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7 大結局(終)
“爸爸知道什麼了?”喬桑榆不解。
喬天擎瞥了她一眼。
“爸爸喜歡祁漠的處事手段,但不喜歡他以前乾的事。”喬天擎抿了抿唇,伸手拉了拉被她抓皺的衣袖,淡淡繼續,“他以前買賣軍火的事爸爸知道了,不太高興……”
這算是在喬天擎的預料之中,遲早都會有這麼一天的。
畢竟,這是水火不容的兩個立場,他剛知道的時候也是一萬個不同意。後來喬桑榆執意跟祁漠在一起,他便只能盡量遮掩,不在爸爸面前提起,但難保……也有紙包不住火的時候溲,
“可是祁漠已經改了啊!爸爸這次是想幹什麼?”喬桑榆面色着急。她知道,喬天擎那句輕描淡寫的“不太高興”,其實可能會有更可怕的後果……她不敢往下想像!
“還不清楚。”喬天擎聳了聳肩,無奈地望着那兩輛車離開的方向,“估計是往死里整整吧……”
往死里整恧?
喬桑榆瞬間白了臉色。
從一個軍人的嘴裏說出“往死里整”,那必定是比旁人的認知慘痛一百倍的“整”法。
“可是……可是我們已經領證了啊!哥,爸知道我們領證了對不對!他是最反感離婚的啊……”她想着父親的脾氣,快速地把話說完,像是找到了理由說服父親,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喬天擎白了她一眼,默默地慶幸自己的先見之明,嗤了她一句:“他當然不會逼你們離婚。不過沒辦酒席,在親戚朋友眼裏,你們就是還沒結婚……他可能無限期延後你們的婚期,祁漠的一頓皮肉傷,也是免不了的了。”
喬桑榆咬牙,干著急卻沒有辦法。
因為她相信喬天擎說的!父親的確是那樣的人!
“那我們趕緊回去!我來跟爸爸解釋。”停頓了數秒,喬桑榆猛然開口,推着喬天擎去開車,“萬一爸爸打他怎麼辦?”
“回哪兒?”喬天擎往前走了幾步便止住,“爸爸不在家!剛剛來帶人的,是爸爸手下的副官,估計是直接上飛機去軍區了!”
“什麼?!”
喬桑榆愣在當場,喬天擎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個地方……你最好想個萬全的辦法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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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G11總軍區。
這裏地處荒蕪,氣候寒冷,方圓數百里的地都是常年用於練兵,鮮有人煙。A市還是剛剛入秋的天氣,這裏的氣溫已逼近零度,呵口氣都帶着水霧。
祁漠被帶到的時候,吃了點苦。
負責“押送”他的都是實戰經驗豐富的老兵,一路上沒半分客氣。祁漠和他們“單挑”、“群毆”過幾次,雙方都掛了彩,以至於他終於見到喬義勇本人時,臉還微微有些腫。
這點,喬義勇倒是不在乎,甚至沒過問。在他看來,身上帶點上,那才叫男人!要不就叫娘娘腔了……
他直奔主題:“你買賣軍火的事兒,我女兒知道嗎?”
他發誓,他真的是無意中發現了這個秘密!
他本來是想給喬桑榆準備一點嫁妝,最好是那種他們小夫妻以後能用得上,然後又能彰顯喬家軍威的那種嫁妝。於是,他就順便把祁漠以往的資料都調查一遍,誰想到……
祁漠還真是“不簡單”!
“知道一點。”祁漠並不隱瞞,到了這裏,旁邊的兩個兵才鬆開了對他的鉗制,他才空出手來,總算是能揉一揉自己發痛的鼻子,“我‘改行’之後告訴她的。”
他不動聲色地,把責任都攬給了自己。
“那我女兒怎麼願意跟你的?”喬義勇脫口而出,他撓着自己新剪的板寸頭,面上寫滿了不甘和不解。他自己的女兒,從小雖然叛逆了點,獨立性強了點,但是三觀什麼的,還是很正常的。
一個正常三觀的人,怎麼會和祁漠談戀愛?
他應該下令讓人把喬桑榆一起帶過來的!
“我們是自由戀愛。”祁漠蹙了蹙眉,不動聲色地糾正喬義勇的措辭,應對自如,慢條斯理地丟下重磅炸彈,“而且……我們已經領證結婚了。”
他不提還好,一提,喬義勇又在心中氣得嘔血。
居然自作主張去領證了?
還有沒有把他當家長!
“沒辦喜酒就不算。”喬義勇低喝,掏了根煙出來點燃,煩心地吸着,繞着祁漠一圈又一圈地踱步。要是早知道,他說什麼都不會同意他們交往的!
就算祁漠現在改了,那也依舊是“有污點”的人,他以後怎麼向戰友們介紹女婿?可是……可是TM的都已經領證了!他總不能大張旗鼓逼着他們去離婚吧?
傳出去還怎麼見人?
慪!
他簡直要慪死了!
“年紀輕輕就沒走對路,你隨便干點什麼別的,那也總比買賣……”說到一半,突然有人敲門進來,喬義勇連忙噤了聲。他悶悶地住嘴,並不希望別人聽到。
等到人走了,他才放開嗓子繼續罵:“……你說說我怎麼放心把桑榆交給你?你要是以後帶着她重操舊業,我這個女兒還要不要了?啊?”
祁漠沒接話。
喬義勇更是罵上了癮,想到剛剛那個送資料進來的副官,當即脫口而出:“我當初就該把桑榆也帶到軍區來!她在這裏隨便挑一個兵,我都放心!”
被這樣比較,祁漠才總算有了反應。
他抬頭,目光略過剛剛副官送來的資料,又抬眼看了眼外面的兵陣訓練營,然後不急不緩地轉回頭來:“我比他們更強。”
“呵?那可都是我手上最好的兵,你這小子說大話……”
“是不是我勝過他們,您就能安心把桑榆交給我?”祁漠打斷他,目光挑釁,頓了頓又補充一句,“……不再糾結我以前做過什麼。”
喬義勇懵了一下。
他在祁漠的眼裏看到了傲氣,他年輕時候也有的,狂傲和自信。他現在跳出來阻撓他和喬桑榆的婚姻,說到底也只不過是不甘心,不甘心女兒就跟了個有“污點背景”的人!
若是他真的夠膽識夠優秀……
喬義勇遲疑良久,終究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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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天擎和喬桑榆晚了一天到達的軍區。
這裏氣候不好,路也不好走,坐着吉普車過來,幾乎一路都在顛簸。喬桑榆坐不慣這樣顛的車,一路上吐了好幾次,臉色都發白了,卻始終不同意停下來的休息。
她要去找祁漠!
她要去祁漠所在的地方。
*****
“桑榆來了?”方勤接到了消息,早早的就在家屬樓的門口等,聽說喬桑榆沿路吐了好幾次,她連忙拿了糖水給她喝,嗔怪自己的兒子,“怎麼都不知道照顧妹妹?她瞎胡鬧你還陪着她一起?”
“媽!”喬天擎無奈,揉了揉喬桑榆的亂髮,示意把事情交給他辦,“爸呢?”
“上戰地區了。”方勤沒好氣地往外瞟一眼,“今天一早走的,說是這幾天都不會回來。”
在方勤看來,這是司空見慣的事,這裏帶兵練兵,去模擬戰地住個十天半個月的,都很正常。可是喬天擎卻蹙了蹙眉:最近都是新兵,怎麼會讓父親親自帶?
有重大演習嗎?更不可能!他也沒有收到任何上級通知。
“那祁漠呢?”喬桑榆不放心,放下了水杯心急地問出來。
方勤無奈地嘆了口氣:“以前和蔣旭揚,可從來沒見你這麼上心,你瞧瞧你自己都虛弱成什麼樣了還管他……”她搖頭,頓了頓後繼續,“你爸把那個年輕人帶進戰區了。”
“什麼?”
“您說什麼?”
此話一出,兄妹倆同時不敢置信地發問。
喬桑榆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祁漠又沒當過兵,爸爸帶她去那裏做什麼?”
“你還能坐車么?”喬天擎已面色凝重地拿出了車鑰匙,側身望她一眼,“我們得趕緊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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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擬戰區是不能隨便進的。
喬桑榆綁起了一頭的長發,借了文藝兵的軍裝穿上,遮掩了自己的身份,才坐着喬天擎的車進入模擬戰區。“戰區”的環境更為惡劣,這裏常年有坦克和軍車行駛,有戰事硝煙,地面已是寸草不生,吉普車行駛過去,便紛揚起漫天的黃土……
喬桑榆沒來過這裏。
喬天擎開着車,她死死地抓着旁邊的扶手,緊張地往周圍張望。這裏荒涼成這樣……爸爸到底把祁漠怎麼樣了?越想越着急,她的眼眶都不由憋紅了。
“你還好吧?”喬天擎側頭望了她一眼,大聲喊聲音才能蓋過引擎,“要是想吐的話,我可以停一會兒。”
喬桑榆堅定地擺了擺手:“我沒事。”
“什麼?”喬天擎沒聽清。
“往前開!”她也加大了嗓門沖他喊,“快點!”
她已一往無前。
“前面有個戰時指揮部,演習的時候,那裏是‘起點’。爸爸如果帶人進來,肯定會先去那裏。”喬天擎指了指某個方向,那裏在荒原上只是個小黑點,“馬上就能到!”
“恩!”她點點頭。
“什麼?”喬天擎又沒聽清。
“我說知道!”喬桑榆同樣大聲喊回去,話音剛落,她便忍不住趴在窗框上,頭向車外吐了出來……她真的好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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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嘔……”
她在半路吐了一次,到了指揮部的門口,也微微有些乾嘔,臉色更是成了難看的青白色。
“還好吧?”喬天擎放心不下,想要把她拉到旁邊的醫療帳篷看看,卻被喬桑榆擺手拒絕。
“我想見祁漠。”
她聽到指揮部的大帳篷里發出交談的聲音,嗓音清冽且熟悉,她的心中一緊,再也剋制不住直接奔過去,掀開那軍綠色的門帘,直接闖了進去……
“……桑榆?”裏面的交談頓時一停,所有人都看向門口,喬義勇滿臉的詫異。
“爸,祁……”祁漠呢?
她想這麼問,可剛一開口,便自發噤了聲。
她找到他了。
他就站在父親的對面,原本正背對着她在選槍,聽到喬義勇叫她的名字,他才猛地轉過身來,俊臉上又是詫異,又是驚喜。他比在A市的時候邋遢多了!他穿着灰撲撲的迷彩服,長了一點青色的鬍渣……
像是另一種版本的祁漠。
“你找過來的?”四目相對的沉默之後,祁漠率先開口,微微一笑。
“恩。”她一出聲,鼻子便不由酸了,她哽咽了一下,猛地撲向祁漠,絲毫不在意旁邊有多少雙眼睛在圍觀,“祁漠……我想見你。”來這一趟,很不容易。
她過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這裏的氣候和環境,差點讓她把整個胃都吐出來。
她的身體不舒服,情感自然也就更脆弱了幾分。
“我沒事。”祁漠拍着她的背輕哄着,他想要低頭去親她,無奈周圍還有這麼多雙眼睛,他只能壓低了聲音,在她的耳畔低喃,“別哭了,這麼多人看着你呢……”
喬桑榆執拗地搖了搖頭:她不嫌丟人!
“我怕你會被怎麼樣……”她自己擔憂了一路,又被喬天擎危言聳聽地下了一路,很怕祁漠真的被“整死”,於是此時也脫口而出,“我怕你會受欺負。”
“咳!”喬義勇忍了又忍,終於聽不進去了,“你老子還在這裏呢!”
怎麼把他說得跟軍\閥似的?
本來好久沒見女兒,還想噓寒問暖,好好關切幾句的,沒想到她竟這麼明顯地“向著外人”,那噓寒問暖的部分就可以省略了。
被喬義勇這麼一喝,喬桑榆才總算“收斂”了一點,抽噎了兩聲,慢吞吞地從祁漠的身上移開。可是再抬頭,在這種近距離的視野中,她發現祁漠臉上有傷。
不明顯,但肯定是被打的。
“爸!”喬桑榆猛地返回身去,開口的第一句便是質問,“你幹嘛打他?”
“我……”喬義勇一臉無辜,暗暗咬牙:他現在是真的想打他了!
“爸。”裏面的氣氛有些劍拔弩張,幸虧喬天擎適時走進來,讓其他人先離開,自己進來打圓場,“今天難得家裏人都在,我們早點回去一起吃頓飯吧?”
“吃什麼飯!進了戰區哪有先吃飯的道理?”喬義勇斷然拒絕,指向祁漠,“這小子說他比我手上的兵強,我偏要試一試,他要真的很強,你們的事我就立馬同意!”
“比射擊?”喬天擎看了眼祁漠手裏的槍,微微一笑,“那我叫幾個射擊好的過來切磋切磋?”
部隊裏的比試,無非也就兩種:體能、武器。
喬天擎一點都不擔心祁漠。因為這兩點,他當時都找祁漠比過。體能方面,祁漠的身手不是問題,在現場撂倒幾個兵不在話下;武器槍械方便,就更不用擔心了,軍火商嘛,玩得溜着呢……
“呸!跟他比射擊,你以為我老年痴獃了?”喬義勇不滿地輕哼一聲,叩了叩桌面上的地圖,“這回比實戰。”
“爸,這……”喬天擎頓時變了臉色。
比實戰,祁漠不可能贏的。
但是喬義勇卻用眼神止住了喬天擎的話,他想要的,本來就是一場祁漠不可能贏的戰役。這樣的話,喬桑榆後期的婚事、他們未來的安排,才能由他做主。
他畢竟是家長啊!
“就來個小規模‘奪旗’,全程20公里,一隊負責奪旗,一隊負責阻攔。”喬義勇不容置疑地決定,他朝着喬天擎命令,“正好你回來了,我們這邊你帶兵,給你一個連。”
說完,他指着喬天擎,看向祁漠:“這是我帶出來的最好的兵,你試試看,能勝他嗎?”
他以為這樣的安排能震懾住祁漠,卻沒想到他只是清淺一笑,坦然應下:“好。”
“爸這對他不公平!祁漠又從來沒帶過兵!”喬桑榆不滿。
“是啊!”喬天擎也幫他叫屈,“一個連百來號人,祁漠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熟悉,作戰的話……”
“誰說我要給他一個連了?”喬義勇打斷他,輕哼一聲,“你帶一個班!十二個人!”
祁漠蹙了蹙眉。
喬桑榆和喬天擎都是一臉愕然。所以,最後的安排就是——堂堂有名的灰狼,帶着一百個人,去堵截一個十來個人,沒名氣沒經驗的小團隊?
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不用比就知道輸贏了!
“他不是很強嗎?”喬義勇不聽他們兄妹的任何抗議,“那就證明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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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揮部的帳篷里,氣氛一片壓抑。
喬桑榆坐在旁邊的椅子裏,盡量不發出聲音,不吵到他們。而面前,喬天擎將一塊巨大的戰地地圖鋪在桌面上,親自給祁漠講戰區的地形結構。
“……翻過這個土包,就是旗子在的地方。”他把戰區的地形潦草地說了一遍,自己卻不由嘆了口氣,頹然地丟了筆,正色開口,“你不可能贏的。”
人數、地形、模式……祁漠都處在劣勢,而且一個從未參加過演習的人,怎麼去贏?
“你剛剛說這裏是什麼?”祁漠卻還專註地低着頭,詢問沒有記住的地方,見喬天擎不回答,他才抬起頭來,淡然一笑,“不用那麼不放心,不至於會輸。”
喬天擎的眉心一緊:“在戰場上,我不可能讓你。”這是軍人的原則。
“我知道。這裏是什麼?”
“水塘。”
“那這裏呢?”
“隱蔽區。”
“……”
喬天擎快速地說完,嘆了口氣,沒有做過多的逗留。他拿起旁邊的外套穿上:“明天一早開始,我今晚就會出發,沿途佈防,你到時候自己小心,有什麼不懂的……你就去問班長吧。”
他覺得新兵班長也應該比祁漠懂得多。
說完,他轉向喬桑榆的方向:“你送送我。”
“啊?”喬桑榆一愣,面色猶豫。
“只是讓你送送,又沒說帶你走。”喬天擎沒好氣地輕哼,“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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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的溫差很大,此時外面日落西山,溫度一下子就降了下來。一出指揮部的帳篷,喬桑榆便不由瑟縮了一下,喬天擎瞥了她一眼,把外套借給她穿上。
“這是小規模的演習,一天就能完成,你可以去目的地看,爸爸也會在那裏。”
“恩。”
“明天祁漠輸了以後,我們多和爸爸說點好話,然後開慶功宴騙爸爸多喝兩杯,你們就趁機趕緊跑,回G市,知道嗎?”
“……祁漠又不一定會輸。”
“你還真信?”喬天擎失笑,轉頭看見喬桑榆眼中寫滿的堅持,聳了聳肩便也不再挪揄,“我倒是也希望他能贏……但願吧。”他拍了拍喬桑榆的肩膀,“我走了。”
“哥,你的衣服。”喬桑榆連忙脫下外套還給他。
“好,你也快點進去吧,別著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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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喬桑榆覺得冷,蓋了三層的被子,卻還是手腳發涼。這裏的晝夜溫差實在太大,她很不習慣,怎麼都無法入眠。祁漠幫她泡了熱水袋捂手,見她依舊沒有轉暖的跡象,索性坐到床上來,把她摟在懷裏,用身體的溫度溫暖她。
“你別管我啊。”喬桑榆推拒着不願意讓他照顧,“你快去看地圖吧,明天一早就走,我怕你記不住。”
“沒事。”祁漠並不擔心,“有一個班的人都熟悉這個地方。”
他不提還好,一提喬桑榆便不由生氣。
“你才一個班,哥哥有一個連!”相差十倍的人數呢,擺明了是欺負他啊!
“所以他如果輸了,會更丟人……”
“祁漠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喬桑榆氣得想要踹他,可是看到他因為熬夜而黑的眼圈,看到他下巴上那層青色的鬍渣,她忍不住伸手摸上去,心疼他,“要是我能幫得上忙就好了……”
祁漠微笑,執起她的手指,低頭親了親。
“祁漠,要不你明天帶我一起走吧?”喬桑榆不放心,“我也能算一個人的!”他的隊伍才十幾個人,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啊!
“嗯嗯嗯。”祁漠胡亂地應着,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沒人會把你算一頭豬的。”然後在她出聲反駁之前,他低下頭去,重重地吻住了她……分別了那麼久,好不容易四下無人,他只想好好吻她。
“……祁漠……”
“乖,明天去終點等我。”他的聲音低沉有力,在她耳邊保證,“我一定會拔了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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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陽光燦爛,整個戰區做完了清理和準備工作,依舊和昨天一樣,荒蕪、安靜。喬天擎帶着人昨晚就走了,不知道隱秘在哪一處?讓人完全看不出來。
祁漠的隊伍是早上出發的。
他穿着迷彩服,帶了一通她看不懂的野`戰設備,手裏還拿了一把狙擊槍,精神奕奕。喬桑榆送他到“起點”那邊,幫他理了理衣服,看着他和一個班的人站在一起,莫名地……怦然心動。
她曾出演過一部古裝劇,她作為女主,送身為將軍的男主出征,也是這般豪情不舍……
不是這不是電視。
這是她真正的男人。
他是她的祁漠。
“我走了。”祁漠安撫地笑笑,拍了拍她的背便作勢離開,“你去終點吧。”
“等等!”喬桑榆叫住他,在他走開三步的時候,突然追上去,猛地抱住了他的脖子,“祁漠……”
“什麼?”
“我愛你。”她難以克制的,主動吻了上去。她有什麼理由不愛他?這個為她而戰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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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
“嫂子帥呆了!老大加油啊!”
旁邊的這堆新兵開始起鬨,他們來部隊的時間不長,很開朗,也很好相處。有人叫祁漠“老大”,有人叫祁漠“大哥”,喬桑榆便當之無愧地贏得了“嫂子”的稱呼。
哦對了,關於祁漠自己的稱呼和尊敬,是他自己昨天和班裏的人摔跤贏來的……
所以這些人,現在對他心服口服。
“……等我。”我愛你在心中說了一百遍,這是他給她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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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還有這裏……哦,這裏應該也是!”終點處的瞭望台上,喬義勇正拿着望遠鏡欣賞喬天擎的佈防設置,對於他的安排很是滿意,“不愧是我帶出來的人!一直都不用操心!年底的海陸空大演習,應該不用太操心了……”
“是。”副官點着頭,連連稱是。
“爸。”喬桑榆正好這個時候過來,懶懶地叫了一聲,隨意地往旁邊的土堆圍欄上一坐,“早。”
“不早了,你看你精神萎靡的樣子……”喬義勇搖了搖頭,一邊說著話,倒是一邊把望遠鏡給放下了,“來吧,你也過來看看!”
“我看不懂……”她是軍事白痴。
“你!”喬義勇暗暗蹙眉,連帶着自己也覺得丟人,他揮了揮手,讓副官先行退下,然後才把望遠鏡遞過來,從最簡單地開始解釋,“你只要看有沒有人冒頭,或者你看哪裏冒白煙,哪裏就‘死’人了。演習的時候,他們身上都帶着白煙的。“
“這個我懂。”喬桑榆嘟噥,接瞭望遠鏡卻並沒有急着去看,反而轉向喬義勇,“爸爸,你真的很不喜歡祁漠么?”
突兀的問題,喬義勇被問得一愣。
“如果今天祁漠輸了,即使我們已經領證了,您也不接受他,是嗎?”喬桑榆繼續,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
“也不是這麼絕對!我只是……”喬義勇為難地嘟囔,說到一半,聲音陡然一停,猛地奪過喬桑榆手裏的望遠鏡,看向某個地方,“那裏是什麼?”
喬桑榆同樣望過去——
她的視力很好,雖然比不上望遠鏡,但大概的方位,大概發生什麼事情,她是看得到的。她看到遙遠處,有白煙升起,按照爸爸的說法,是“有人死了”?
是祁漠的人,還是哥哥的人?
“怎麼樣?”喬桑榆緊張地詢問。
“哈哈,那小子八成是走錯了路,把自己的人搞死了!”喬義勇朗聲大笑,一臉的輕蔑,“那裏是湖區,可不在這次的演習範圍內,連路都會走錯,還奪什麼旗?我還以為他真的很聰明……”
“我不看了!!”喬桑榆惱怒,聽完直接轉身,坐到了角落。
她聽不慣爸爸奚落祁漠。
“嘖,你別輸不起啊!”喬義勇嘟噥了兩聲,便也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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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時間,便只剩下了枯燥的等待。
喬義勇幾乎能料想接下來的發展——祁漠先發現自己走錯了路,然後又重新折返回來,然後便能走入喬天擎的佈防圈子裏,被一網打盡,聳拉着腦袋押回來……
他甚至連一會兒跟祁漠說的話都想好了。
可是,事情卻不似他想像得那麼發展。
祁漠始終沒有出現。
他像是沒發現自己走錯路那般,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好像徹底偏離出去,再也沒有出現在演習該出現的範圍內……而他整個隊伍也就十幾個人,這裏也沒法追蹤。
“找不到A組。over。”
“未發現A組蹤跡,over。”
“……”
喬天擎的人等於白守了一天,在黃昏時分,卻陸陸續續地傳回這樣的報告。
喬義勇蹙了眉。
喬桑榆也急了:“未發現是什麼意思?祁漠也沒有到這裏來啊!他去哪裏了……”她開始變得無措,搶了爸爸手上的望遠鏡去看,卻又看不懂這複雜的地形和佈防。
她只知道,她看不到祁漠。
“可能……可能……”喬義勇支吾着沒說出來。
“可能真走丟了。”倒是旁邊的副官接了話,“祁漠不熟悉地形,那個班都是新兵,也不熟悉,剛開始走錯路的時候沒發現,估計就這麼一直錯下去了……這一天下來,不會是走到山後面去了吧?”
那可遠着呢!
“那快去找啊!天都要黑了!”喬桑榆着急地要求。
“不行。”喬義勇卻斷然拒絕,“下面是‘戰場’,我們只能觀戰,不能插手!不管怎麼樣,都不能干涉!”要不然真正打仗的時候,還能有人看不過去,改變戰局嗎?
這是原則。
“如果真是走丟了,就自己再走回來。”喬義勇冷哼一聲,已經在心裏默認祁漠輸了。
“可……”
“那裏!”喬桑榆正要反駁,副官卻突然叫出來,“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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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
那裏升騰起了很多的煙!
那裏是演習區的位置,已經距離旗子很近。可見祁漠是帶領整個班的人繞了遠路,從另一個方向靠近旗子,在即將成功時,才遇到上了喬天擎的佈防,雙方陷入一場惡戰。
“那小子原來是去繞路了!”喬義勇欣賞地拍大腿,朗笑着繼續拿瞭望遠鏡看。隔着那麼遠,煙又那麼濃,他看不出來具體的“死傷”,但是能確定那邊的戰況。
“……祁漠贏不了。”他斷言。
因為揚起的白煙,他這邊看得到,那喬天擎肯定也看得到。一旦雙方開始“衝突廝殺”,就算祁漠的人一下子端了喬天擎一個佈防點,那剩下的人都會全部靠攏過來,從暗處到明處直接打。
祁漠的隊伍不過十來個人,想要硬碰硬幹掉一百個老兵?
做夢!
“我估計只剩下三個人了吧。天擎的整個連應該都趕到了。”五分鐘后,喬義勇估計。
喬桑榆暗暗握拳。
輸了……
雖然這是預想中的結局,可是她還是忍不住難過……
“估計現在還剩下一個吧……”六分鐘后,喬義勇嘟噥。
他放下瞭望遠鏡,只是站着,靜看那煙霧漸漸平息。
他不由揚唇:“我估計現在……”
“夠了!”喬桑榆終於忍無可忍地打斷。
“我估計我贏了吧。”同一時刻,從另一處傳來一個聲音,與此同時,祁漠把旗子扔過來,精準地插在喬義勇旁邊的土堆上,“這面旗,是么?”
一瞬間,鴉雀無聲。
喬義勇在短暫的呆愣后,猛地拿起望遠鏡,朝着“惡戰”處看過去,那邊煙霧已經消散了不少,他能看到“戰死”的兵,幾乎一整個班都齊了,惟獨沒有祁漠。
他頓時反應過來。原來那不是惡戰,那是掩護!整個班的人,都成了他的掩護。
“這……這打的什麼仗!”喬義勇卻很生氣,很想找個桌面拍桌子,“無組織無記錄!這不是搞個人英雄主義嗎?那是戰場,那些是你的戰友,怎麼能……”
怎麼能犧牲所有的戰友?
他是贏了,但……沒這種贏法的!
“祁漠。”喬桑榆卻不管這些,快步衝上去,直接抱上了祁漠的脖子,開心至極,“我等到你了……”
他們贏了!
她不懂軍事,她就知道祁漠帶回了旗子,他們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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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喬義勇很久沒說話。
他回到指揮部后,便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開始做各種推演。他承認,按照喬天擎的佈防,用平常的方法,是絕對沒有可能勝利的!除非,真的像祁漠這麼干……
拆分整個團體,分散了目標,也分散了危險。
這種方法,不能說創新,也不能說冒險,至少在他們帶兵的時候,沒人這麼干過……在這裏,大家都很有集體觀念,放棄什麼也不能放棄自己的戰友。
可是……
好像軍隊很久沒出祁漠這樣的“人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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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義勇把祁漠叫了進來。
剛開始,自然是批評、教育:“在戰場上,這樣放棄你的戰友,心裏好受嗎?”
“我只注重最終目的。最終目的不是奪旗么?”祁漠微笑,他有自己做事的風格,即使換了個地方,做事的風格是依舊改不掉的,“既然是演習戰,那這就是演習戰的打發。”
喬義勇蹙眉:“那實戰呢?”
“實戰就放火吧。”祁漠聳了聳肩,“其實這次的‘生命煙’,也是類似於火的作用。”
“怎麼放火?”喬義勇來了興趣。
“第一把火,放在這裏。”他指了指地圖上的某個方向。
喬義勇嗤笑:“我依然會以為你走錯了路。”
“那如果我在這裏放第二把火呢?然後在這裏放第三把……”
喬義勇臉上的笑容不由斂了下去:“我會以為你們是故意繞路,然後調動所有的人去包圍圍剿。”他明白祁漠的計劃了。
果然,祁漠接下來說:“我可以只派一個人去放火,剩下的人去完成任務,或者反向包剿你們。”他頓了頓,“我沒帶過兵,不知道怎麼安排那麼多的人,所以我看人,都是個體。”
其實這次的分配,反而幫了他,他只會用小規模的團隊,若是幾百個人,目標太大他反而不會安排了。
畢竟,專業性方面,他是勝不過喬天擎的。
“……你贏了。”喬義勇點頭,心服口服,再看向祁漠時,眼裏明顯多了欣賞,“女兒交給你,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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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家庭聚餐。
喬義勇多喝了幾杯,提起喬桑榆的婚事,卻又捨不得祁漠這個人才了,笑呵呵地決斷:“結婚!一定要結婚!我來幫你們安排日子,不過你們年輕也不着急,再過個三五年,正好……”
他要把祁漠拉到部隊裏來,新鮮一下作戰風格。
“爸,這……”喬天擎覺得不妥,想要阻止,卻被喬桑榆搶了先。
“爸!”喬桑榆拍案而起,語不驚人死不休,“我懷孕了!”
全桌子的人瞬間一靜。
“我懷孕了!”喬桑榆重複,深吸了口氣,一臉肯定,“雖然我是領證之後才懷孕的,但是你們也不想看着我大着肚子辦酒席吧?或者以後拖着孩子辦酒席……而且,我需要祁漠照顧我!”
“碰!”
喬義勇突然重重地放下了筷子。
他心裏很複雜:他收留人才的計劃破滅了,可是他馬上就能做外公了……真是又失望,又興奮!
拳頭緊了又緊,他終於默默轉身。
“爸?”
“幹什麼!”喬義勇很兇很兇地吼回去,“我要去打電話!你知道我有多少戰友要邀請嗎?婚禮要盡量辦大一點,知道嗎?”無厘頭的兩句吼完,他便走了。
方勤憋着笑追上去:“得了,你爸肯定是回去找用子彈做成的戰車了,他堅持要送給外孫的。”
“誒,以後孫子沒有嗎?”喬天擎好笑地插一句。
“等你有對象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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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孕了?”好不容易等到只剩下他們兩個,祁漠開心地對她又抱又親,還要俯身想聽她肚子上的動靜。
“沒有啊。”喬桑榆把他往房間裏推,“這叫緩兵之計,以免爸爸把你留在這裏啊……不過爸爸要是知道真相,肯定會很生氣,所以我們趕緊‘弄假成真’吧。”
——end——
後記:
1、喬爸爸在十一個月後,才終於盼到了自己的外孫。
他納悶地想:……
哇!
他的外孫好可愛!
對了,他剛剛想什麼來着?
2、傳聞灰狼是西北的不敗傳奇。
“咦,不是敗過一次嗎?”
“哪次?”
“不清楚,聽說還是特別小規模的演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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