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夢
“殺氣，屬下感覺到世孫身上的殺氣。”
房間內，身着一襲皂衣，只有一隻左臂的老者收回目光：“世孫身上的殺氣，絲毫不遜於久經殺場的兵士，根本不像是一個不經世事的少年所能擁有的。”
先前說話的老者點了點頭，說道：“這正是老夫所擔心的，物過剛則易折，善柔方能不敗，陽兒這孩子似乎有些過於鋒芒畢露了！”
說話的老者正是沐陽的爺爺，鎮南大將軍沐昶。而那獨臂的老者則是跟隨沐昶多年的心腹手下。
微微一笑，獨臂老者恭聲道：“大帥毋需擔心，世孫能夠隱忍多年自然是心思縝密之人，既然敢鋒芒畢露，想來定是有所依仗，別的不說，單憑這份隱忍力，世孫將來絕非池中之物。”
“希望是這樣罷，昨天夜裏到今天早上發生的事，讓老夫覺的在夢中一般。”
說話間，沐老爺子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笑意，隨後面色凝重下來，說道：“墨曾，這些時日你暗中保護陽兒，再讓秦川派幾個人守在陽兒身邊，免的有人做出什麼不軌的舉動。”
“是！”墨曾恭聲答道。
目光再次投向修鍊場上的幾十個少年，沐老爺子說道：“再過幾個月，又到了帝國玄武學院招收新一屆學員的時候了，你先給這些小傢伙提前報個名，都是不錯的苗子，稍加培養都會有不俗成就的。”
“是！”
墨曾隨後又說道：大帥，世孫是不是也要報名？”
嘆了口氣，沐老爺子稍做思慮說道：“陽兒的根骨我曾盤摸過，天賦只能算是中下，便是修鍊下去，將來突破到玄真境便是極限了，根本沒有他父親的修鍊天份。”
說到這裏沐老爺不免有些神傷，靠坐在椅上揮了揮手說道：“也罷，算上他一個罷，畢竟我昊國民風尚武，若是我沐老頭的孫子連最基礎的玄技也不會，難免不被淪為笑柄。”
墨曾，跟隨沐老爺子多年的幕僚，一大早便被沐老爺子招來，商量昨晚在沐陽身上的事情。公主為何會垂青於沐陽，太多的疑點，讓沐老爺子感覺到困惑。
房間內，捍着下巴想着方才的一幕，曾身為軍人，準確的來說沐陽在華夏時曾經是一名特種部隊的軍人，所接受的訓練自然是真刀真槍的廝殺，還有一招斃敵的必殺之技，自然也對華夏武術的內外功法有着一定的了解。
然而方才與井田交手時，發現玄氣功法除了招式上，走着與華夏武術完全不同的路子，井田的實力再深厚一些，自己依仗鋼刀也未必會是其的對手。
華夏多年無戰事，只有像沐陽這種軍人才會有實戰的機會，才能培養出那種令人生寒的殺氣。
至於井田這些少年的來歷，沐陽也是知道的，都是當年跟隨沐老爺子東征西討陣亡將士的遺孤，只要有着不錯的修鍊資質便會被帶回府中訓練，將來送到帝國玄武學院學習。而帝國玄武學院是昊國培養武技人才的地方，朝中文武官員有大半都是出自於這裏。
這兩天的事情着實讓沐陽有些頭痛，搞不明白公主為什麼找上了自己，又為何有人半夜來刺殺自己。想到這裏沐陽搖了搖頭，看了一眼那塊救了自己一命的玉佩，面容上更是浮現出一抹驚色，不過直覺卻告訴自己，這塊玉佩絕非平凡之物，那夜從中湧出的湛藍色光點更是神秘至極讓自己難以想像。
“聚玄感應篇······”
打開手中的羊皮捲軸，沐陽輕聲念道。
聚玄感應篇並不複雜，總共不過寥寥數百字而已，沐陽念着功法中的口訣，隨即按照功法上所示雙腿盤膝坐於地上，雙手不時的比劃着，參悟功法上所示的內容，閉目端坐開始試圖感應着天地玄氣。
夜色籠罩了帝都，漸漸的起了風，室內的燭光也跟着搖曳了起來。
“氣感······”
沐陽有些自嘲的搖了搖頭，適應了這個世界后，自己便開始修鍊聚玄感應篇，到現在也有兩個多月了，每天從早上到夜間，除了吃飯、睡覺外，大部分時間都端坐在床上進行修了煉，所感覺到的玄氣氣感微乎其微，似乎印證了沐老爺子所說的話，自己的修鍊天賦只能算做一般。
均勻的呼吸聲漸漸響起，床榻上，沐陽面容上帶着一絲鬱悶的神情睡去。
窗外的風依舊吹着，給初夏原本有些悶熱的天氣帶來幾分涼爽，夜空中沒有月亮，也沒有一絲雲朵，只有漫天的繁星在眨着眼睛。
今夜，夜空中的星光特別的閃亮，閃亮的星輝中有點點的光暈微粒從夜空中傾瀉下來，慢慢的飄落到帝都，向著鎮南將軍府彙集而來。
子夜已過，除了值更的更夫還有守門的侍衛，帝都的人們早已熟睡去。
淡淡的星輝光暈微粒透過窗欞，一縷縷的向著沐陽的身體涌去，使沐陽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一層淡淡的皓似於月光般的光暈中。
光暈中，這些星輝微粒正順着沐陽的毛孔向體內涌去，隨着湧入身體的光暈微粒增多，沐陽的體內浮現出一抹光暈，若是有人來到近前，隱隱間可以看到在沐陽的體內盤踞着一頭似龍非龍的異獸虛影。
那異獸原本略有些飄渺的形態，隨着星輝微粒的湧入，越發的凝實了起來，開始隨着夜空中星光閃爍的節奏，慢慢的閃爍了起來。
感覺到閃爍的光芒，沐陽從熟睡中醒了過來，卻發現自己已經不在房間內，而是處在一處混沌的空間中，籠罩在身體周圍的是無盡的黑暗。
瞬間，沐陽被驚懼所包圍，冷汗濕透了身體，在自己身邊的不遠處，亮起一個個湛藍色的光點，隨即慢慢的匯聚在一起，化成一頭似龍非龍的異獸，漸漸又化成一個半透明人形光影。
這湛藍色的光點，沐陽的心中生出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與那夜玉佩破損后湧出的藍色光點極為的相似。
壓制住心中的恐懼，沐陽故做鎮靜的看着不遠處那個半透明的人形光影。
數息后，這個半透明的人形光影盤膝坐好，雙手交於胸前，緩慢的結打出一連串的手印，隨着手印的結出，人形光影內浮現出一條條的綵線，這些綵線迅速的在身體內連接在一片錯綜複雜的線絡。
盯着那一道道略有些熟悉的手印，還有人形光影內的彼此相聯的綵線。幾分鐘后，沐陽驀然間明白過來，透明人影內那些彼此相聯的綵線是人體內的經絡，而結打出的手印正是自己正在修鍊的聚玄感應篇。
隨着人形光影結打着手印，一個個光點開始在人形光影的經絡間遊走，正好暗合著功法中的玄氣在體內經絡間遊走的路線。
這一幕，讓沐陽心中的懼意盡消，越發的生起興趣來，看着人形光影結打着手印，沐陽發現，這道人形光影所施展開的聚玄感應篇與自己所修鍊的聚玄感應篇雖大致相同，但卻是又完整了許多，而且在細節上更是達到了入微的地步。
往日裏自己修鍊時，那些小小的暇疵與不明白的地方，如醍醐灌頂一般的清醒過來。
沐陽越發的興奮起來，當即盤膝坐起，按着不遠處透明人影的演示，開始進入到修鍊狀態中，數次之後，隱隱間感覺到有一股股的遠比從前強烈的氣感，從皮膚的表面上湧入到體內。
“玄氣！”
一聲興奮的輕呼從沐陽的口中喚出，面容上儘是驚喜之色，有了眼前這個人形光影演示，如同有一位高手在旁邊親自指點一般。
壓制住心中的狂喜，沐陽心無雜念，接連運行着聚玄感應篇，努力控制着導入到體內的玄氣，按照人形光影內光點的運行的軌跡在經絡間遊走。
汗水從額頭上落下，順着面頰流到下頜滴落在胸前，而沐陽運行玄氣的軌跡與不遠處的那個人形光影內的光點軌跡越來越像，最後連同運行的速度也變的一致起來。
“喔······”
一聲雞鳴，陽光透過窗欞灑落在床上。
漆黑的眸子緩緩睜開，沐陽起身看了一眼窗外，面容上露出一抹苦笑，不由的搖頭嘆了口氣，原來那處空間與空間中的那道人形光影，只是自己夜間的一場夢。
然而雖是場夢，但夢中的透明人影仍然深深的留在沐陽的腦海里。
想到這裏，沐陽再次盤膝坐好、雙目微閉，雙手間交叉結打出一個個手印，開始運行起聚玄感應篇，驀然間一縷縷氣流從周身上下被導入到體內的經絡中。
“夢裏感應到的功法居然是真的？”
強烈的玄氣感應，讓沐陽的面容上露出吃驚之色，而接下來玄氣在體內的運行，有如行雲流水一般的順利，那等熟煉程度讓沐陽生了一種依舊在睡夢中的感覺。
此刻沐陽閉目運行功法，身體周圍籠罩在一層霧氣中，在這層玄氣的籠罩下，沐陽的身形都略有些模糊起來。
朝陽透過窗欞的曙光，落在沐陽的身上，將那團氤氳的玄氣映的五彩斑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