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104章 :緣故(下)
周縣令夫人和榮平侯夫人的這番對話,是林鈺焯轉述的,朱鏗寒冷不丁的聽他提到了楊若嫣,吃了一驚的轉過去看楊若嫣,楊若嫣苦笑。
朱鏗寒低聲問:“那天你也在?”
楊若嫣苦笑着點點頭道:“世子要是不提,我是真忘了,那天確實我在。”她搖了搖頭道:“也因為我鬧了點小事,叫周家那位姑娘受委屈了。”
朱鏗寒搖頭不贊同:“別的不說,你那位妹妹的為人,我是聽過很多人說了的,於你定然無關,是她找事。”
林鈺焯點頭道:“二哥你別急,聽我說完就知道了,那天本沒事,卻非要把三姑娘叫出來……”他突然煩躁起來,抓了抓頭道:“一會兒三姑娘一會兒三姑娘的,我都叫糊塗了!二哥,成親前我也稱呼名字,成親后叫二嫂如何?”
他不問楊若嫣卻問朱鏗寒,朱鏗寒笑,點了點頭。
楊若嫣一下子漲紅了臉道:“什麼呀!”
林鈺焯已經笑着道:“若嫣!好了!我也不用三姑娘三姑娘的胡叫了!”他臉色一板又繼續的說那天的事情。
朱鏗寒喝了一口茶,心裏嘆息着。林鈺焯和他從小一起長大,什麼性子他最清楚,是個豁達開朗的人,而且從來都是沒心事不記仇。朱鏗寒真的從沒見過林鈺焯像今天這樣的生氣。
確實,也許林鈺焯表面上並沒有氣瘋了或者氣壞了的樣子,可從他說話的語氣,朱鏗寒就能聽出來,他真的是氣壞了!
林鈺焯繼續的說著周縣令夫人說的話:“三姑娘被叫了出來,因着遞給楊橙雪的是個銀錁子,楊橙雪臉色就難看的很,接都沒接就扭開了臉去,三姑娘也不以為意,遞給了旁邊她的丫鬟,然後就要走。”
周縣令夫人冷笑着道:“只是楊橙雪那天得意的忘了形,哪裏就甘心叫她這樣就走了,便叫住了,指着我家紅倩繡的屏風對三姑娘說;‘人都說你綉工好,我看也未必吧!比得上人家周姑娘繡的屏風嗎?’那三姑娘是為了客氣才說‘繡的確實好,我哪裏比得上’。說完要走,楊橙雪卻死纏着不讓人走,非要叫三姑娘說出來哪裏比她好!”
榮平侯夫人聽得已經是恨的咬牙切齒的,要是楊橙雪在跟前,恨不能上前去給一巴掌的。
周縣令夫人說下去就氣憤起來,聲音也大了很多:“楊橙雪管自糾纏三姑娘,三姑娘一直謙虛,我女兒紅倩也是看不過去,況且三姑娘在她府上不受重視,但是在我們眼裏到底也是巡撫大人的親近!因此我女兒紅倩也謙虛了一句,說自己做的哪裏比的上三姑娘的?差的遠得很。誰知道這話竟然把楊橙雪惹惱了!她竟大發脾氣,將我女兒紅倩辛苦幾天做的屏風一把推倒在地上,上去還踩了兩腳!嘴裏還憤憤的說著‘叫你虛偽,叫你噁心!眼皮子淺的東西,誰該巴結誰不該巴結都分不出來!什麼東西!’”
說到這裏,周縣令夫人已經是氣的上不來氣了。榮平侯夫人也氣的話都說不出來!
老半天周縣令夫人才道:“楊橙雪這樣的飛揚跋扈!哪裏是我們這些人能攀交的起的!當時要不是三姑娘在旁邊圓場,最後把我女兒紅倩拉走了,說不定楊橙雪她還要動手呢!紅倩回來和我說了這事,我當時就氣瘋了!和老爺說了這事,老爺說的,算了,不和這種人打交道了,咱們不攀權富貴,也不見得就在南直隸做不了官!我想着老爺這話才對,況且看出來這楊二太太和楊橙雪確實不是好東西!攀交上了只能被她們禍害!因此後來也疏遠了。”
周縣令夫人又對榮平侯夫人道:“原本知道了你們府要和巡撫家結親,是想提醒一下的,但是一來離得遠,見一面也不容易,又想到今年老太太六十整壽是能見到的,不如就見到了再說。二來那之後也沒聽見說商量婚事,畢竟那楊橙雪年歲不大,還以為要等兩年,因此也沒着急,沒想到……竟已經訂了親。”
林鈺焯學說到了這裏,才舒了口氣,緩了半天,才把自己說的氣憤的情緒壓了下去,道:“就是這樣,我娘知道了這些,哪裏還能忍得了,這樣的人……”他搖着頭:“說實話,我聽了這番話都氣的要死,何況我娘!”
他道:“所以,我娘和我爹一商量,馬上就去了武定侯府找老太太退親,我爹大約是害怕我在京城聽到些難聽的話,又覺着有點對不起楊大人,因此叫我來一趟蘇州,親自找楊大人賠禮道歉,要打要罵我一個晚輩也沒什麼多說的,只是這婚事確實是不行了的。”
朱鏗寒點了點頭道:“楊橙雪這樣的人,確實是配不上你,我之前知道了一點,當時也想和你說……”他看了眼楊若嫣,輕聲道:“鈺焯小時候和我兄弟兩個一起長大的,我也不希望他娶這樣一個女人,一輩子就這樣毀了。”
楊若嫣能說什麼?只能嘆氣。
朱鏗寒又問:“那你是怎麼知道若嫣這邊會有事?”
林鈺焯嘆氣道:“這也是巧了,我到了蘇州之後,本想着先找到浩文……”他窘了一下道:“想先打聽打聽,楊大人脾氣如何,我什麼時候去合適……咳咳,打聽了一下,也沒有打聽的很明白,聽說是姐弟去了太倉的莊子上,於是派了人去莊子上找浩文。”
說到這裏搖頭:“我的人是昨天才到了太倉的,因為不認識人,便想着直接遞名帖求見。也不認識路,便問了一路楊家的莊子怎麼走,誰知道到了莊子周圍,卻發現那邊的情勢很緊張,一路打聽還沒找到莊子的路,反倒是把佃戶們圍莊子的事情給打聽出來了,又打聽出來,那邊不知道什麼人正在四處的召集人,說是準備上江寧。”
楊若嫣聽了臉色都變了,半天才吃吃道:“外面鬧得那麼凶?我……真的是不知道。”
朱鏗寒道:“你在後宅中,哪裏能知道這些?他們就算是在外面鬧翻了天,沒人和你說,你也沒辦法查到。”
林鈺焯也點頭:“是啊,那些人鼓動的附近的一些地痞流氓的,你哪能知道!我的人也是因為問路,被一些人以為是也來參加他們的,因此反而領到了那些搗亂的人群里,我的下人也是糊裏糊塗的跟着去了,去了聽了半天,才算是聽明白,說是上面有人給銀子,叫跟着他們去江寧,怎麼做怎麼做!我的下人聽着似乎是和你們家的莊子有關,看着情形着急,也沒再去找莊子,趕緊的回來報我。”
林鈺焯說到這裏搖頭:“因為說的不清不楚的,我開始並不知道江寧這邊是你,只覺着不對,叫下人繼續去打聽。今天早上的時候,才接到個信,說是你母親楊二太太和楊橙雪等人已經從京城出發回蘇州了。”
他頓了頓道:“我覺着這裏面的事情有些不對,去查問的下人回來稟報,依然是不知道來江寧堵什麼人,但是卻知道弄了不少的地痞,還找了江寧這邊的官府打點,給那些地痞打氣,說是無論是太倉還是江寧的官府都是已經打點好了的,不會出事。我就覺着這件事太不對了!於是今早上的時候叫人直接拿了帖子去莊子上求見你,結果知道你不在莊子上,我就知道大事不好!這才匆匆忙忙帶了幾個人來的。”
朱鏗寒和楊若嫣這才一下子恍然了。朱鏗寒心有餘悸的道:“多虧了你反應快!”
楊若嫣點頭:“是啊,真的要多謝世子。”
林鈺焯擺手,他現在也知道了,不管自己親眼看到的,楊若嫣和朱鏗寒多麼的親密,可那都是對朱鏗寒而言,對於別人,楊若嫣似乎是疏遠的很。她沒有和他定親之前就是這樣,定親了之後,自然更是這樣。
林鈺焯分不清楚自己是什麼心思,反正確實是有些不甘心吧,被王氏和楊橙雪母女兩個算計了,他不甘心,自然就總想着,原本應該是和楊若嫣定親的,如果是和她訂了親,會怎麼樣呢?當然,這個念頭也就是一轉而逝,唯留下的,不過是空想而已。
果然,楊若嫣已經轉頭問朱鏗寒了:“你是怎麼來的?浩文一個人在松江府?”
朱鏗寒笑着道:“我是巧了,也沒什麼事,松江府那邊的鋪子已經拿回來了,李管家幫着浩文在那邊接手,辦一些手續。我就是擔心你在太倉莊子上,那些刁民難為你,便過來看看,到了太倉聽說你來了江寧,便跟着過來,走路上便有侍衛稟報說你這邊出事了,這才快馬過來的。”
楊若嫣就驚喜的叫道:“鋪子已經拿回來了?這麼容易?!”
朱鏗寒嗤的笑了:“是啊……比起你這邊來要容易些。你也真是的,怎麼那麼著急?女兒家家的跑到這邊來做什麼?”
楊若嫣漲紅了臉道:“我也是……三千畝田地的事你已經知道了吧?都被踩壞了,我也是想到了可以種藥材,着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