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0一三 九
09.28S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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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總理帶隊在我們鎮待了五天,名為調研經濟社會發展形勢,實則現地看一看這片新政務的發祥地、目前唯一全面施行新政務模式的鎮子到底有哪些不同。
他白天帶着一大幫隨從東遊西逛,晚上又把我這位始作俑者拉進房間左問右探,我被搞得頭暈腦脹,兩趟下來當場求饒。結果在次日的午宴上,他竟笑言因為佔用了我的晚上時間,建議鎮裏安排我白天休息。
一時間,全場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有羨慕的、有欣喜的、也有嫉妒的……以我這種從不想出頭的品性,怎一個悲劇了得!
目送着總理車隊浩浩蕩蕩地離開,我們這一幫鎮領導都長舒口氣。白天是他們、晚上換成我,被總理大人輪番“拷問”了五天四夜,再不走就真的要崩潰了。
總理前腳剛走,我馬上逃回家休周末假。
周強已經養成了凡我回家就來蹭飯的良好習慣,這次也不例外,還把陳書記帶上了。
陳書記問我可否開始推廣鎮新政務模式,我的建議是按老套路走。先考察和見習,半年左右人才儲備和思想準備都差不多,《規範》也正好要在鎮人代會上投票表決,到時各鄉鎮可直接參考借鑒,政策一步到位,能少走很多彎路。
那一次后,陳書記也成了熟客,有事沒事打電話與我閑扯一通。用他的話說就是,守着這麼大一座金山還讓別人先挖掉幾塊,再不動手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整個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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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又輪休周末假。昨天下午前腳剛到家,他們倆傢伙後腳就跟來了,還帶着縣委辦公室的江主任做牌搭子。
我們三人不同尋常的關係令江主任心驚不已,她定是第一次見到不同級別的領導能親密到如此沒大沒小的地步。
“如果把政府比作一塊表或者一面鍾,”晚飯後在客廳聊天,我用一個比喻來說明政治體制,“那人民就是使用者,他們只需要看到正確時間;各級黨委應是生產商,提供人民所需要的鐘;人大和政協是維修商,負責保證鐘的正常運轉。當然,依目前的人大和政協看,他們也只能提供定點和定期的維護。”
周強接道:“所以你搞出政監委,讓他們當那個敲鐘人加西莫多,還負責這面鐘的日常保養。”
“嗯……”我笑着說,“差不多就這個意思!”
劉書記早已放下架子,融入了我們這個不太尋常的小圈子,“小黃,那你認為什麼樣的政府才是好政府呢?”
我稍想片刻,說道,“首先,我不認為會有一個最好的政府,但只要它是最不壞的那一個就行!”
“最不壞的?”他們都有些不太理解。
“嗯……”我點了點頭,卻指着周強手腕上的雷達表,問道,“小強,現在幾點了?”
“哦……”他愣了一下,還是低頭舉臂看了一眼,應道,“八點二十五,你不會就想趕我們走吧!”
“你的意思是……”劉書記卻若有所悟,求證道,“需要時能用上?”
“對!”我笑道,“我們買鍾買表,不就是想在需要時知道時間嗎?只要計時準確了,它就是有用的。但又有誰會一天到晚盯着這三個指針呢?”
“當然……”看着他們都明白過來,我又加了一句,“如果這塊表或這面鐘的牌子更響一點、功能更多一點、款式更好一點、使用更方便一點,像我們小強這類精英份子當然就會更中意一點,說不定也會更顯擺一點!”
“別叫我小強!”周強氣呼呼地叫道。
“作為政府,一定要轉變觀念、擺正位置,明確地位、發揮作用,把以前那種包辦統攬式的全能管理思想撤底清除,只做符合科學規律、遵守法律規範和服從民意要求的事情,做限權的專職政府,當人民的專業管家……”我沒理會他,一順口把以前報告中的套話搬了出來。
正背得聲形俱貌,卻發現那兩位都露出了鄙視的神情,我只好遏然而止,無趣地去端茶杯。
三十歲出頭的江主任馬上放下筆和本子,把茶杯端去,起身走向飲水機。
我們三人都沒說話,眼神卻狠狠交流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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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找了個借口跑到上海,原因就是:可憐的“小燕子”告別單飛,正式墜入趙“魔女”的“妖巢”(楚楚語)。
上午他們已經把結婚證領了,因為我不能露面,他們就在晚上先辦一場私宴,我們八人加三位夫人參加。
正式婚宴安排在後天的“國慶”當日,從邀請名冊上看,雙方親友、各方人士竟有一千餘位。楚楚早就招呼好自家傳媒,要把這場“舉世矚目”的絕代雙驕婚禮包裝成超豪華專題片,播出價為每分鐘一萬歐元。趙潔主動支招:節目播出一個月後,灌製成限量收藏版的高清碟片,拿出來競拍。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晚飯後大家又去唱歌,在包廂里,楚楚冒充主持人,“請你們對小燕子今天折翅,落入趙魔頭之口,用歌名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天黑黑》,”齊天搶先叫了起來,“沒看見,撞牆了!”
“《遙遠的天堂》,”魏昊也湊進來說,“再也到不了了!”
“《永遠的豆沙包》!”齊天夫人江曉燕笑着說出了近日剛在網絡流傳的惡搞歌曲,據說好像就是楚楚編的。燕京的“豆沙包”外號則是他當趙潔跆拳道陪練時大家叫出來的。
“楚妖女,你真的完了……”趙潔氣得直瞪眼,燕京卻是一邊樂呵呵地接受着大家的調侃,一邊苦戚戚地忍受着趙氏二指鉗的洗禮。
“《來生一定做女人》!”秦荷也好玩般接了一句。
“秦姐……”趙潔咬牙切齒地衝著她叫道,“你怎麼也跟着無聊起來!哼……還是船長好,你們都壞蛋!”
“呃……”我正拿着話筒在選歌,此時有些尷尬地坦白道,“不好意思,我很少聽歌,所以一時間想不出來!要不我給你們唱一句老歌吧,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
“啊……”包廂里響起了趙潔歇斯底里的尖叫和燕京痛徹心扉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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