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媒人到，大家鬧
若說這四個孩子，除了六娘，她恐怕最操心的就是這四郎了。
這孩子天生體弱，現在病是養得大好了，可是村裡人卻不這麼想的，一個兩個常說四郎這病弱這麼多年，想必早傷了身子，就是成了親，恐怕也是有心無力，氣得她心口疼卻又無法。
如果四郎要是出息了，想來，婚事會簡單得多。
程四郎微微一笑，只是搖搖頭，也不多話，眼睛卻落到了程明珠身上。
“妹妹這些時日過得怎麼樣？一個月沒回來，怎麼覺得妹妹好似瘦了？”
“我哪裏瘦？我是胖了！”程明珠無奈。
“前幾日爹娘去了外祖母家，結果我在家裏一天四頓的吃肉啊！叔叔嬸嬸們都熱情着呢，天天換着樣兒的做飯，吃得我胖了一圈！”
程三郎和程四郎不由得哈哈大笑。
一家人正高興的聊着，卻聽得門板被敲響，不知是誰去應了門，沒一會兒，一個大嗓門就喊開了。
“何妹子在么？我來啦！”
何氏愣了愣，連忙走出去，程明珠跟在後面看熱鬧，一出堂屋她倒嚇了一跳。
張媒婆她是見識過的，而這位明顯比張媒婆還要上一個檔次。
“何妹子你在呢！我給你道喜了，大喜事兒！”
“林姐姐！”
何氏一看來人也是一愣，一身朱紅滾邊的青藍襖下着着深赫的馬面裙，一雙肥腳上還穿着玫紅的繡鞋，正是前兩日在娘家看到的林媒婆。
“前幾ri你不是說你家大兒子是個好的，就是沒有合適的親家？這不，給你送一個過來！”
那林媒婆似是覺得自己說得很是逗趣，拿着粉帕子笑個不停。
“……”
程明珠無語了，也難怪這古代的媒婆不受人待見，這三八兮兮的樣子怎麼能行？
“是這樣？”
何氏勉強的擠出一抹笑，深深懷疑自己，當時那般把大兒子的終身托給這個林媒婆，怎麼看怎麼靠不住呢？奇怪，那天她去家裏給山子提婚事時，感覺不是這樣的啊？
心裏雖然在划著弧兒，何氏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帶着幾分的笑，她把林媒婆讓進了屋裏。
正在堂屋裏坐着的程家三父子一看來了女客，連忙站起來，林媒婆是個自來熟，直接就打起了招呼。
“這就是我那妹婿與兩位公子吧？哎喲喲，看看，這真是一表人才啊。人家都說您程家人傑地靈，這一看真真都是頂尖的人才，你家大郎和二郎聽說都有出息着，都在青華書院裏讀書呢？
那可是十里八村的讀書人都想去的地方，可卻又不是一般人能考進去的，說出來，誰不豎大拇指？”
“林姐姐，您坐，坐，他們哪裏有你說得那般好？都是長輩們厚愛！”
何氏僵笑了一下，她真不太擅長和人應對這個，眼神不由得求助的看向剛剛幫着開門，現在目瞪口呆望過來的三嬸子。
李三嬸子連連後退兩步，見鬼般的搖搖頭，她才不過去，最不耐煩這樣的應酬，她完全不知道說啥，去了也像個傻子似的。
應對媒婆？讓她打上一痛倒是簡單。
三嬸子快步跑了像是有鬼在攆她一般，程明珠撫了撫額。
“何妹子，這是你家的千金？”
林媒婆坐下來，程明珠去倒了茶送過來，剛把茶杯放下，手就被林媒婆拿到了手裏。
她就知道！
程明珠認命的聽着林媒婆好話甜話不要錢似的往她身上丟，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在說她，每一字每一句又和她完全搭不上。
“林姐姐！”
何氏連忙把程明珠拉到一邊兒去，她還有正事兒呢。
“不知你說的是哪家的閨女？今年多大和我家大兒子配不配？”
一聽到這裏，程三郎立即坐不住了，他站起來快步走了出去，程四郎挑挑眉，本想跟上，可是又停下，坐回原處老神定定。
“你這孩子，快去廚房備些糕點！”
程明珠一聽，心裏老大不願意，她也想聽聽是誰啊！可是看何氏的樣子，算了，這時代就是這樣，二哥聽都沒事兒，她就不行，哼！
程明珠不情不願的走出來，結果剛一邁出門就被躲在一邊的人拉過去，嚇得她差點叫出來。
“噓！”周談用手指在嘴前比了比。“怎麼樣，是給誰作媒的？是不是三郎？我剛剛看他一臉惷心蕩漾的跑了！”
“……”
她還是小姑娘，能不能不要時不時的冒出春啊色啊什麼的話給她聽啊？
“是給大哥說親啦，可我也不知道說得哪家！”程明珠無奈。
“真沒用的小丫頭，一個簡單的情報都掌控不了，好了，你不是要去準備點心么？快去吧，啊，對了，隨便拿兩樣就好，那些都是給三郎四郎備的，尤其是千層酥，那個五郎最愛吃，別給那個花枝招展的婆子吃啊！”
程明珠悶悶的走了，等備好了幾樣小點心，又過來問了問周談，得知裏面的人說得差不多了，這才舉着小盤子進去了。
“看看這家裏，還是有個閨女好，貼心啊！”
聽着林媒婆的話，程明珠只是微笑，賠笑，強笑，苦笑……僵笑。
還好，終於把林媒婆送走了，程明珠好奇死了到底提得哪家的小姑娘，可是何氏不肯說，程明珠也就不問了。
林媒婆前腳剛邁出了院子，後面的叔叔嬸子們就狂奔到了堂屋，其動作之迅速簡直就讓人目瞪口呆。
原本兩個哥哥一回來家，那這院子裏的女人們都像撿到了寶，蜜蜂看到花蜜一般，叮住了就不鬆口，總是會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這邊一直黏到晚上休息。
今天程明珠還想呢，這想治住這些女人的法子也挺簡單了，一個林媒婆就解決！估計之前這些嬸子們都回家排排坐，然後派個人來看消息？
想到這裏，程明珠的視線就落到了周談的身上。
估計這位就是望風的了。
正想着呢，誰料周談以為程明珠是也想八卦了，鬼鬼崇崇的走到了程明珠的身邊。
“六娘，你想知道那個花枝招展的婆子給咱家三郎說得誰家的小姑娘么？”
“當然，對哦，談叔，你從頭聽到尾了！談叔，你說，快說，到底是誰家的？”
程明珠整個人都興奮了，左右看看一堆嬸子正在關心着二哥怎麼瘦了，又有李三叔和平北叔把大哥給推了出來，一群人正熱鬧，她連忙拉着談叔往一邊角落去了。
“來，這裏說。”
“那我說了，你要認我當乾爹么？”
“……”
不和周談叔叔玩了，壞人！根本就不像是正經人說的話，聽聽，乾爹！
“回來回來。”
周談拉回了嘟着嘴往外走的小丫頭，連忙坦白。
“其實說的不是咱們程家村的，是你娘娘家那邊的，小河村的林家，與林媒婆好像還是本家，聽說有個十六歲的小姑娘，雖然父親去世，不過家裏挺富裕，還肯陪送兩畝水田，條件好着呢！”
“還陪送水田？”
程明珠驚訝的眼珠子快掉了，不是她妄自菲薄，就算以她們程家村來說吧，村裡再富，閨女成親，陪送個五兩銀子，都風光得不行，兩畝水田是什麼概念啊！水田上好的十七八兩一畝，良田十二三兩上下，最差的水田還十兩銀子一畝呢！
這未來大嫂家莫不也是個土豪？
“可不是。”
周談點了點頭，倒是也覺得滿意。
“就是不知人長得如何，要是人也漂亮些，人脾氣再好點，與咱家三郎倒也算般配了。唉，只陪送兩畝水田會不會少了些？”
沒法溝通！程明珠放棄了，直接就走。
知道了是誰家的，哪天去找人打聽打聽就好了。
“我說二嫂子你放心，這事兒包在我身上。”二槐嬸子胸脯拍得震天響。“我沒嫁給二槐之前的娘家就是小河村的，我找人打聽打聽！”
“不用啦，我娘家也是小河村。”
何氏聲音不小，可是和二槐嬸子比就有些不夠看了。
“交給我，對了，李三，你不是探子出身的，你去好好查探，看看那閨女有沒有啥大毛病。”
“說來比起查情報，當然是軍老大了！”
李三指了指一身陰冷的周軍，堂屋裏微微一靜，接着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聊天。
“三郎，你是不是上次說了喜歡吃奇味齋的煎香包，我給你買回來了，還有四郎最喜歡的桂花糕。”
勇嬸子把大包的點心拿過來，一包一包的分，三郎四郎互看一眼，每次回到家裏，都能受到這樣的熱情包圍，讓他們在書院裏的種種不順都覺得沒什麼了。
“娘，是不是小舅舅這次也會參加府試？”
吃着點心喝着茶水，三郎想到了之前的打算。
“是啊，怎麼了？”
“我們也去，要不就和小舅舅一起去吧！”
“還有多少日子？”何氏心裏當然是願意的。
“還有十天，我們要提前去才行，就怕到了縣上會沒有地方住，客棧也要早些找到合適的。”
三郎一邊想着夫人的叮囑一邊說。
“我們這次沐休就不用回書院了，一直到考完了試再回書院去就行了。”
“那好，那我過兩天去找你小舅舅問問。”何氏點了點頭。
正好，她還想回娘家拜託着張氏幫着她探聽探聽那林家的女兒如何。
一眾人鬧得很晚才睡了，第二天，程明珠早早起來，昨晚她已經與叔叔嬸子們說好了，今天開始，每天有四個人陪着她去鎮子上收拾店鋪。
“這天天家裏人太多了，只有五爺爺一輛牛車也不頂用，要不，咱家買上一輛車和牛，談叔，你說好不好？”
程明珠坐在車子上倒是穩穩的，一邊的平北嬸子半靠着程明珠，伸手摟着她把裝水的罐子遞過去。
“喝水。”
“哎。”程明珠喝了水，平嬸子把罐子放到一邊，又拿帕子細心的給她擦了嘴角。
照顧的太細心，她都不好意思了。唉，這也算是過得比較頹廢吧？
一行人到了店鋪里，程明珠和北嬸子與談嬸子三個人去了店裏，周談和平北去了西市選車和馬去了。
就這樣，程明珠足足忙了近半個月，這才把店鋪里的東西都置辦的齊整了，她選了一天，把程家梁夫婦二人帶到了這店鋪里。
“六娘，這就是咱們家的鋪子？”
何氏眼睛閃亮，站在糕點鋪子前廳里滿眼帶笑。
程明珠點了點頭，懷裏的小包子也在左顧右盼，覺得好新鮮。
原本程明珠以為周琛上次回去后怎麼也會在養好了傷后把小包子和周家的人叫走。
誰知，前幾天，周勇被叫回了周府後就也不知周琛說了什麼，他回程家並沒提什麼離開，小包子依然全權歸她負責，其他並沒有任何的變化。
“這鋪子可真好，後面的房子也是新改的，不錯，不過，六娘，你想要在這鋪子裏做糕點？那你五奶奶答應了嗎？”
程明珠其實有很多種想法，只是每一種似乎都要一手好廚藝，而她可沒有。這鋪子現在買下來，程明珠想的是兄長們此後不用在書院裏擠了，在這鋪子后住着很方便。
“這以後，鋪子裏除了哥哥住，以後我想着若是可行，把三哥也叫來，以後三哥要是也能看考上清華書院，那才好。”
“若是真能考上，那可是咱家的大福份了。”
何氏雙手合什拜了拜，程家梁和程明珠都笑了。
“娘，那我哥哥要是中了狀元，你還不得去拜祖宗？”程明珠無奈。
一家人正在說笑，卻聽到有人在外面不知說了句什麼，接着門被碰的一聲，由外踢開。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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