望向那副看上去搖搖欲墜的身影。
“鍾總,都弄好了。”
鍾銘沒有表示,卻站起了身,如同一座山。
隋心跟着仰頭,覺得更暈了。
然後,就見那座山向她移動過來,矯健的,不疾不徐的。
她張了張嘴,想看清楚什麼,眼皮子卻再也撐不住那強壓下來的疲倦感。
身體軟下去時,彷彿撞到一堵堅硬的卻又有彈性的牆,還被它有力的托起,攏住,拉進一片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