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
任滄海后,立即精神百倍待命,看她如何力挽狂瀾。蕭如月說要借傳世樓無往不利的強大情報體系一用,把開春那會兒“參與謀害皇嗣”的人給抓出來。任滄海不得不好奇,都過了兩個月她才查,有什麼深義?
蕭如月笑而不答,傳世樓的辦事效率極高,十天後將查證結果報到當朝皇后桌面上。主謀燕羽蘭已確認無疑,她所戴花冠上的花香是藥引,真正的劇毒在蕭如月喝下的酒中,下毒人為司酒監宮人。燕羽蘭情知蕭如月不會喝她壺中酒,卻故意起身敬酒,並用言語動作吸引所有人全部注意,待伺酒宮人送上新酒時,通常一般人都會降低警戒心,蕭如月又信任貼身宮人防毒本事,是以中計。
宮中接應之人卻大出蕭如月意料之外,沈採薇,一個不是很有存在感的名門閨秀,她與蕭如月有何等深仇大恨?要知道,沈氏兄弟可以說是蕭如月一手提拔起來,最終促成沈家飛黃騰達。
若說孫玉蛾,當時離她最近,最有機會下手;若說徐含霞,這動機是確定無疑的(她深恨蕭如月誤她終身);若提何思煙,那可說為的是東宮儲君;便是說到蘇貞秀,也有左右後位的權爭在裏頭,你死我活也屬必然。
蕭如月拿起沈採薇的生平事迹看起來,繡花撲蝶彈琴畫畫,普普通通的仕女生活記述,直到這位小姐十二歲那年對李明憲一見傾心,從此後閨中書箋上心心念念全是李大少爺的點點滴滴。李明憲一貫獨群索居,少在燕京城現身,可也難掩此君翩翩風姿,調查報告聲稱只要李明憲一笑那定然是足以傾倒萬千少女,沈採薇不過千千萬萬中女子之一,而且還是個沉浸在自己想像的愛情故事中的痴心暗戀女子,這種事鬼衛們查不到很正常。
當沈採薇得知自己畢生最大的情敵不是林詩佳,而應該是嫁入皇宮“心性楊花”的蕭如月時,這個危險分子就決定要把這個卯足勁跟她心上人做對的文德皇后殺掉,但蕭如月權勢太盛,她一個閨閣千金難以找到下手的機會,恰逢此時,燕羽蘭有心要給風光無限的蕭如月一點厲害瞧瞧,一個有心給“情郎”報仇,一個前有奪夫之恨後有奪女之痛心,這兩人便相互看對了眼,緊緊地勾結起來。
慶賀孫妃誕子那晚宴上,蕭如月聞不慣奶酒腥臊氣,這落入有心人眼底就把早已佈下的暗棋動起來。也是合該蕭如月倒霉,宮中無人知她懷有身孕,連她自己也不知,卻給沈採薇誤打誤撞碰對。事後,那小太監也淹死在宮中未央湖。
本將是一樁無頭案,卻還是讓緊張何思煙肚裏龍種關注各宮妃動靜的何家人現沈妃貼身侍女與司酒監太監往來的貓膩,蕭皇后遇害事,他們立即保留證據,等待時機加以利用。五月中旬,何思煙不負眾望一舉得男,何家便具理要脅沈家,攜手拔除蘇皇后,整出個“中宮密謀下毒”的案解來。
雙方互不信任以信函來往並留信互為制約,因此這宮中最隱秘的私情便暴露在傳世樓眼皮子底下。證據確鑿,反而讓蕭如月為難,把沈家拔起是萬萬不行的,還要靠它與何家擺平蘇家呢,但放過沈採薇又是萬萬不能夠的。
該怎麼利用這件事把李家兄弟一同拖下水呢?
蕭如月心中靈光一閃,蘇家。
她要是和握有天下兵馬的蘇家“結成聯盟”,還不愁死李家兄弟!她炮製出一份燕羽蘭與蕭皇后對話錄,話茬里用荷花暗指她的接應者為何思煙。
她讓傳世樓的人把這份情報透露給宮裏的孫玉蛾,又着霓裳與珊瑚聯繫,全力扶持孫玉蛾入主東宮,並放出話只要有人幫她找到兇手,她必不計前嫌相助。這麼做是要引出蘇家注意,整個重華宮大概要數孫貴妃的蛾嵋殿還能找到蘇家的耳目。
不久之後,蘇府門人諸葛雄城求見蕭如月。
這次秘密會晤,蘇府就透給蕭如月一件事:她幫錯人,真正的兇手另有其人。只要蕭如月願助蘇貞秀洗清嫌疑,這兇手蘇家幫她擺平。
蕭如月詳詳細細地問透個中關節,直到她猜出兇手應在沈、何兩家中時,諸葛雄城壓下話頭,問皇后的意思。人所共知的,這何沈兩家就是李明憲的親兵,謀害她的人既然如此強大,皇后也該是時候找個穩當的靠山加重權柄。
話是這麼說沒錯的,實際上卻更是蘇家更需要她的助力多一些。何家本就不弱蘇家,又與沈家聯合,逼勢兇猛,孫家說是從崔天壽下面分出去的,但與蘇家終歸不合,皇帝又百般打壓威遠侯府,蘇太尉儘管穩健如初,也耐不住這多方包圍,萬分需要皇帝獨寵的蕭皇后做個緩衝,緩和與皇帝的冰凍關係,再積蓄力量破除何沈同盟。
蕭如月這麼分析,諸葛雄城表示佩服,已然相信這位皇后沉寂兩個月是在暗中調查謀害之人,此刻作,是做萬全的準備要與人決一勝負的。不過,這支持的力量不是他現下能做決定的,他要先與太尉商議。蕭如月道這個自然,讓人送門客出宮。
如此幾番往來再試探,蘇府終於頂不住壓力,先行讓步。
“那麼,蘇家願助六皇子李明鏡入主東宮。”諸葛雄城拿出最大的底牌。蕭如月笑說,她會儘力修補蘇家與皇帝的關係。
這憑證什麼的就不留了,省得給人握着把柄。蕭如月完全同意,她道:“希望蘇太尉不要過河拆橋,不過即便如此,我在軍中無人也無法討回公道。”這是醜話在前也是實在話,諸葛雄城笑得懇,說請文德皇后相信蘇門的誠意。
他讓皇后屏退侍女,悄悄地遞上一張紙條,上面有七八個姓氏,都是在這次東宮之爭中倒下去的地方官員。需要蕭如月影響皇帝決斷,改滿門抄斬為邊關流放。看完后,諸葛雄城就點火燒了紙條。
把人送走後,蕭如月就去找皇帝,說蘇家要跟她合作讓寶寶做太子,這事怎麼辦嘞?李明武愕然,先不提那東宮太子位在這明鏡宮比狗肉還臭,母子倆都嫌,還比不上一盒剪紙新鮮,單是蕭如月這態度好生怪異,一貫都是他問蕭如月拿主意的說。
李明武小心地問,蕭簫想怎麼來?
蕭如月笑得像偷腥的貓,道那要看皇帝想不想做成本朝一樁大事嘍。李明武再問怎麼說,蕭如月像變戲法般地拿出一張寫有名單的紙條,把蘇家的要求說了,她語帶蠱惑地興奮地說道:這次是救命,下次就有可能是調職,要是順藤摸瓜把蘇家下頭真正的關係戶一個個都拔出來,噹噹當。。。整個大秦帝國都會為永和帝的高瞻遠瞻動容的,朝臣也必當刮目相看。
李明武有幾分意動,確實是個大好機會,蘇家報過來的名單有三戶已被證實是蘇家的人,但又擔心蕭簫吃虧被人暗算,蘇家勢力太大,地方上又盤根錯結的,一時半會兒拿不下來。
蕭如月輕笑這能比南明那兒危險的?真正拿主意是皇帝呢,哪能她啥就是啥的,事情來龍去脈總得搞個清楚明白才能恩威並施讓人心服口服。她道:“吶,說定的,治蘇家的事你自個兒拿主意,我就當個送信的。阿武,你能行的。”在皇帝臉頰上留個輕吻,扔個信任的媚眼,小快步地去看寶寶練武寫功課。
這天晚上,蕭如月回房間的時候就看到李明憲已經坐在她床頭了,半低頭掃着堂內文件,烏黑長披在白色單袍上,雪白尖細的下巴若隱若現的,整一個勾人的男妖精。蕭如月斂下眼眉,剋制住自己撲上去的衝動,坐到梳妝枱處拿起三五盒美容膏塗塗抹抹。
她的手指頭慢條斯理地從額尖滑入胸口,再從腿部往下抹,一直擦到腳趾頭,再往回抹。她這可絕對不是在勾引人,保養需要對吧?李明憲批文的過程中偶然抬起眼,從鏡子裏看到她的姿態,乾脆把文件扔到一邊,掀開床被下地,從後面扣住她的脖子探頭深深地吻住她的嘴,手上動作也不慢,很快就讓蕭如月臣服了。
還是男人主動好,至少能把她的心思壓住。
蕭如月趴在那兒邊呻吟邊暗忖着這回是後背式,下回該用什麼體位呢?
李明憲在她臀部重重咬了一口,蕭如月驚得痛叫,反手在他手臂上抓了一把,任誰在即將高氵朝的快活享受中遭到重創都會異常不爽的。李明憲將她翻過身,再次壓上重新動起來。
待兩人都盡興后,蕭如月懶洋洋地只想睡覺,卻察覺到李明憲那冷冰冰的手指頭在她唇上划來划去,她有點毛,不得不睜開眼,問他想幹嘛?想要再來一次,她可沒體力奉陪。
李明憲挑挑眉,捏着她的嘴皮子,輕笑道:“我記得有叫你離阿武遠一點。”
蕭如月確信她在他眼中看到了危險,要是她的回答不能讓他滿意,鬼曉得李明憲會怎麼她,只不過是在李明武臉上貼了一下而已。她從他身下辛苦地伸出手臂,在床頭櫃抽屜里取出傳世樓那份報告。
李明憲快掃過文件,眸色變深,他隨手扔掉文件,支着手重新盯住身下疲軟的女子,顯然他不滿意這個答案。蕭如月眼睛瞪回去,語極快地說道:“你看清楚,是你的仰慕者在害我,還要害我兒子,好吧,也是你兒子,我當然要他們付出足夠的代價!你別告訴我,你還留着林詩佳釣人,你想弄死我早點說!”
“我不是許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這也是李明憲沒有硬逼蕭如月離開皇宮的主因,李明憲沒昏頭,要想他神魂顛倒顯然蕭如月還得再加把勁,他的兩根指頭又輕又有力地搓捏她的唇瓣,等着她老實交待。
蕭如月不能說那不過是個習慣性的動作,當然更不能說她是故意要釣這男人,她哼一聲,道:“我就不爽,你一定對沈採薇做過什麼,要不然,人家好端端一個姑娘怎麼就非你不嫁,到最後偏我倒霉是。。。”
李明憲低低地笑起來,滑過蕭如月耳鬢又親又吻,這是他心情愉悅的表示之一。
這事兒就此揭過,之後,李明憲就很有規律地夜半摸上蕭如月的床,他倒不是個重欲的人,要是重欲也練不出那身功夫,據蕭如月猜測,這個男人喜歡抱着她睡覺更甚於做*愛。
這一點,蕭如月很喜歡,因為那樣珍愛的擁抱讓她也有種安全踏實並為之所愛的感覺。
大半個月過去,圍繞着東宮儲君的確立,朝上幾派人馬火藥味十足,唇槍舌劍已不足以形容,地方官員頻繁升遷貶謫就是朝堂戰場的延伸,在官員升降此起彼落中,政治嗅覺敏銳的人現皇帝對蘇派一系的人馬格外地寬容,該砍腦袋的家產充公扔到石場干苦工,該扒掉官袍的降個三四級,要麼革職永不錄用,要麼扔到邊遠小山當官去。
能不着痕迹地影響皇帝的人選除蕭皇后絕不作他想,人人心眼活起來:蕭皇後繼中毒元氣大傷養好身體后又重出“江湖”了。這回是跟李大少正面抗上,皇帝這頭到底是兄弟情深,還是枕邊風強,但看鹿死誰手!
燕京城裏熱鬧起來,開場子押庄的,說書賣唱的,就連買菜大嬸都要和小販來一句:皇后御史中丞今兒個誰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