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一家兩治1
青衣喘着粗氣曲膝稟道:“兩位大娘子,我們二娘子讓跟姚大娘子說一聲,剛瑞寧公主跟我們王妃說……說大娘子……在我們府里住着不合適。”
青衣口齒粘連尷尬不安:“還說,讓大娘子回去,在家禁足,好好抄一個月女戒。我們二娘子說:都是她的不是,請大娘子別計較,先迴避一二,明兒我們二娘子上門給大娘子陪罪。”
李思淺和姚章慧面面相覷。
怪不得這位瑞寧公主不記仇,有仇當場就報了當然不用記了!
李思淺和青衣一起送走姚章慧,悄悄回到花廳,尋個隱蔽的角落安靜坐等。
好在宋太妃走的早,李思淺回到家,總算鬆了口氣,這一場花會,真是夠熱鬧的!
傍晚,李府總管后廚的計嬤嬤看着送走最後一個提盒,曲着手指再盤點一遍:大爺和二爺的夜宵都備好了,姨娘要的醒酒湯已經燉上了……
盤點好剛和諸人坐下要吃飯,給李思汶送晚飯的婆子淋了一身菜湯水進來:“計嬤嬤,翠夢閣我再也不去了!哪見過這樣的姑娘?一句話沒有,端碗就砸!”
婆子氣的嘴唇哆嗦,計嬤嬤眉頭緊皺,這姑奶奶當自己是公主呢!頭一趟說飯菜不好,她全數換了一遍,這回倒好,一句話沒有,砸了!這樣的姑奶奶怎麼侍候?
“我去找喬嬤嬤說說!”計嬤嬤站起來就往外走。
喬嬤嬤聽計嬤嬤說完,站着想了一會兒:“太太今天齋戒,些許小事不好驚動,你跟我先去看看。”
計嬤嬤跟在喬嬤嬤身後進了翠夢閣,翠夢閣的婆子丫頭個個一臉的誠慌誠恐,看到兩人進來,既不敢上前阻攔,又不敢進上房稟報,就那麼眼睜睜看着兩人徑直進去。
上房一片‘砰咣’聲中夾着李思汶的尖叫:“……她們要餓死我!阿爹不在家!她們這是要虐死我!”
“二娘子這是什麼話!”喬嬤嬤緊一步掀簾進去,盯着發瘋一般狂蹦亂跳轉圈找東西砸的李思汶厲聲呵斥。
“你算什麼東西!敢說我!”李思汶被喬嬤嬤訓的呆了片刻后,跳腳大叫。
喬嬤嬤一臉厭惡:“我不算什麼東西,可還知道要臉,二娘子是堂堂李府二娘子,你也照鏡子看看,這算什麼?你們這是怎麼當差的?就這麼縱着二娘子?”
“二娘子還餓着呢。”大丫頭岫雲回了喬嬤嬤一句。
喬嬤嬤示意計嬤嬤:“怎麼回事?”
“已經送過兩回了,頭一回說太膩,要吃蒜泥茄子、清炒萵筍絲,這寒冬臘月的,到哪兒找茄子、萵筍?我沒辦法,只好照大娘子的菜式送過來一份,二娘子一句話沒說,連碗帶菜扣張山家的身上了。”
“二娘子是尊貴人,不知道這莊稼得按季節長,你也不知道?怎麼就不提醒二娘子一句?這要是傳出去還得了?上個月瑞寧公主生病,花五千錢吃了一對茄子,御史彈劾的摺子聽說抬了幾大筐!你竟然敢慫恿着二娘子連茄子帶萵筍一塊兒吃,這是要害死老爺呢?這屋裏侍候的,一人扣一個月月錢,院裏侍候的,一個人扣半個月!這是頭一回,若再有第二回,我立時稟了太太,打發出去另換人侍候二娘子。”
喬嬤嬤眼睛盯着岫雲,話卻是句句指在李思汶身上,岫雲白着臉一聲不敢吭,李思汶氣的臉青,卻又駁不了。
“回去好好挑幾碟清淡的點心給二娘子送過來。”喬嬤嬤當眾吩咐了計嬤嬤一句,沖李思汶曲了曲膝,轉身走了。
計嬤嬤緊跟其後,走的揚眉吐氣。
李思淺凝神聽喬嬤嬤說了經過,皺眉問道:“嬤嬤是知道阿爹不在家才去的?”
喬嬤嬤一愣,她沒想那麼多。
李思淺薄責道:“嬤嬤太大意了,柳姨娘能獨寵專房這麼些年,手段心計都不會差,就是汶姐兒,也不能小瞧了,阿爹又寵她寵的厲害,今天這事,要是阿爹在家,她們真要是一頓板子要了你的命,阿娘又能怎麼樣?”
喬嬤嬤一下子明白了,嚇的輕輕哆嗦了下。
“嬤嬤先躲她們一陣子,這不是怕她們,是不犯着,嬤嬤自小侍候阿娘,阿娘看你和姐妹一樣,你若有個好歹,阿娘豈不難過死?還有計嬤嬤,也交待一句。”
喬嬤嬤聽的眼圈都紅了,連連點頭不已:“大娘子的話我懂了,你看看我,這麼大年紀,還不如大娘子想的周到。”
送走喬嬤嬤,李思淺默然坐了好一會兒,叫進菊黃低低吩咐道:“讓人留心桃花築,還有,問問外翁什麼時候進京。”
人定時分,李老爺帶着六七分醉意、一身脂粉濃香回到桃花築。
柳姨娘捧上醒酒湯:“這是我親自看着燉的,老爺醒醒酒。”
李老爺接過一口飲盡誇獎道:“今天的醒酒湯味兒好!嗯?眼睛怎麼紅了?哭了?這府里還有人敢惹你?”李老爺玩笑了一句。
誰知道一句話說的柳姨娘淚水潸潸:“老爺這話……如今不比從前,妾一個奴婢……”柳姨娘哽咽成帶雨梨花,說不出話了。
“這是怎麼了?”柳姨娘的眼淚比醒酒湯管用多了,李老爺頓時清醒多了。
“老爺別怪老奴多嘴。”柳姨娘心腹婆子王嬤嬤一臉忿然:“老奴沒姨娘這麼好性兒,實在是忍不住!老爺不知道,汶姐兒一直餓到現在了!”
“什麼?”李老爺震驚了,這府里竟有人敢餓着他的寶貝閨女?!
“唉!”王嬤嬤一臉沉痛:“老爺也知道,汶姐兒今兒悶了一天,心裏煩,不想那些油膩膩的東西,只想吃口清淡菜,誰知道廚房推三阻四,汶姐兒餓極了,不過責備了幾句,那計婆子就挑動了喬嬤嬤,到翠夢閣把汶姐兒當著眾人的面一通排喧。可憐汶姐兒長這麼大,哪受過這樣的氣,差點沒哭死過去。老爺不在家,這滿府……可憐姨娘和姐兒只好抱頭痛哭!”
那邊,柳姨娘已經哭成了一朵倒在水裏的白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