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9.第989章 :這麼凶
敕爾拉想說,那些人的情況很糟糕,他不想去,可是眼前王妃的態度誠懇,她看着又那麼傷心,他好像不好意思拒絕,摸~摸頭站起來:“那我去看看,要是他有個什麼,你也別太傷心了。”
他真的已經告誡過,說這葯吃了雖然能夠聚氣,但是他也不能保證,到底會發生什麼的,不關他的事情。
白棠又取出兩種藥丸,想一想,都給阿陸塞嘴裏,荷包里的鹿皮卷打開。
“你要在這裏給他施針?”蘇子澈看着阿陸這樣,心裏頭更急,可這裏前後都沒有遮擋物,大風這樣吹着。
“只能在這裏,他不能被移動。”
“主人,我去找東西來擋擋風。”阿大一樣手腳發軟,他朝着阿四使了個眼神,兩人挺有默契,很快找來了一塊布,用樹枝釘着四角,勉強能把兩個人圍在裏面。
“可以了,暫時先這樣。”白棠替阿陸解開衣服,不知怎麼,他居然醒過來。
她不敢放手,生怕他只是迴光返照,明明都傷成這樣,突然醒轉,絕對不是好現象。
“小白糖,怎麼就你在這裏?”
白棠聽他的稱呼,更覺得不妥,他打從她嫁過來以後,早就改了口喊她王妃的,這樣一來,明顯是神志不清了。
“阿大找的布太小,只夠包着兩個人。”白棠一點沒提他的傷勢,取出金針。
“你要替我施針?”
“你信得過我,就別動。”
“小白糖,不用浪費力氣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很清楚。”
“不許胡說八道。”白棠直接先扎了六針,想要進一步護住他的心脈。
“筋脈破損,本來就說我活不過其他弟兄的。”
“那也是七八十歲以後的事情了。”
阿陸勉強笑了一下:“就你會說好笑的。”
“一點都不好笑,我很認真的。”
“小白糖,我也是很認真的,別看着我了,這裏還有很多人等着你來治病的。”
“那些人姓什麼叫什麼,我都不知道,我先管着你。”
阿陸苦笑了一下:“你也不知道我姓什麼,叫什麼的。”
白棠一怔,啊,他說的一點都不錯,她從來只知道他叫阿陸,阿陸長阿陸短的,可這肯定不是他的名字,不過是一個代號,一個阿澈定義的記號。
“反正我認識你,不認識他們,所以我要替你治。”
白棠掏出帕子,幫他把滿臉的血先擦擦,這樣一臉糊血的樣子,給人的視覺衝擊力太大,她怕以後想到會做噩夢。
“要是治不好,你別哭啊。”
“我會治好的。”白棠順着筋脈,已經扎完六十四針,要是換做平時,換了其他的病人,她早就讓閉嘴了,可是這會兒,她卻有點想聽阿陸說話。
還能說話,就表示還有一口心氣在。
“我是說要是治不好,別麻煩折騰,還有把我的屍骨請主人帶回去,這地方,我不喜歡。”
“你自己用雙腳走回去,我不給你帶話。”
“小白糖,你說,你怎麼就凶成這樣,世上就兩個人能夠忍得住你的壞脾氣。”阿陸露出一點兒壞笑,“一個是主兒,一個是我。”
“阿澈就在外面,當心他聽到了,進來打你。”
“我又沒說主人壞話。”
“你說了我的壞話。”
“我說你的壞話還少嗎,也沒見主人懲罰過我。”
“嗯,如果面壁後院院牆三天三她也,不算是懲罰的話,那麼他還真沒懲罰過你。”
“以前的糗事別拿出來說,你做了王妃以後,都成過眼雲煙了。”
白棠見他努力在笑,努力在說話,也很明白他的心思。
他的確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知道就算是她,想要把人救回來,也是命懸一線,更何況,這裏要好葯沒好葯的,實在是難為。
他不想見着她因為他而傷心流淚,白棠偷偷的問自己,要是阿陸,阿陸沒救回來。
不,她不能往細了想,一點也不能。
雖說,她對阿陸不是男女之情,可她捨不得,一點都捨不得。
“小白糖,你走神了。”阿陸笑嘻嘻的,連最後那一點難過,都在看到她眼底情緒的波動后,蕩然無存了。
她對他一直挺好的,當然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和王爺並肩比較,他不過是個侍衛,是個隨從,是個姓甚名誰都沒有的阿陸,可他曾經落在她的眼裏,記在她的心裏。
能夠這樣,他已經滿足了。
“你以為什麼要吃那個該死的葯!”白棠在施針到一百多支的時候,覺得自己要崩潰了。
她做的難道都是徒勞之舉,其實根本對他的傷沒有用處。
“不吃的話,守不住,你沒見那些人,有多兇殘多嚇人,我不想傷人性命,那個情況下,要是放任了去殺,情況更糟糕的。”
“你別說話了。”
“萬一以後沒有機會再說話,那多虧啊。”
“沒有萬一。”
“答應我,別哭,主人看着呢。”
“阿澈才不會說我,我就要哭。”
“主人對你太好了,看看把你寵的。”
“要你管!”
阿陸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長長,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太多太多想說的話,被這口氣帶着,流瀉~出身體,連同着僅存的一點點力氣。
“阿陸,阿陸,別閉眼睛。”
“我累了。”
“睜開眼,看着我,我在救你,我能夠治好你的。”
“你都不讓我說話,沒意思。”
“你說話,我讓你說話,你別睡,你真的別睡。”
白棠的金針全用上去了,能給他塞的葯也都塞了,接下來,就是靠他自己的意志力了。
“我又不想說話了,你太凶了。”
白棠要不是看在他要死的份上,差點給他兩個爆栗子吃吃。
他的手反握上來,聲音很輕很輕的:“這麼凶,我卻一直還惦記着,我突然有點對不起主人了。”
“別胡說!”
“小白糖,白棠,王妃,王妃,白棠,小白糖……”
阿陸反覆念叨着這幾個稱呼,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
白棠緊緊~咬着嘴唇,卻是全身顫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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