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佩佩已經被扶着坐了起來,也喝下去了一整碗的葯,那姓白的太醫也是出了一頭的汗,又去重新寫了一個藥方,“娘娘,這幾日這帖葯還要記得吃,這次是動了胎氣,娘娘可千萬要保重身子才好,外頭的事娘娘還是不要煩心了,一定要多休息多睡覺,把胎穩住了方可啊。”
水蓼已經給他告了罪,這個時候正伺候佩佩擦手,“太醫……娘娘這次動胎氣是什麼緣故呢?”
“也是思慮過重所致,前幾日應該就有癥狀了吧?只是娘娘一直強忍着,今後不可如此,但凡有一點不適,娘娘也一定要及時喚下官前來。”他停了下又道,“下官還沒和娘娘介紹自己呢,下官原本不是太醫院的,陛下出京前把臣召進宮,只說讓臣照顧娘娘的身子,剛才下官也是着急了一些,還請娘娘恕罪。”
佩佩目光移到他身上,點了點頭,又問了句,“是陛下與你說那句‘金玉萬全’的?陛下可還有什麼話說的?”
他道,“是陛下與臣說,說因臣來的臨時,娘娘不曾見過,可是到底比原本宮裏的那些可靠些,左右還是想着命臣照顧娘娘。所以才給臣那句話的。陛下還說了,娘娘任性,有時候怕是不樂意喝葯,叫臣多勸着些,叫娘娘多想想肚子裏的小皇子。”
佩佩頭偏了偏就不說話了,白太醫行了一禮就退了出去,佩佩眼角有淚滾下來,其實她說自己一點都不怕是假的,怎麼可能不怕呢?京城被控制,皇宮被虛設,就是她這一國之後,也別圈禁了,她雖然面上很有把握的樣子,可是卻半點不敢叫別人知道自己有孕,如果讓別人知道了,那不外乎有兩個結果,一個就是派人前去行刺沈攸寧,等着她把孩子生下來,若是皇子,就挾天子以令諸侯了。
另一個就是,她死在沈攸寧前面。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她沒有想過今天和二皇子動之以情能有什麼作用,只是解了禁這件事,無論怎麼看,今天都是她贏了。
她慢慢的把眼淚擦去,現在還不是軟弱的時候,她是顏家舜華,又是大齊的皇后,從來都沒有軟弱的理由。“水蓼,明日召嫂嫂進宮。”
水蓼表情有些難看,“可是娘娘,您的身子,外頭的事先放放,白太醫說的對,還是身子比較重要啊。”
佩佩輕輕笑了一聲,“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不必多說了,明日記得召嫂嫂進宮。如今,這點權利我許是還有的。”她看向水蓼,“你跟着我這麼多年,是知道我的性子的,我不做沒準備的事,我既然這樣做了,自然是有把握不傷着自己的。”
水蓼跪在床榻上,伏在床邊,止不住的落淚,“娘娘……若是陛下和夫人知道您受了這樣的哭,怕是都要心疼死了。成王,成王他怎麼能這樣這樣的大逆不道。”
“不要說了。”佩佩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腦袋,“你還比我大一些呢,怎麼還這麼孩子氣,咱們入宮這麼久,即便是和在宮外沒什麼區別你也該知道了,深宮之中,原本就是誰強大誰就是贏家。嗯,你把塌幾抬過來,我寫封信給好好,不然她在家怕是要擔心死了。”
“好好,我很好,你不要擔心。宮裏的形勢沒有外頭看到的那麼嚴峻,我宮裏的人都是可以自由行走的,用膳穿衣什麼的樣樣都和以前一樣,我可以照顧自己,你不要太過擔心。
“我給你寫這封信是有幾件事是要交代你去辦,這些事只有你辦我才安心。你讓駙馬控制朝中力量,我相信他能夠做到的。不要讓成王控制京城的消息傳出去,我知道成王許是已經有所控制了,只是陛下這邊的親信必有自己的法子,你要做的就是不要讓消息傳出去。
“我在家時伯父教我,攘外必先安內,只是真的到這個時候我才清楚,不管裏頭亂成什麼樣子了,要確保陛下不能分心,京城裏的事我會想法子,我一定會有法子。還有一件事,現在京城裏雖然明面上還是和平的,但是你讓駙馬爺從明日開始就動員罷朝,不要擔心,這不過第一步罷了,後面的事我會另行安排。好好,照顧自己,不要擔心我。”
陳純熙皺着眉,“所以你沒有和好好說你已經有孕的事?”
“我除了你誰也沒說,也不打算說。”佩佩握着她的手,“純熙,我原本也不想和你說的,多一個人知道,不過多一份擔心罷了,沒什麼必要。”
“怎麼沒必要?你現在雖然在宮裏看去沒什麼大礙,可是天知道那成王會不會突然就發病了。不行,依我看你定是要回家裏來的,你相信我,我來做,可以安排好這一切的……”
“你看吧,我不想告訴你就是因為這個了,我哪兒都不去。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她不再和她盤桓在有孕這件事上,她雙手附在肚皮上,“今日已經有人開始罷朝了,我特意在午後召你進來,想必你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是的。站在陛下那邊的幾乎都已經同一天開始罷朝了。”
“嗯。下一步就是我召你進來要做的事了。咱們有沒有人在成王府的?”
“有是有,只是成王把府治的和鐵桶似得,咱們的人不過就是在外院的,進不到裏頭。”她想了想,又道,“德純的話……不能相信嗎?咱們一起長大,想必她定是會幫我們的。”
“她是會幫我們,只是我不能冒一點點的險。”陳純熙嘆了一聲,又看了看她,“佩佩,你真的長大了……”和上輩子也一點都不一樣了。
佩佩笑了聲,“本就不用進到裏頭,怕是成王並沒有謀反之心,只是我還沒想明白他做這些事既然不是為著謀反,又是什麼原因。這都不要緊,你讓我們的人在他府里放一把火……”
“這不好吧?這根本沒有什麼用處吧?只是禍及了他府里的那些人。”
“不,不禍及。你就讓他在馬廄啊那些不要緊的地方放一把火,看起來燒的厲害就成了。然後讓人在外頭傳這個歌謠。”她遞過去一張紙。
陳純熙快速掃了一眼,眉心還是攢在一起,“你的意思是想要用流言來攻擊他?”
“不。”佩佩低頭喝了一口羊奶,“這點根本攻擊不了他,不過是一個契機罷了。”
“什麼契機?”
“他意不在謀反,不想要皇位的話,一定有要的東西,我只是要看看,他到底要什麼。”
只是這次和她們想的都有些不一樣,二皇子沒來,遺音倒是先來了。他進門就說,“我帶你出去。”
佩佩無語,“你要帶我去哪兒?”
“自然是離開皇宮,我知道外頭的那些都是你的手筆,可是這些對成王根本沒有什麼效用,聽我的話,先離開皇宮,等一切都穩定了,你那個陛下回來了,你再回來。”
佩佩掙開他的手,“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宮裏來,還能進了我的宮殿來的。只是我勸你一句,你不要以為你知道所有的事,你以為我外頭的那些手筆,都是為了想辦法對付成王嗎?”她猛地一推他,“你未免太天真了吧?”
門都被推開,拿着□□的侍衛衝進來把他圍在了最中間,他愣了一下,又看向外頭,果然成王兜了進來。成王對着佩佩行了一禮,“辛苦皇後娘娘了。”他又看了看遺音,“這就是前朝遺孤啊,倒是有幾分本事的,到底是可惜了。”
遺音猛地轉頭看佩佩,“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我分明……”
“是,你分明隱瞞的很好。就是陛下也沒有輕易的查你出來,只是你漏算了一點,我從來都不相信,你對付我的那些都是因為你要幫紀止柔辦事。我吩咐人罷官,也是想看看朝中有多少你的人,果不其然,倒真有幾個。你以為我叫人傳的那些歌謠是要對付成王?並不,我倒是想看看你是不是也想着對付成王,所以那些推波的人都不是我的人,自然就是你的人了。”佩佩有幾分失望,“我想了許多法子來查證,到了最後我也想着或許是成王查錯了,你到底是着急了些。”
遺音突然大笑,“那,什麼圈禁,控制京城,就都是只是為了抓我的套罷了?”
二皇子搖了搖頭,“不,原本的確是我籌劃的一切,只是我中途反悔了。”他露出一個笑來,“想着既然布了這個局了,就不要浪費了,剛好拿來套你了。大齊對前朝的人本沒有惡意,可是你想着復國,到底就叫人容不下了。來人啊,拉下去。”
遺音也不掙扎,只在最後出門前轉過來看了佩佩一眼,“到底是我棋差一招,我認了。”他轉過頭去,腳步不停的往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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