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上帝你站在哪一邊（三）

羅傑斯對自己有信心不假，可其他人未必對他有信心。但戴維.瓊斯知道，自己不了解羅傑斯，其他人就更不了解羅傑斯了，這個世界上，只有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在戴維.瓊斯的構想里，當羅傑斯奮力衝擊對方禁區時，他會成為一根攪屎棍，讓樸茨茅夫的後防出現混亂，然後肯尼.米勒就有了活動的空間，一次機會就能得分，兩次機會就能扳平比分，戴維.瓊斯只能這樣鼓勵自己，這也不是很難么。

和戴維.瓊斯有相同想法的還有狼堡的球員們，所以大家開始為羅傑斯做球，讓他顯示對禁區的衝擊力，吸引更多的火力。

老雷德克納普的想法和戴維.瓊斯的期盼完全不一樣，作為一個資深教練，他顯然比戴維.瓊斯想像中要勞拉的多。英甲里哪會有技術高明的前鋒，即使是有，那也擋不住讓溫格那個老戀童癖的傢伙給挖走，阿森納的球探遍佈全世界，英倫三島也是密不透風，其他豪門也是如此，地圖上的每一寸土地都會被他們細細地篩選一遍，凡是稍有天賦的少年都不會逃脫他們的毒眼。老雷德克納普相信，羅傑斯只能是一個金頭螃蟹腿的中鋒，腳下技術一定不怎麼樣。也由此，他特意派出高大後衛盯防羅傑斯，來防守他的高空球。

“老爸，哥哥他會進球嗎？”雪莉一改平時的小惡魔形象，變得淑女起來，原來在父母面前，她永遠是一副可愛的小天使的形象。

作為狼堡的鐵杆球迷，哈里.朗拿度堅定地站在兒子這一邊：“羅傑斯一定會進球，他非常有才華，他是最棒的。”這又是一個望子成龍的父親。

因為羅傑斯進了大名單，朗拿度一家三口早早地呆在了電視機之前收看比賽。這是英甲的焦點之戰，所以BBC電視台會特意地全國直播，老莫特森的激昂的評論也迴響在電視裏。

“戴維.瓊斯教練換上了一個新人，他誓要攻破樸茨茅夫的球門，這事關乎英甲聯賽的最終排名，一向保守的戴維.瓊斯教練，也會做出狂妄激進的事來！”顯然，老莫特森也不看好戴維.瓊斯的安排。

世界足壇有很多傳奇，最古老的英格蘭更是有很多傳奇，老莫特森是其中最獨特的傳奇。和中國國內要求體育解說員的態度要公正，客觀不同，莫特森在四十年前就是因為在一場足總杯的比賽中激情地一邊倒的解說，才會一舉成名。在之後的四十年裏，莫特森解說了大大小小的各種比賽，而世界盃，他差不多也解說了十屆，至今，這位六十多歲的老人，繼續刷新自己的記錄，而英格蘭的球迷觀眾，也是老中小三代都熟悉他的聲音。但現在，這位傳奇的解說員，也不會認為羅傑斯會改變什麼。

羅傑斯沒有像場外人想的那麼多，他現在琢磨怎麼對付眼前的這個大個子。英甲的後衛或許在技術上真的不怎麼樣，但是在正面防守，抗衝擊方面，他們真的很強。

羅傑斯不但要拼盡全力來和對手搶位，還要忍受對方無盡的小動作。意大利的後衛的小動作多，手段骯髒事有名的，但英格蘭的後衛的小動作也不差，那一雙鐵拐腿，總是別在羅傑斯最不舒服的地方，另一對魔爪也是在他背後摸摸抓抓，搞得羅傑斯不厭其煩。

小動作中有許多道理是相通的，英甲老鳥一遍又一遍地給羅傑斯上課，生怕他記不住。捅腰眼，扯球衣，頂大腿，踢腳踝，這些都是最基本的，最讓羅傑斯惱火的是，對手竟還有抓“鳥蛋”這種骯髒又下流的小動作，有好多次，羅傑斯都有一種衝動，一腳將對手踹翻，將鞋釘按在他的臉上。

玩弄菜鳥的樂趣讓樸茨茅夫的後衛對此樂此不疲。看到羅傑斯一副臉紅脖子粗的樣子，他就心裏樂開了花。可是，羅傑斯真的是那種老實的人么？這話要是對狼堡那群人去說，他們沒有一個人會相信。

科林.卡梅隆在左路帶球狂奔，作為一名右路球員，在左路對手面前，最是容易內切成功，科林.卡梅隆幾次突破讓對手的后腰和邊後衛將內切路線夾防得很死。

不能內切就不內切，科林.卡梅隆的思路很清晰，右腳將球向底線一扣，直撲底線的位置，樸茨茅夫的球員似是沒料到科林.卡梅隆下底得這麼堅決，一時間被他甩開去了。等到科林.卡梅隆衝到底線位置時，他才用右外腳背踢出弧線球傳中，這個球因為是外腳背抽射，所以足球飛得很快，旋轉也極其強烈。

盯防羅傑斯的對手憑經驗判斷球路非常快，敏捷地伸出一隻胳膊架住羅傑斯，挺身將他卡在身後，順勢跳起來爭奪頭球，臨時還不忘小動作，架開的胳膊肘就壓到了羅傑斯的脖頸上，讓自己借力跳得更高

挨了這麼一下的羅傑斯自然不會好受，但是他接受了對方這麼長時間的熏陶教育，也會反饋一些學習成果出來。

羅傑斯正好趁着被壓在身下的有利時機，陰險地從下面出拳，就似拳皇裏面的上架一般，最巧妙的是，他將中指關節凸出，狠狠地打擊在對手的腋下的神經處。

醫學表明，腋下出的神經是相當多的，也非常敏感。平時手用力按下都會疼痛，更別說羅傑斯有意為之。

被架到空中的樸茨茅夫的中後衛當然沒有辦法再反擊，甚至劇烈的疼痛讓他在空中再也保持不住堅挺的姿勢，胸腹脖頸一縮，猶如半空中的大蝦一般，弓成了一團，隨後引來的後果是，他冒頂了！

一直因為對手的糾纏讓羅傑斯發揮不出他的靈活的特點，所以這一回，他比任何人反應得都要快。

轉身躥到對手身後，藉助自己的身高，小跳一起俯衝衝著足球頭球而去，樸茨茅夫的門將是反應最快的，當即飛身下撲要擋住羅傑斯頭球，下三路的頭球反彈球是最難撲的。

但羅傑斯的動作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凌空俯衝並不是攻門，羅傑斯額頭稍稍地一點，讓足球垂直降落到腳前，半空中他就已掄動了自己的小腿，對準足球就是直掃，已經卧倒的樸茨茅夫的門將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足球從他身上的上三路極飛而過，可他卻是伸出手指揮揮手。

羅傑斯的靈活敏捷的動作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也包括電視機前觀戰的哈里和費莉，他們記憶中，可從沒見過羅傑斯會這麼地敏捷地像一隻兔子，和平日裏那個笨拙地像一個狗熊的傢伙聯繫不起來。

“漂亮的擺脫，漂亮的射門！”莫特森一連用了兩個“漂亮”來形容自己的激動，當然，莫特森從電視攝像機上是看不到羅傑斯的陰險動作，但射門的那一瞬間，羅傑斯就像個體操運動員一樣，表現出他特有的柔韌和協調性。

看到這個進球，主裁判立即判了進球有效，但樸茨茅夫的球員當然不幹，尤其是他們的中後衛，更是要將他的球衣脫下來讓裁判看看他腋下的淤青。

但哪怕是最昏庸的主裁判都不會輕易地改變自己的判罰，更何況兩個人在球場上的小動作犯規多了，他既然沒有看見，就不會判罰。主裁判的權威是不容褻瀆的，如同古代皇帝的金口，已作出的判決，決不會收回，所以他駁回了樸茨茅夫的抗議。

“第七十五分鐘，小將R.朗拿度為狼堡打進關鍵的進球，他們還活着，他們還有機會！”莫特森激動莫名，他最愛以弱勝強的比賽，終場之前翻盤也是他的喜好。大象踩死螞蟻那是天經地義，誰也不會意外，但是螞蟻絆倒大象才會成為經典傳說。

進球后的狼堡這邊猛烈地活躍起來。兩球會讓人感到絕望，而一球之差則還是讓人感到希望，有希望就會有鬥志。狼堡的主帥戴維.瓊斯和球迷們一般，不斷地高喊：“進攻，進攻，在進攻，不要停下來！”

坐在電視機前的朗拿度一家欣喜地擁抱在了一起，就連看球經驗豐富的老哈里也沒有想到，他自己的兒子第一次上場，就會有了進球，要不是親眼見到，他自己都不會相信這種情況的發生。

小蘿莉雪莉也不相信平日裏看上去那麼白痴的羅傑斯會進球，平日裏看他笨拙的樣子就好笑，但是沒有想到，在足球場上，他那張猥瑣的臉會這麼有魅力，這麼地吸引人，或許，下一次的聚會，我帶他去見識見識？

重新開球的樸茨茅夫沒有控球多久的時間，便被兇狠逼搶的狼堡球員奪去了球權。進球之後的狼堡已是氣勢大漲，原本快枯竭的體力，不知從身體裏的哪一處湧上一股源泉，讓他們更加能奔跑起來。

這其中，尤其是狼堡的羅傑斯，體力充沛的他跑的更是歡快。來來回回地穿插在樸茨茅夫的後防線上，忽左忽右的跑位，靈活的他猶如一隻鼴鼠，將樸茨茅夫的防線鑽的儘是漏洞，盯防他的中後衛有時都抓不到他的影子。

“小子，我會讓你好看的,”樸茨茅夫的中後衛吼道。被一個菜鳥戲弄，是他最大的恥辱，儘管他在羅傑斯身上找了許多的便宜，但他絕不能容忍吃虧，尤其是在關鍵的時候讓羅傑斯得到了實惠，他絕不甘心。

“嘿，老傢伙，有本事追上我再給我好看啊，”跑位的閑暇時刻，羅傑斯還能給對方扮個鬼臉，讓樸茨茅夫的中後衛對他更是厭惡至極。

“小子，我還有好多招式沒有交給你呢，我來教你，”即使羅傑斯再狡猾靈活，他也要死纏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