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成住壞空
太古五族：天族、神族、魔族、星族、靈族。
五族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天地初開之際。彼時，混沌生出陰、陽二氣，衍化地、風、水、火之力，煉就虛空。後來，混沌之“勢”化入到那片虛空中，成為至高無上的大道法則，其後億萬年，虛空演化成一座世界，被稱之“太古世界”。
在此過程中，一些強大的生靈也誕生出來。
有混沌之“勢”化作的天族，生來與道同不朽，不死不滅。
有伴大道法則而生的神、魔二族，分別代表着大道的兩面：神族主掌秩序，魔族則代表着混亂。
有太古世界孕育出的星族，身量可化星辰。
還有天生地養的無數靈族。
五族共生的那段歲月，便是太古。
太古之初，除了神、魔二族天生對立外，其他幾族皆是互通有無，萬法昌明。然而，這般和睦的狀態並未維持多久，便被五族中最為強大的天族打破。
天族為混沌之“勢”所化，本身就是一重大道，不受太古世界的大道所制。但天族卻並不滿足於此，它們想要的是極致的超脫，凌駕於萬道之上，成就“永恆”。為了滿足自己的野心，天族悍然對其他四族發動了戰爭，並封自身之道為“天道”，要取代太古世界的大道。
那一戰，具體過程無從得知，只有一些零碎的傳說流傳下來。
譬如一位至強的天族，輕易斬殺了數位絕巔境界的神魔皇者。
一具隕落的天人遺骸，壓塌了星族的一片星域。
一位天人的殘念，覆滅了億萬踏上征天之路的靈族……
最終，天族被封印，四族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無數先天神、魔道行枯竭，不得不自封成神、魔種，等待渺茫的復蘇機會。星族億萬星域化作死寂。靈族情況稍好上一些，但天地孕養的血脈靈韻不再，導致後來的靈族一代不如一代，直至沒落。
太古世界，也在那一戰中被打碎，成為如今的諸天萬界。
經歷一段漫長歲月的休養生息，底蘊最深的神族和魔族終於恢復過來一些元氣。而此時，諸天萬界早已不是昔日的太古世界，誕生出無數後天生靈。冥族和妖族，便是其中最為強大的兩支。
冥族原本是在太古一戰中隕落的英靈，為了彌留不散，它們自開一界棲身，並創造出輪迴之道支撐運轉。
那座世界，便是冥域。
後來，隨着越來越多的英靈進入冥域，輪迴之道也被逐漸完善。終於有一日，輪迴之道汲取到足夠的力量，化作大道長河。冥域中的那些英靈，也被天地認可，成為太古五族之後新生的一族。
至於妖族，所指的並非是山精野怪，而是指不該出現的生靈，又被稱之為：道孽。
孽者，天厭地棄之物也。
關於妖族，冥仆知道的也很有限。據它所說，就連冥王都沒有遇到過這種生靈，所以沒有太多了解。
冥仆一路敘述下來，唐炎從最開始壯懷激烈，恨不能生在彼時，見證那一大世風采，到後來塵埃落定，內心忽然就平靜了下來。
“你剛才說的那些，怎麼沒有提到人族？”
驀地，唐炎想到了什麼，開口問道。
“人族……”
冥仆有些欲言又止，搖了搖頭，嘆聲道：“你真的想知道？真相，對你來說可能會有些殘忍！”
“人族，不是天地所生的生靈，而是被創造出來的。”
沒給唐炎太多思考的時間，冥仆已經繼續道：“當初，是天族創造出的人族，用這種生靈來幫助它們完善“天道”。後來天族被封印，其他四族也遭到重創，無力去管人族。結果等神、魔二族想起來，才發現人族在靈族的幫助下，不但開創了許多大道法門，甚至還誕生出能夠鎮壓大道長河與人族氣運的皇境強者。”
冥仆說到這裏停了下來，給出時間讓唐炎進行消化。
失神許久，唐炎方才緩過一口氣。
直覺告訴唐炎，冥仆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
“真是夠殘忍的。”
苦澀地呢喃一聲，唐炎心頭百味陳雜，一時間竟生出迷茫、彷徨之感。
結合冥仆提供的信息，唐炎大致看到了這個世界的一角。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位守界聖靈，應該都是靈族，此界便是它們的棲身之地。
換言之，它們才是這裏的主人，人族，不過是客居於此而已。
四大靈界，這裏是四大靈界。至於文秀大陸，那僅僅是人族坐井觀天的認知而已。
靈界之外，應該還有神界、魔界、妖界之流的諸天萬界。但，哪一界，才是屬於人族的？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重回聖境，再踏天而上，又能前往何方？
唐炎道心亂了。
驀地，一個瘋狂的念頭，蹦出了唐炎腦海：
人族諸天無界，那就開闢一座世界！
一念及此，唐炎只覺被雷霆擊中，渾身每一寸血肉都在迸發出痙攣的亢奮。
“嗡嗡嗡”
就在唐炎亢奮不已，識海中，天地造化鼎忽然震動起來。與此同時，一道漣漣水光，交織着火焰從鼎中噴薄而出，瞬間充斥了唐炎的識海。
“大道之水、造化神火……水？火？”
“地風水火！”
驟然間，唐炎福至心靈，明白了天地造化鼎的用途。
這是用來開闢世界的器！
地、風、水、火，有定基萬化之功，號稱：開天四相。在華夏世界時，天地造化鼎只收取了一道造化神火，所以縱使前世唐炎入聖，也無法發掘這尊鼎的神異之處。來到這個世界后，天地造化鼎從大道長河中濯得一瓢水，水火交濟，讓這尊鼎漸漸開始覺醒。
似乎是被唐炎猜中，識海中，天地造化鼎震動得越發劇烈，大道河水與造化神火被擰成兩條長龍，狠狠抽打着浩瀚的識海。
“轟轟轟”
識海虛空炸響連連，迷濛的世界很快變得支離破碎。
理智告訴唐炎必須阻止天地造化鼎，不然一旦識海崩潰，他的靈識將失去寄託之所，無法存在下去。但，卻有一股莫名的衝動，讓唐炎想要看下去。
他有種直覺，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對他或者對人族來說，意義將無比重大。
水、火長龍鱗爪崢嶸，咆哮着撕裂了識海，一縷縷精神力量湮滅開來，然後是空間跟着崩壞、破滅。
只眨眼功夫，唐炎的識海便化作虛無地帶，一物不存。
然而，唐炎的意識卻並沒有受到波及，他像是成了一個旁觀者，在見證着歷史。
與此同時，一道隱晦的波動，化作大音希聲，響起在唐炎耳畔：“空”
“空？”
唐炎心頭密雲籠罩，不解其意，只能靜靜地等待。
時間在此時失去了意義，不知多久過去，那道波動再度傳來一個聲音：
“成”
一字落定，虛無的識海中，湧現出混沌的力量。不等唐炎有所反應，混沌翻騰起來，分割出清、濁兩團氣體，正是陰、陽二氣。
陰、陽既分，而後便是衍化地、風、水、火，這個過程快到了極致，唐炎根本無法看清，只能繃緊心神將每一幕死死地記下來。
四相定基，開天辟界。
“住”
又一字響起，識海被開闢的世界中，大道孕生靈犀，有雷擊入水中，於無中誕生出最初的生命。
唐炎的時間線變得矛盾，他清楚地看到生命在進化、滅絕，這個過程至少要消耗成千上萬年，然而在他的感知中，卻只不過是瞬息的事。
最終，有些生命進化到了某種極致，它們抬起頭，竟對視上了唐炎的目光。
這一刻，唐炎的內心升起的，不是恐懼，而是顫慄和激動。
只是，那些生命只來得及抬頭望上一眼，唐炎耳畔，一字響起：
“壞”
識海世界，那些極致的生命奮力掙扎，它們想要跳出桎梏的世界。
然而，它們越是抗爭，那片世界對它們的壓制就越嚴重。終於，當生命與天地的對抗到達臨界，一道道劫氣憑空生出，凝成煌煌天雷，撼世一擊。
“轟轟轟”
好一座乾坤，於雷中生出萬靈，亦於雷中劫滅！
成、住、壞、空，這便是世界的輪迴！
“喀嚓”
一道裂痕，從唐炎道心上蔓延開來。他被看到的這一幕驚住，宛若身臨其境，驚住冷汗涔涔。
人族，抑或說此界的所有生靈，包括太古五族在內，與識海世界中的那些生命有何區別？
混沌開闢初成，萬靈誕生是住，對抗爭殺引壞，最終成空！
太古時代的天族，是不是也看到了這樣的未來，所以才要立天道取代大道，成就“永恆”來改變“成住壞空”？
問題的答案，唐炎無從得知。他知道的是，人族，或許是唯一能夠打破“成住壞空”的生靈。
因為，人族要超脫的，是天族的“成住壞空”，但天族早已被封印在了太古那段遠去的歲月。所以，對人族來說，超脫出諸天萬界的“成住壞空”，並非沒有可能。
想到這裏，唐炎不由聯想到了許多東西：
憑天族的手段，為什麼會創造出人族這種起點如此之低的生命？
另外，當初的靈族，又為何要幫助人族？
第一個問題，唐炎想到的解釋，是天族有意如此，目的就是借人族嘗試打破什麼。不然的話，它們完全可以創造出堪比神、魔的強大生靈。
至於第二個問題，唐炎猜測，應該是靈族洞悉了天族的想法。而且，靈族和天族一樣，也想成就“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