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第410章 慾望，人性

這幾日，她都是吃路邊的野果，野花，甚至沒有東西吃的時候，吃草，終於撐過了這幾天，終於看到了生的希望。

人都是有慾望的，特別是有生存的慾望，只要有生存的希望，便不會放棄，這便是人性。

水茗兮跌跌撞撞的走進了這個城鎮，這個小城鎮看上去並不非常的繁華，但也不顯得有多麼落後，人來人往，倒是挺熱鬧的。

水茗兮滿懷希望的進去，剛想找個人問問這是哪裏，就遭遇到了她平生第一次的羞辱。

別人看她一副叫化子模樣，身上又臭烘烘的，便繞道而行。

更有甚至的，在走過的時候還捂着鼻子低聲罵了一句：“臭叫花子。”

那些人卻連正眼都沒瞧水茗兮一眼，彷彿是看了她一眼，就會髒了他們的眼一樣。

水茗兮抬頭看了看那人，這是個看上去家境不錯的男子，約莫雙十年華，眉清目秀的，若是沒有那刻薄嫌惡的表情，可能會好看一點。

那男子一見水茗兮敢直視他，心裏騰的一聲生起了怒氣。

但當他看清楚水茗兮的臉時候，臉上的表情不再是嫌惡，而是一臉的淫笑。

“喲，還真看不出來呢，原來還是個小美人坯子呢，來，過來，讓大爺我好好疼疼你……”

說這手就已經伸上去了，欲摸水茗兮的臉，可是水茗兮十分巧妙的躲開了這隻咸豬爪。

那個男子卻顯得十分不高興了。

“喲，你當你自個兒是誰啊，給臉不要臉啊。你們幾個，給本少爺上。今日，本大爺非要把你帶回府，做我的第十三房小妾。”

說著，他旁邊的幾個家丁作勢要上前抓人。

水茗兮在南宮藺祁那裏學了幾招，剛好都給用上了，不過還好這幾個家丁是不懂武的，不然遇上個會武功的，那她肯定撐不了多久。

那男子可能是沒有想到水茗兮會武罷，所以當她打倒了好幾個人的時候，那個男子愣是沒有回過神來。

水茗兮漸漸的感覺體力不支了，心知也不該多留，立刻轉身，拔腿就跑。

當看到水茗兮逃跑的背影，那名男子才回過神來，對着地上的幾個家丁道：

“你們這群廢物，連個小白臉都抓不住！快起來，人都跑了，快去追啊！”

他口中的小白臉，指的自然是水茗兮。誰讓水茗兮這模樣，看上去像個男人呢？而且還這麼“瘦弱”，更像個小白臉。

地上的家丁雖然身上被打的生疼，但是也不得不咬着牙，從地上爬了起來，立刻追了上去。

水茗兮在前面狂跑着，雖然腿很疼，但是她只能忽視自己的腿疼，沒命的往前跑。

因為她知道，若是被抓，可能清白不保。剛才她已經用了所有她會的招式，可是最後氣力用盡，落的個逃命下場。

但是，她若不用武，那她一定會被抓走。

“站住……站住！”後面的家丁緊追不捨。

水茗兮漸漸的感覺雙腿無力，發軟，就在這時，她看見前方有一艘船，那艘船已經放下了繩子，船夫也慢慢的撐開了船與岸邊的距離。

看來，只能奮力一博了。

她如是的想着，將船和她的距離慢慢的縮小。

十米，九米，八米，七米……

終於，到了岸邊，她縱身一躍，與此同時，她緊閉雙眼，不敢看結果。

可能是運氣吧，又可能是上天庇佑，她真的跳到了船上。

而後面的家丁也因沒了船隻，只好灰頭土臉的打道回府了。

“哎，你，你這是幹什麼？”船夫驚訝的問。

水茗兮轉頭，看清楚了船家的模樣。

船家年約六十，無數條皺紋布在了滿是滄桑的臉上，不過，他眼底雖有吃驚，卻並無要趕她下船的意思。

透過船夫飽經風霜的眼，她看到了他心底的善良。

“船家，我，我被仇人追殺，你可不可以帶我一程啊。”

水茗兮滿眼希冀的看着他。

船家許是看水茗兮太過於落魄，所以，也沒有為難於她。

“好吧，姑娘，算老頭子我做好事了，你要去哪兒啊……”

聲音中滿是慈藹。

畢竟活了這麼久了，看人的眼光自然不會差，所以一眼被看出來了水茗兮的真實性別，不過最重要的是，水茗兮一開口，便能聽得出來這是一個女人。

水茗兮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去哪兒，只好答道：

“船家，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到哪兒去，不然船家你要到哪裏去，就把我送到那裏吧。”

水茗兮有些歉意，聲音中還帶着些許的羞愧。

“我這條路剛好是要去京城的，京城離我們這裏不大遠，所以一般老頭子我都是把人送到京城的，不然，姑娘就去京城吧。”

水茗兮也不懂他到底在說些什麼，不過她還是十分有禮貌的點點頭，答道：“好，謝謝船家。”

好人有好報，你會得到好報的。

水茗兮雖然失憶了，但是也知道好人有好報這個道理。

“看姑娘這樣子，許是和親人走散了吧。”

路上的時間，實在太難打發了，船家就找了一個話題來聊。

“嗯。”水茗兮低下頭，眼底有淚光閃動。

是，她只是和南宮走散了罷了，她還能找到他的……

心裏湧上酸澀之感。

“船家，你是京城人？”心裏苦澀，只好換了個話題。

船家也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怎麼會看不出來水茗兮的想法，但是，他倒也沒有拆穿她。

“是啊。”

水茗兮有些疑惑，雖然失憶，但是在南宮那裏，還是看了一些關於外面的書，自是懂得京城很繁華。

可是，為什麼這位船家是京城人，還會落得如此田地？

更為重要的是，這位船家，若是仔細去瞧，可以發現，他身上帶着淡淡的書香氣息。

“船家，我看你應該是讀過書的，為何會……”

水茗兮說的比較委婉。

“為何會成了撐船的，對吧？”船夫一邊撐船，一邊答道。

水茗兮也不再說話。若是他想說，那麼她就聽着，若是他不想說，那自己還是不要再說了。

“我啊，原本寒窗苦讀十年，為的就是要考狀元，可是，最後沒考上，便也只能來撐船了，沒想到，這一撐，就是這麼多年。”

船家說了個大概，若是旁人聽了，自不會相信，因為事情肯定沒有他說的那麼簡單。

可偏偏水茗兮信了。

“哦……”她應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不知為何，一路無語。

到達了京城，水茗兮便上岸離開了，走前還問了船家到底住哪？以後若是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報答這位老人家。

老人家很慈愛的說：“不用，不用。”

便划著船，離開了。

水茗兮目送着船家離開，最終，還是決定去見識一下書中，被寫的漂亮而又繁華的京城究竟長的什麼樣子。

可能是因為腿有些不舒服，所以行動並不順利，在一個拐角處，差點撞上了人。

“放肆，衝撞了我們家小姐，該當何罪？！”

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帶着斥責的語氣。

水茗兮抬眸，看到了一個衣着不凡的女人正一臉怒意的瞪着自己，不僅如此，還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

聽她的口氣，許是個大戶人家的婢子。

她旁邊的那個富家小姐，身穿雲錦綢緞的衣服，手配價值不菲的和田玉，頭上雖然只戴了幾個首飾，但樣樣價值不菲。

雖說剛才受了點驚嚇，但是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大膽，誰允許你如此看我家小姐的？！”

那名婢子許是看水茗兮不順眼，又不依不饒道：“小姐，我看這個叫花子許是柳家找的人，就是對小姐圖謀不軌，你看他那眼神，明擺着就是不懷好意。”

那名婢子的胡謅，富家小姐雖是知道，但並未點破，看了一眼圍觀的人群，現在她倒是騎虎難下了。

若是不給這個人一個教訓，那她豈不顏面盡失？

反正也只是個小叫花子罷了，相信爹爹一定可以護自己周全。

想及此，她輕輕地開口道：“既然如此，那便給他五十鞭子，以儆效尤吧。”

說完，只是淡淡的瞥了水茗兮一眼，轉身離去了。

剛剛的那名婢子，本就今日心情不甚好，看到送上眼前的出氣筒，便也不客氣，拿起鞭子，用力抽了水茗兮幾鞭子，便將鞭子遞給了旁邊的家丁。

而她自己，則是追上了剛剛名富家小姐的步子。

水茗兮本想躲開那名婢子的鞭子，無奈，她實在是累的不行了，便也沒能躲開，只得硬生生的挨了下來。

幾鞭子下來，重心不穩，向後跌去。

圍觀的群眾，立刻退了上十步，生怕自己沾染上了這種糟心事。

那些個家丁也毫不知什麼叫做憐香惜玉，因為他們潛意識裏，以為水茗兮是男人，誰讓她如此的落魄看上去那麼的像一個男人呢？只不過她看起來真的很瘦弱。

一道道鞭子，用的都是十足的力道，就連旁邊圍觀的群眾聽着那些鞭子劃破空氣的聲音，都感覺那些鞭子如同打在自己身上。

不得不說，這些人真是打人的老手了。

水茗兮只感覺一鞭鞭打在身上，身體都感覺不是自己的了，意識也逐漸模糊起來。但是她依舊緊要下唇，隱忍着，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自己這是怎麼了？是要死了嗎？……

水茗兮連抬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那所謂的五十鞭懲罰終於結束了。

水茗兮感覺，懷中好像掉落了什麼東西，她已猜出了是什麼，所以她努力的睜開了眼睛，憑着那一抹信念，抬手，想要去拾起那東西。

不知是誰在人群中喊了一句。

“那好像是幻谷的身份牌！只有幻谷的人才有的！”

人群中亦有人開始小聲嘀咕了：

“看來這還是幻谷的人，李將軍府的二小姐也不怕招惹了這些江湖人，引上禍端。聽說南宮谷主武功高深莫測，就連武林盟主都欲收他為徒，可是被拒絕了。若是南宮谷主找****來，恐怕將軍也保不住她女兒了。

還記得傳聞說，南宮谷主十分記仇且護短，雖然見人都笑，但是對待仇人，兇殘指數讓人髮指！”

他旁邊的一人對他嗤之以鼻：

“切，一看就知道你消息不靈通，昨兒個我聽說，幻谷慘遭滅門，沒幾個活着出來的，就連南宮谷主也沒能活着出來。”

“啊？”另一個人也感到十分的吃驚，緊接着問：“你確定你消息屬實？”

“那是。”那人一臉自豪的說：“我本來也不信，那個南宮谷主被傳聞傳的如此神通廣大，怎會如此輕易的就死了呢？於是我昨晚就求我一個懂點武功的親戚帶我去看，果然，入口處，懸挂着南宮谷主的屍體！而且看上去還被打的傷痕纍纍，除了那張臉是可以看清楚的，其他地方都已經開始腐爛了。”

“應該是尋仇的吧，哎，也不知他到底惹怒了什麼人，竟落得如此慘死。”

緊接着，就是嘈雜的議論聲。

那些家丁們打完了五十鞭子，便也不再多留，離開了這裏。

他們也還得回去稟報這件事。

圍觀的人也知戲看完了，也該離開了，三兩個人嘀咕了兩句，就走了。沒有一個人上來看看，水茗兮到底還活着沒。

也許，是她如今太像是死了吧，而且他們也都不想惹上什麼禍端。

水茗兮就那樣靜靜的趴在那裏，一動也不動，有進氣，沒出氣的樣子，讓人更加肯定她已經死了，就算沒死，也活不了多少日子了。

就算人沒死，那又如何？她的心已經死了。

如今南宮已死，她又有何顏面，有何理由活在這世上？

她緊緊攥着手上的令牌，眼角劃過一行淚。

南宮，你怎麼不吭不響，也不和我打聲招呼就走了呢？不過，不要緊，小兮這就來陪你了，小兮真的感覺好累……

南宮，你說，你是不是沒有死啊？

如果你現在出現在小兮面前，那小兮就一定嫁給你，好不好？

可能上天也聽到了水茗兮心中的悲鳴之聲，天空劃過了道道驚雷，路上的行人漸漸變少，在小跑的過程中，有不少人朝水茗兮這邊看了看，然後果斷選擇了繞道而行，生怕沾染了她一絲的晦氣。

“轟——”一道驚雷又劃過天際，緊接着的，是傾盆而下的瓢潑大雨。

水茗兮就這樣淋着雨，更顯得她此刻的落魄。

突然，水茗兮感覺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帶着她熟悉的清香，抱住了她。

這樣熟悉的懷抱，是南宮回來了，原來他還沒有死？！

欣喜若狂之際，她拚命睜開眼，入目的，果真是南宮藺祁那溫和的臉，只不過，那溫和的臉上，已然沒有了溫和的笑，而是滿滿的心疼與自責。

“小兮……我回來了……”

他摟着她，輕輕說。

水茗兮盪起了溫暖的笑，如同一個得了糖果的小孩，滿滿的幸福，她沉浸在了南宮藺祁溫暖的懷抱里。

“我就知道你沒有死……”

也不知道這呢喃是說給誰聽的。

“小兮，答應我，無論何時，你都要好好活下來！”

南宮的聲音中，第一次透露着不容置疑的語氣。

“好……”

水茗兮習慣性的答應了下來，隨之而來的，便是無際的黑暗。

一道驚雷再次劃過天際，在驚雷的照耀下，只看到水茗兮一個人躺在水窪里，臉上蕩漾着幸福的笑……

第二日，中午的烈陽照在了水茗兮的身上，水茗兮長長的睫毛抖動了兩下，她睜開雙眼，看了看四周，才想起發生了什麼，但是她只是咬着唇，吃力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昨日被人打的那樣嚴重，本以為會命喪黃泉，沒想到今日卻能醒過來，難道，真的是南宮來過了？

可是為什麼，南宮不願意見自己？

她恍惚間，聽到了有官兵維護秩序的聲音。

“讓開，讓開。”

接着，就是車軲轆滾過地面的聲音，然後就是嘈雜的議論聲。

水茗兮抬眸，向著這條街的盡頭看去，只見那裏站滿了人，像是在圍觀什麼，然後，她便看到了車上的囚犯。

這是一個男人，身上都是刀劃過的口子，許是和朝廷里的人打過的。

他眼神獃滯，像是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水茗兮並未有多大興趣，她剛想轉身離開，卻聽到了一個少女的哭腔。

“你怎麼就那麼傻？為什麼要去皇宮盜取寶物？”

那囚犯笑着道：“傻瓜，我做的一切我都不後悔。”

這名花季少女，看樣子和囚犯原是一對。

水茗兮也不知是出於何種心裏，抬步，朝着那邊走去。

只見那少女卻被官兵趕了下去，原來是行刑的地方到了。

行刑的地方並不遠，水茗兮站在巷口，便能看清發生什麼。

她站在人群後面聽着他們的議論聲。

“聽說，這又是個想去皇宮盜取寶物的人！這麼多年了，怎麼就這麼多人都去盜寶？明明每次都會被大將軍王手下的人抓住！”

“嘿，還能因為什麼？誰叫那寶物有完成人心愿的能力？”

完成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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