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90章 誰該為他的愛陪葬
這就是他二十八年所有的記憶。幾乎全都是關於她。
可她的生命里,與他有交集的只有最後的兩年。而這兩年裏,明明他愛她那麼深,可他卻給了她那麼深的痛。
真的是最後的嗎?
命運不吝賜予他們這兩年的交集,卻只給了他和她寥寥數日的歡暢淋漓,剩下的幾乎全是糾纏與痛。
命運真的公平嗎?
他體內的火驟然升騰,臉上的淚痕迅速被蒸發掉了。
當唐景悄悄地潛入病房,“少爺,胡警官已經查出來,確實不是袁小姐縱火,縱火的人已經抓到。”
“在哪?”宇文冽身後的椅子迅速往後退,撞在了兩三米開外的牆上,發出一聲巨響。
“在警察局。”唐景話音剛落,宇文冽已經沖了出去。
到了警察局,宇文冽橫衝直撞,在最後一間審訊室里找到了正在審訊罪犯的胡警官。坐在胡警官對面的黑衣人,看到他一臉陰森寒氣,幾乎是條件反射一樣雙手抱胸。
宇文冽迅速拎起他的衣領,左拳右勾,輪番上來。轉眼之間,已經把他打得滿地找牙。
胡警官起初能夠理解他的怒氣,可到最後,看着宇文冽將罪犯死死地按在牆上,一拳一拳打下去,意識到這個人完全失控,立刻想要把他拉開,卻被他一手推倒。
“宇文冽,你快住手。你再打下去,會出人命的。”
“那就讓他陪葬,反正不都是要死的嗎?”
三個人扭成一團,一個打,一個拉扯,一個叫的哭爹喊娘。
“你現在把他打死,也解決不了問題。有人肯定已經開香檳慶祝了。幕後的人必定會想要斬草除根。我們不能讓他死,你懂不懂?”
“我不懂,她都已經醒不過來了,我要懂這些幹什麼?”
這個人,簡直不可理喻。
胡警官急得團團轉,幸虧手機響起,一看,是宇文思蔓的電話,一邊繼續拉扯着宇文冽的衣服,一邊匆匆地接了電話。
“你說什麼?藍梓緋醒了?”
他還沒回應過來,宇文冽卻已經止住了,迅速搶過他手中的手機,“宇文思蔓,你是不是又像騙我!你要是再敢……”
“宇文冽,你幹嘛打人啊。”電話中,一個輕得像遊絲一般的聲音,像天外來音,將他整個人定住了。
下一秒,宇文冽像一陣颶風,狂掃過後,立刻無影無蹤。
胡警官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審問罪犯。
其實一切都已經明了,唐家長子唐福受了宇文冽的威脅,自然會反過來報復。他按圖索驥,竟然找到了藍梓緋在加拿大的地方。趁着暴風雪的天氣縱火。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只是這個黃雀,該怎麼處置,成了困擾他的問題。原本打算跟宇文冽商量,結果他情緒失控成這樣,看來只能等他下次過再決定了。
醫院病房裏,藍梓緋半坐在床上,仰靠着。
母親拉着她的手,怎麼也不肯放下,一年未見,她似乎都蒼老了許多。藍承天好不容易勸住她不要哭,過了一會兒,她又開始抹眼淚,“緋兒,以後別再一聲不吭就走了好不好?離開媽媽這麼長時間,看你瘦成什麼樣?”
因為身體虛弱,她連一絲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是不停地點頭,“媽媽,對不起。”
母親嘮叨着這一年來家裏的事情,事實上這些事情以前在電話里也講過。
藍梓緋靜靜地聽着,視線有意無意間掃過滿屋子裏的人,李曉雙和夏陽都在,宇文思蔓也來了,獨獨不見宇文冽。
她感覺像是做了很長很長一個夢,夢裏又做了無數個夢。她記得最後她在教Sam唱歌,在那之前,她已經說服自己接受,此生她是再也見不到他了。帶着這樣一種悲痛和遺憾,她在夢裏掙扎。
現在她竟然醒了,醒來看到第一個人不是他,卻是李曉雙。
李曉雙說她昏睡了56天,這56天,他幾乎每一天都在,偏偏就在她醒來的這一天不在。
藍易橙看的出她現在很弱,又怕母親長時間激動對心臟不好,便提出先陪她回家。父親也要去處理公司的事務,他們三個一同走了。
宇文思蔓也走了出去,不知為何,藍梓緋感覺她情緒有些低落,雖然口中說沒什麼。
她醒了不久,宇文思蔓就來了,像是在與誰通電話,電話里很吵鬧,像是有人在打架。她才知道,宇文冽竟然跑到警察局打人去了,原來Sam家發生的火災果然是人為。
電話掛掉約摸也有兩個小時,家裏人來,現在又走了,宇文冽卻仍然沒有出現。
她心裏很疲憊,大概是整個人都沒有什麼力氣。心裏卻始終有一個聲音,他為什麼還沒來?從警察局到醫院最多半個小時的路程。
她真的很想他!
古人都說近鄉情更怯,說的是思鄉之情。
對於在醫院附件徘徊了近兩個小時的宇文冽來說,此刻大概就是這樣一種心情。只不過,他的怯不是思鄉,卻是他最愛的人。
從警察局到醫院,他花了十五分鐘不到。
到了醫院門口,剛好看見藍家的人急匆匆地跑進醫院。他在車裏面坐了足足有一個小時,直到藍家的人又離開。他才下車。
到了病房的門口,宇文冽只聽到夏陽和李曉雙的聲音,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他扶在門把上的手有些顫抖,那一刻,他感覺到他的心幾乎要停止跳動了,他不知道為何他會這麼恐懼,其實她沒有醒過來,只是宇文思蔓在騙他而已。
他跑到旁邊很黑的一條樓道里,顫抖着雙手,點了一根煙,重重地吸了好幾口。
這幾個月,他每天住在醫院裏,看着她,不斷地想着過往的事情,已經忘了吸煙這回事。
此刻,他竟然除了煙,不知道該怎麼證明他還是個活人。
“你還打算躲多久?真搞不懂你,讓她眼巴巴地等着你,你卻躲在這裏抽煙,你是不是腦袋被驢踢壞了?”宇文思蔓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非常明顯。
她站在樓道門口,看着背靠着牆壁,埋頭抽煙的男人,眼睛有些濕潤。
宇文思蔓此刻多麼感恩,上天讓他絕處逢生。
讓他絕的人,讓他生的人,偏偏是同一個人。這個人,終於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