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打劫還是有前途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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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要得到多少，就必須付出多少。陸雲山雖然無法把這樣的名言警句完整的說出來，但是其中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只有得了妄想症的白痴，才會相信一向強勢的郭子俊會將這樣的一批軍火白白地送出去。唯一的問題是，不知道郭子俊要的是什麼。如果要的是銀兩，恐怕傾石谷寨所有也未必能全部買下眼前這批軍火。
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郭子俊果然開口說道：“大當家，這些火槍全都是溫切斯特1873式，全世界一流的火槍，就是朝廷，頂多只有一些淮軍中的精銳部隊裝備了。我從洋人那買的價格是130兩一條槍，這裏一共是一百條，再加上五箱子彈。只要湊合著給一萬五千兩，這些火槍還有子彈就都是大當家的了。”
聽到130兩一條槍的價格，饒是早有心理準備，陸雲山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一萬五千兩對於郭子俊來說或許不算什麼，可對於他陸雲山來說絕對不是隨隨便便可以拿得出來的。就算把寨中的庫銀清乾淨，把這批軍火買了下來也沒用，因為這樣一來，再過幾天寨里的一千多號兄弟就得喝西北風了。若是以前還好，可以憑這批軍火干一票大的，什麼都回來了。只是現在他壓根就不敢在廣東省境內大肆劫掠，而跑到外面去，情況不明，一時半會恐怕也找不着目標下手。
“郭少爺，這些火槍確實是好，只是這價格……這價格……”陸雲山萬般不舍地撫摸着箱子裏油亮亮的火槍，那矛盾的神情就像餓了十天半個月突然看到一隻香噴噴的烤鴨飛到眼前，卻因為囊中羞澀而不敢吃。當然，吃霸王餐不是不可以，但要考慮考慮這隻烤鴨的主人會有什麼反應。
郭子俊略有些不滿地看了看陸雲山，說道：“怎麼，大當家覺得太貴？洋人賣給我就是這樣的價格，我沒有在這上面加一兩銀子。如果大當家不相信，盡可以讓人去打聽打聽。”
其實郭子俊說的的確是大實話，130兩一條溫切斯特1873式步槍就是他委託史密森從歐美軍火商購買的原價。他壓根就沒想從這筆軍火交易中謀取金錢上的利益，所以才會以這樣的價格賣給陸雲山。
即便是這樣的價格，對於陸雲山來說依舊是一筆拿不出的大數目。也不是郭子俊不想弄檔次低一點，便宜一點地火槍給陸雲山，而是他目前手頭上只有這種檔次的火槍。從莊園衛隊的組建之初，郭子俊就只願意採購最先進的火槍，即便會被歐美軍火商人大宰特宰也在所不惜。
見到郭子俊臉上浮現不愉神色，陸雲山連忙說道：“不用……不用，郭少爺說的話，我還能不相信嗎？我也不是嫌貴的意思，只是目前寨子裏的銀子吃緊，怕是沒有辦法吃下這批火槍。”
等的就是這句話，郭子俊微微一笑：“原來是這麼回事，早說嘛，我們的交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既然大當家的銀子暫時不湊手，這些火槍儘管先拿去用。至於銀子嘛，緩些日子再給也沒什麼打緊。”
“這怎麼好意思，怎麼好意思呢。”陸雲山一陣狂喜，越發愛不釋手地撫摸着手裏的溫切斯特1873式，估計昨晚在床上撫摸娘們的身體都沒這麼專註和深情。
郭子俊竟然願意賒賬，這實在是一個天大的驚喜。可不曾想，這驚喜竟然還沒有完，郭子俊又說道：“大當家不必客氣，這隻不過是我一點小小的心意。而且，如果石谷寨的眾兄弟到其它地方開山立櫃的話，我還可以讓中華武術會館的人幫忙探聽探聽消息，打打前站。”
如果哪一天你突然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到了頭，那麼祝賀你，你真是幸運。但如果你接二連三地被餡餅砸到頭，那麼你恐怕得想想到底是誰，為什麼往你頭上砸餡餅了。
既提供軍火，又出人手幫忙，要說郭子俊是念着交情幫忙，打死陸雲山也是不相信的，他可從來沒有狂妄地認為自己這樣的人能和郭子俊攀上交情。
陸雲山實在是琢磨不到郭子俊的心思和目的，很是驚疑不定地說道：“您能讓我們先用火槍，緩些日子再交銀子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怎麼能再勞煩您的人幫我們打聽消息呢，這是萬萬使不得的。”
郭子俊絲毫不在意陸雲山的婉拒，接著說道：“大當家不必有什麼顧慮，這些事情對於我來說，不過是輕而易舉的。當然，我還是有一個小小的要求的。”
郭子俊這麼一說，陸雲山反而在心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不住地默念着：“有要求就好，有要求就好。”
也別覺得陸雲山這樣的心態可笑，在很多時候，有代價的餡餅要比沒有代價的好吃得多，吃起來放心得多。
“您請說，只要我辦得到的，一定沒二話！”陸雲山忙不迭地說道，一副生怕郭子俊不提要求的樣子。
“也沒什麼，只是我希望石谷寨的兄弟們能到廣西區開山立櫃，並且在今後多多照顧一下廣西馬家。”郭子俊看似很輕鬆不在意地說著，但卻沒有絲毫掩飾眼裏閃爍的冷芒。
廣西馬家，陸雲山儘管長年窩在深山裏，但也清楚廣西馬家在廣西代表着什麼。別說石谷寨一千多號人，就是再多上十倍，也未必夠資格招惹廣西馬家。跑到廣西區和馬家作對，這和自殺實在沒什麼區別。
很顯然，陸雲山還不想死，可郭子俊又是玩玩不能夠得罪的。一時間，陸雲山的臉色變來變去，矛盾的心緒在腦海里飛速地躥來躥去，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看到陸雲山這種反應，郭子俊哪裏還不明白他的心思，於是說道：“大當家別誤會，我的意思並不是讓你專門和馬家作對，只是希望在方便的時候，你偶爾能找找馬家的麻煩罷了。”
如果只是偶爾找找馬家的麻煩，倒也未必不可以。只是馬家勢力終歸龐大得很，廣西又是他們經營多年的地盤，實在不好惹。陸雲山想來想去，還是沒有膽量答應郭子俊的要求。
陸雲山婉拒的說辭還沒有想好，郭子俊那充滿誘惑的魔鬼般聲音又響起了：“大當家也不必擔心無法應付馬家的報復，這些只是第一批火槍，今後還可以由第二批、第三批火槍。必要的時候，我的人也可以出手支援的。而且，就算哪一天事情真到了無法應付的地步，我還可以安排大當家和眾位兄弟遠避南洋，你看如何？”
一條條許諾說下來，郭子俊只差沒有直接說：“去吧，去廣西禍害馬家吧，要槍給槍，要人有人！繼續保持土匪的優良傳統，打家劫舍還是有前途的！”
連後路都有了，這樣的條件由不得陸雲山不動心。況且繼續留在廣東省也沒有生存空間了，於是陸雲山狠狠心，一咬牙便答應了郭子俊。
郭子俊的這招棋下得不可謂不精明，不僅利用陸雲山牽制和打擊削弱馬家，而且還趁機將自己的人滲透進廣西，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