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喂，眼睛怎麼紅了？”
“你們兩個人是合夥起來嚇唬我是吧！”程思怡雖然還沒從慌亂中冷靜下來，不過眼前的詭異情景她根本不能接受，這兩個人腦子撞壞了嗎？
“我們嚇你幹嗎？真的出大事了，這……這算什麼回事？”‘俞亮’起身後在房間裏來回走了幾步，盯着鏡子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忽然拿起一邊梳妝枱上的半杯水，猛地往臉上一澆。喃喃道：“不是做夢啊！”
“你瘋了？”程思怡從他手中奪過杯子，只見‘俞亮’頭上**的，加之身上的西服因為剛才那一跤還留下了不少灰塵，完全不似個新郎官的神采飛揚，“你等會兒還要出去送客人的啊，你幹什麼啊？小櫻你也不說說他！”
“說什麼，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清醒的……”‘朱小櫻’哭喪着臉，“我，我真的是楊遠，我不知道怎麼說，反正剛才摔下去后就，不對了，”她指着身邊躺着的人，“我本來是他啊，思思你怎麼不信我的話？”
楊遠的腦子幾乎是一片空白了，他根本不知道剛才自己說了些什麼，現在的事實就是他們三人遇上了大麻煩，他自己變成了朱小櫻——或許是，他的靈魂進入了朱小櫻的軀體？如果世界上真有靈魂，那麼這個解釋也算是合理的。
“你是誰？反正你不是俞亮吧！”稍稍冷靜下來后，楊遠覺得還是先弄清情況為妥。
“我？我是你啊！”‘俞亮’皺了皺眉，總算感覺到臉上濕嗒嗒的不太好受，從桌上拿了一張面巾紙仔細擦拭起來，“等等，我是朱小櫻，你不是我……不對不對，你是楊遠？”
兩人面面相覷，剩下程思怡花容失色，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從剛才的幾句話里她大致上了解了現在這驚人的事實，可這也太……科幻還是玄幻？為什麼會這樣？現在該怎麼辦？她不知道，光是應付現在的情況恐怕都很麻煩很麻煩了，將來會怎麼樣，她根本不敢想。
“那麼我現在是俞亮了？”楊遠回過神來，看着躺在床上的‘自己’，“原來我睡覺時是這樣的……唉，我在想什麼？”他趕快從腦海中驅趕出那古怪的念頭，現在可絕不沒有胡思亂想的時間，“我們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我怎麼知道？你問我我問誰？”朱小櫻聲音有些發顫，明顯她的情緒還很不穩定，“肯定是你摔的那一下……現在弄成這樣你說怎麼辦？”
楊遠一聽倒有些怒了，這女人真是不識時務，都什麼時候了還提這事情？“這怎麼能怪我，我扶住俞亮就很麻煩了，他喝醉了啊！不是你撲到我身上怎麼會摔下去的？”話剛說出口他就有些後悔了，自己怎麼會和她一般見識，現在說這些有用嗎？
“你！”朱小櫻生氣了，她知道起因還是自己的鞋跟斷了，可她覺得這不重要，“你長這麼大個子，搭一下就站不住摔下去了啊，沒用！”
“喂你們停一停！”程思怡總算是適時地站了出來，“你們……真的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嗎？”
“開你妹的玩笑！”楊遠幾乎是叫出來了，這時候的他只覺得程思怡太蠢了，到現在還以為是鬧着玩的？
“你叫什麼啊！”朱小櫻白了他一眼，安慰程思怡，“別理他，這個人根本不可理喻！小妖精，我們這次真的出事了，怎麼辦才好啊……”
怎麼辦，就知道問怎麼辦！楊遠也沒管第一個怎麼辦是自己問的，暗自腹誹朱小櫻頭髮長見識短。
“我不管了……你們什麼意思都好，現在外面酒席差不多了要結束了。”程思怡雖然是夠委屈的，不過現在也就她還能稍微正常點做事，絕不能亂了陣腳，“送賓客的事情總要人做的，就算有叔叔阿姨他們在，你們也要出面。”
‘楊遠’（俞亮）還人事不省地躺在床上，眉頭上的大包甚是醒目，好在應該不至於破相，看上去他的身體摔得最厲害，應該是用不上了。
“我不去！”楊遠想都沒想便直接回絕了，“我這樣怎麼見人？”
“我很見不得人嗎，你這樣又怎麼了？”朱小櫻怒了，她可是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任何見不得人的地方。
“我……我不習慣……”楊遠居然有些臉紅了，半個小時前他還是大好男兒來着，現在要作為新娘子去送客？想都別想。
“不行，我爸媽會罵我的。”朱小櫻倒是沒這份顧慮，“除非你現在想辦法讓我們變回去。”
變回去自然是不可能的，他們連自己為什麼會落到這個情況都不知道，更不用說解決的辦法了。不過楊遠至少還要進行一些抵抗，“你們那些親戚，我都不認識，叫我怎麼送？”
“很多親戚我也就是今天才看到的，再說了有我爸媽在旁邊看着，你有什麼好怕，大男人膽子怎麼這麼小！而且那些親戚還不要你管呢，你去送送公司里的人總行吧，蘇姐你不認識嗎，安娜你不認識嗎？”
楊遠總算無話可說了。程思怡看兩人總算是拿了下了主意，多少是鬆了口氣。
“不過你們這樣子了要不要和叔叔阿姨說啊，”她忽然想起一事，“這樣他們也可以幫忙……”
“不行！”兩人異口同聲道，卻是把程思怡嚇了一跳。“要是讓他們知道了，那我多尷尬啊。”楊遠抗議道。朱小櫻也說：“我爸心臟不好，這事情太嚇人了，還是別告訴他們了，再說或許睡一覺起來就好了呢……”
既然事主說話了，程思怡也便沒什麼意見，開始幫朱小櫻把臉上擦乾淨，頭髮吹乾，戴上了備用的領結，撣去衣服上灰塵，不一會兒，一個略帶些酒氣的翩翩佳公子便出現在了她眼前。“好了，這樣也差不多了，”朱小櫻滿意地看了看鏡中的自己，“走吧！”
楊遠就好辦些了，本來朱小櫻的整個身體就撲在楊遠身上，衣服都只有些褶皺，除了需要換雙鞋子之外沒有什麼要忙的。不過楊遠穿上和婚紗配套的那雙三寸高的鞋子后根本走不了幾步，只得臨時和程思怡換了一雙較低的鞋子。
“這麼高的跟，你怎麼穿得上去的？簡直是受罪啊。”楊遠抱怨道，本來適應矮小得多的朱小櫻身體就很麻煩，穿上那雙鞋子后他更是站都站不穩，險些又跌到在地。
“哼，不是你們男人喜歡看我們穿高跟鞋嗎？”朱小櫻這百媚橫生的一哼看得楊遠渾身起雞皮疙瘩，他還真是頭一次看見男人的這種表情。
“小櫻你注意點……剛才那一下太娘娘腔了。”
“娘娘腔就娘娘腔，我本來就是女的啊。”話說出口，總算覺到了不妥，又失笑道，“我知道了，不過學他說話很簡單的，你放心吧。”
“好吧，反正丟他的臉和我沒關係，注意別穿幫了就好了。”楊遠嘆了口氣，指望短時間內讓朱小櫻變成純爺們也不現實，只希望趕快把這裏先對付過去，過了今晚，新郎新娘就要去海南蜜月旅行，那時候怎麼樣都好……
“你也要注意點，說話聲音小點，走路慢點，別摔着了！”一邊的程思怡擔心地看着楊遠。“是啊，別毀了我的淑女形象，你要是敢那樣我可對你不客氣！”朱小櫻也想到了這點，不過那感同身受的處境讓她本來充滿威脅的語氣變得有些蕭索。
三人相顧無言。
新郎新娘再次回到婚宴現場時眾賓客也已有了**分飽，因為之前新郎已經給灌得酩酊大醉，所以本來大家預備讓新人“玩”的遊戲也沒能實現，不免有些失望。此刻雖然準備離去，不過不少人居然還走上前來要新人罰酒。
朱小櫻之前雖然沒有喝多少酒，但是俞亮的身體可是幾乎醉了，剛才想要去廁所吐掉又沒有成行，此刻加上心中焦慮，正是煩悶至極的狀態，根本喝不了多少，只好由楊遠來代她受過。
“小櫻，你這個小滑頭呀，叫老公喝醉酒，自己好偷偷跑開不和我們玩是吧？”說話的是小蘇，公司里最活潑好動的女孩，這次沒有能好好捉弄下新郎新娘她可是鬱悶至極。楊遠本來就有些緊張，加之周圍嘈雜，正是腦子裏一片混亂的時候，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低着頭吶吶的樣子，倒還真似一個害羞的新娘子。
“算了，不和你玩了，今天晚上好好享受吧！”說著小蘇的臉貼到楊遠耳邊，“他酒喝得太多了，你們今天晚上不管怎麼玩一定要用套套的，否則萬一生下孩子會有問題的！”
要死了這個小蘇，原來是說這些東西！楊遠頓時臉紅得連血都要滴出來似的，想笑但又笑不出來。邊上的朱小櫻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問：“怎麼了啊？蘇姐你說的什麼？”
小蘇壞笑着：“我說啊，你們今天……”“沒事！”楊遠反應過了，忙打斷了小蘇的話。這已經夠尷尬了，再說下去自己以後在朱小櫻面前可抬不起頭來了！
“哦，呵呵。”朱小櫻卻是一付心領神會的樣子。她當然知道小蘇的性子，女孩子之間說些葷話也是很正常的，這點上卻是楊遠有些放不開了。
“哎，小櫻，三爺爺要走了！”這時正好朱母向這兒招了招手，朱小櫻差點便要應聲好在是忍住了。楊遠卻是如蒙大赦，拉着朱小櫻走了過去。
送完了最後幾位客人，楊遠便與朱小櫻回去休息室找程思怡。沒走幾步，卻發現朱小櫻停了下來。
“怎麼不動了？”他奇怪地看着朱小櫻，卻發現她臉色很差，緊咬着牙關，眼睛望着遠處。順着她的目光，楊遠赫然發現是朱小櫻的父親正在喝酒，邊上是朱母在和他說話。賓客都走得差不多了，朱父還在這裏喝什麼酒？
“我爸他很不開心的。”朱小櫻緩緩道，“今天早上他精神就不大好，只不過好多客人在，沒有顯示出來而已。”
“女兒嫁掉了，難道不該高興嗎？”楊遠有些不以為然。
“你懂個屁！”朱小櫻怒道，“女兒和爸爸親，今後我爸爸不可能天天看到我了，怎麼可能開心。”
“那……怎麼辦？”楊遠也被嚇了一跳，沒想到朱小櫻變成俞亮后居然還有‘王八之氣’了，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便小翼地問。
“你去和他說說話好嗎，我知道你說話水平高。”
“我？可是……我們一起去好嗎？你現在可是女婿哎。”
“不行，我爸看到現在的俞亮只怕會更加難過……”她為難地道。
看着朱小櫻那祈求的眼神，楊遠雖然有些害怕，不過還是心軟了。“那好，你在這裏等我。”
“拜託了！”
“爸！”楊遠硬着頭皮走上前去，不過出乎意料的，這一聲爸卻喊得非常自然。
“小櫻啊，”看到愛女沒有走，朱父本來渾濁的眼神為之一亮。朱母也是面帶喜色，“小櫻，勸勸你爸，人都走光了他還在喝。”
“爸……你們早點回家休息吧，剩下的事情婚慶公司會處理的。”因為男方家裏只有爺爺奶奶，所以這些事情還得他們操心。
朱父其實也就五十齣頭的年紀，不過此刻看上去卻是老了十歲，“小櫻，他要是欺負你，告訴爸！”說著他指了指遠處的女婿，“哎，現在可是新世紀了，你還這麼早結婚，真是……”
“你老酒喝多了！”朱母責怪他說，“小櫻，別聽他的，早點結婚沒什麼不好，趁年輕的時候生孩子，否則到老了就是一身病。”
楊遠十分尷尬，只得說道：“爸……俞亮他對我很好的。”
“好好好，你總歸說他好，”朱父竟似個小孩子一般發起牢騷來了。“我擔心你吃虧，現在年輕人婚姻關係不牢靠的，不像我和你媽這輩，小櫻，他要是欺負你，你儘管告訴爸，千萬別護着他……”
“說著說著又不靠譜了！”朱母橫了他一眼，“今天是小櫻結婚的日子，說什麼不吉利的話！”
“我那是怕！”朱父不滿地道，“女兒養了二十多年就是等今天把她送給別人！以後見一天少一天了！”
如在平時，楊遠必定是開玩笑說，人生在世就是活一天少一天，然而此時他卻說不出這話來了，生怕傷了眼前這個中年男人的心。
他沉思了一會兒，道：“爸，你別擔心，俞亮是好人，你平時不是也很欣賞他的嗎，再說了我們的新房子離家裏很近的，禮拜六禮拜天我們可以回家吃飯啊，怎麼會見不到呢！而且要是他敢欺負我，哼我就和他離婚！”最後一句話的語氣竟是似足了平時的朱小櫻，連楊遠自己都覺得驚訝。
“胡說八道！”朱父卻是臉色沉了下來，“怎麼能隨便提離婚，也不看什麼日子，這麼不懂事！”
這大叔太不講道理了，是誰先提這事的！不過看上去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好了好了，有完沒完了。”朱母也笑了，“快收拾下準備走吧，再晚司機要罵人了。”
朱父嘆了口氣，站起身來，竟是向遠處的朱小櫻走去。楊遠一驚，剛想叫住他，朱母卻道：“不要緊，他就是和小俞隨便談談的，你害怕啦？”
楊遠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朱母又道：“小櫻，媽希望你和小俞能好好過，你爸說他會欺負你，哼，我的女兒怎麼可能讓男人欺負的？”
楊遠心說，原來這雌威是遺傳！
“他沒有爸媽，怪可憐的，你要好好對他，別欺負他，大事情不要全隨着他，小事就讓着他，男人總要留點面子，而且什麼事都聽老婆也是沒本事的表現。”
原來以這位阿姨的標準，自己也算是沒本事的男人……
“他家裏爺爺奶奶有空也要常去探望，不能叫人說我的女兒沒孝心，平時多回家看看，爸媽都想你的，知道嗎？”
瑣碎的話語一絲絲飄入楊遠的耳中，他心中卻升起一種莫名的情緒，是難過嗎？自己為什麼要難過？
“好的，媽。”
“明天下飛機後記得給家裏打電話，報平安。”
“知道了，媽。”
朱母愛惜地摸了摸女兒的頭髮，便不再說什麼，轉身離去，那邊朱父也似是訓完了話，和妻子一起離開了賓館。
“你爸說什麼了？”
“沒什麼，叫我好好對我……”說完意識到了好像有點奇怪，“是說叫俞亮好好對我，也就是讓我好好對你……”
“切，思路混亂！”楊遠笑了。可難道他的思路就很清楚嗎？剛才那一刻，他似乎真的以為自己是個剛嫁出去的女兒。
“喂，眼睛怎麼紅了？”
“想睡覺了而已！”
“……謝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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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碎碎念：寫着寫着發現不對，自己明明想用搞笑風格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