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妻妾同聚
第二天，天色晴好，春風微漾。
夜離淵的幾名姬妾在瓊林宴堂中用膳，其樂融融。白七淺微微一笑，踏入堂中。
頓時，滿屋的視線都落在她的身上。白七淺不以為意，她自顧自的走過去，尋了一處桌椅坐下。身旁的玉錦神色不太自然，更多的是在擔憂白七淺會被幾位夫人欺負。
“昨夜，不是有婢子喊着說她死了么？怎麼現在好端端的站在這裏。”身穿粉色衣裳的女子掩嘴笑了起來，眉眼間多了一抹得意之色。
她名喚霓裳，長袖善舞，頗得夜離淵的喜愛。
一旁穿着杏色衣裳的女子似乎有些嫌棄的看了一眼白七淺，輕輕吐出一聲：“晦氣。”
白七淺臉上始終掛着淺淡的笑意，掃視着眾人。
“雲染，這個倒霉女人居然沒有死，命還真夠硬的。”霓裳諷刺着說道。
“命再硬又能夠怎麼樣？還不是被王爺休了。”雲染淡淡的說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裏卻是帶着嫉妒與憤恨，“王妃之位，還不是林凰兒的囊中之物。”
“有林凰兒在，我們幾姐妹怕是成了這王府中的擺設。”霓裳笑說道。
“瞧姐姐們這是說的什麼話，林凰兒身為側妃娘娘，今日卻是甘願給我們幾位妾侍敬茶，想來也是一位賢良淑德的主，定然會與我們一同伺候王爺。”
“紅鸞妹妹，就你心思單純才會這麼想。”雲染呷了一口茶，心裏暗道，裝模作樣罷了。
“對了，怎麼不見秋瑾姐姐？”
“估計是怕被王爺與林凰兒恩愛的模樣刺激到，索性就不來了。”霓裳笑得更歡了，“秋瑾姐姐倒是還不如前王妃娘娘看得開呢。”
霓裳特意在“前”字上加重了語氣。
眾位姬妾又轟然笑了起來，跟在霓裳身後的丫鬟譏諷着說道：“夫人說得極是，前王妃娘娘今日都上門討一口茶喝，有人給秋瑾姐姐敬茶，秋瑾姐姐倒是不願意來了。”
白七淺眸光陰冷，周身散發出一陣煞氣，不過她臉上的笑容卻是不減半分。
雲染掃了一眼白七淺，頓了頓說道：“姐妹們，我們還是安生坐在這裏等側妃娘娘。”
紅鸞不經意的說道：“都等大半個時辰了，這側妃娘娘梳洗還真是久呢。”
霓裳不以為意的說道：“呵呵，王爺的嬌寵，總該是有些譜兒的。”她看了一眼白七淺，又笑了起來，“當然，說到沒譜的，除了前王妃娘娘，我還真找不出別人了。”
紅鸞淡淡一笑：“王爺與側妃娘娘到了。”
白七淺依舊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一樣。
夜離淵看見她的時候，眸光有些訝異。
林凰兒眼裏有過片刻的慌張，隨即臉上掛着甜美的笑容：“今日凰兒來遲了，給各位姐姐賠個不是。”說完，微微傾下身子。
幾位姬妾連忙回禮：“妹妹這般說，可真是折煞姐姐們了。”
夜離淵入座之後，眾位姬妾也都跟着入座。白七淺嘴角似笑非笑，亦是尋了張椅子坐下。
霓裳鄙夷的看了一眼白七淺，譏諷說道：“妹妹別見怪，今日有些人不請自來了。”
白七淺淡然一笑：“本宮今日以郡主身份前來，王爺應該不會責怪。”白七淺掃視眾人，欣賞着她們各異的眼神。
“凰兒，我們等下還要去游湖。”夜離淵寵溺的說道。
林凰兒臉色微紅，嬌羞而幸福的看着夜離淵，輕輕點了點頭。身後的丫鬟端來金盤，上面擺放着茶水。
林凰兒首先給夜離淵敬茶，聲音柔媚：“淵，今生得你寵愛，是凰兒一生的福氣。”
夜離淵接過茶杯，抿唇飲下，臉上滿是寵溺。
不過在給其餘幾位姬妾敬茶之時，林凰兒倒是有些不甘願。她是大學士的掌上明珠，又是夜離淵的側妃娘娘，身份高貴，如今卻要給幾位小小的姬妾敬茶，還真是有幾分憋屈。
本來，她也只是在夜離淵面前一提，說自己剛入府，理應前去拜會幾位姐姐。
夜離淵看了她半晌，點頭應了她。
在給雲染敬茶之時，林凰兒佯裝不小心，手一抖，手中的茶水濺在雲染身上。她頓時有些慌亂，帶着幾分歉意：“姐姐，都是凰兒不好。”
雲染臉色十分難看，勉強笑道：“妹妹，不礙事。”
“哎呀，姐姐的新衣裳都染上茶漬了。剛好我成親那日，太后賞賜了我幾匹雲裳，就拿出一匹給姐姐做新衣裳。”
雲染面上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卻是礙於夜離淵的面不好發作，只能將滿腔的怒氣發泄到自己的丫鬟身上：“綠竹，你還不趕緊過來給我擦擦？”
緊接着，林凰兒給霓裳敬茶。
霓裳妖媚一笑，微轉頭，對身邊的丫鬟說道：“畫扇，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幫我接過凰兒妹妹端過來的茶？”
居然讓一個丫鬟接茶，簡直太不把她放在眼中了。
看出林凰兒面上的不悅之意，霓裳笑容如花：“妹妹，姐姐前些日子練舞，不小心將手腕給扭傷了。姐姐這手使不上勁，只能叫婢子幫忙接過妹妹的茶，妹妹還勿責怪姐姐才好。”
林凰兒還未開口，紅鸞笑着說道：“瞧霓裳姐姐這是說的什麼話，側妃娘娘這般賢良淑德、溫婉寧雅之人，又豈會為這等小事責怪姐姐。”
霓裳掩嘴輕笑：“倒是我多慮了，我給凰兒妹妹賠個不是。”
白七淺的臉上始終掛着淺淡的笑意，心裏對這夜離淵這三位嬪妃有了些大概的了解。她們幾位都是演戲的高手，尤其是紅鸞。
白七淺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紅鸞，正對上紅鸞探究的眸光。
緊接着，林凰兒走到紅鸞的面前，將手中的茶遞過去，嬌笑說道：“紅鸞姐姐，妹妹新入府，在府中還有諸多不解的事情，到時候還請紅鸞姐姐多多指點妹妹。”
紅鸞清淺一笑，對於林凰兒的目的，她知道得很清楚。她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白七淺，柔柔說道：“凰兒妹妹，郡主都沒有喝上你敬的茶，我又怎麼敢越禮了呢？”
林凰兒一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霓裳在說道：“若不是紅鸞妹妹提醒，倒還真是忘了郡主在這裏呢。”
林凰兒看了一眼夜離淵，見他沒有說話，於是心不甘情不願的給白七淺敬茶。
白七淺手握着茶杯，眸光黯淡。她又想起那一日，夜離淵大婚，她手握酒杯，一口飲下斷腸毒酒。嘴角微微一笑，很不屑的將茶水潑到地上。
“你……你竟然如此對我……簡直……”林凰兒一張秀美的小臉頗有些惱怒，眼裏竟然氤氳含淚，轉過身子撲倒夜離淵的懷中，“淵……你看她，居然如此對我……嗚嗚……”
白七淺身後的玉錦神色有些異樣，擔憂的看着她。
夜離淵斜睨了白七淺一眼，眉宇間有些不耐。
雲染尖聲尖氣的說道：“那一日凰兒妹妹成婚，郡主不願意喝下那杯喜酒，沒想到郡主今日倒是連一杯茶水也不願意喝下。”
白七淺盈盈一笑：“一不小心手滑了，倒是傷了凰兒妹妹的一片真情，若是凰兒妹妹不介意，不如再給本郡主敬上一杯茶？”
“你……”林凰兒氣得渾身發抖，“王爺……”
“扶搖，你到底鬧夠了沒有？”夜離淵神色清冷，眸色如同寒冰，“你已經是本王的下堂妃，既然身子好了，今日就離開王府。”
“呵呵……下堂妃……”白七淺仔細品味着這個詞，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深，眼眸的寒意也越來越深，她忽然直直的看向夜離淵，輕聲說道，“倘若我不下堂呢？”
“憑你也想要忤逆王爺的意思么？”霓裳不咸不淡的說道，眼裏遮掩不去鄙夷。
“不要以為給你三分薄面，你還真把自己當一個人物，我告訴你，你扶搖郡主，根本什麼都算不上。”雲染冷冷說道，“除了一個封號，你一無所有。”
白七淺的處境艱難，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這個世道上，不是所有的皇親國戚都會備受尊敬。
生於富貴，身世顯赫之人，他們想要什麼樣的絕色沒有？他們挑選正妻，看得是她們的身份，她們的背景。名利場上追逐的，永遠是炙熱的權力與金錢。
她父母雙亡，空有一個扶搖郡主的尊稱。實際上，這尊稱，是皇家賜給她的顏面罷了，除了說出去好聽，根本沒有太大的實際重要。甚至，她連大戶人家的小姐都比不上。
大戶人家的小姐還能被養在深閨，至少衣食無憂。
而以前的白七淺，還要計劃着每月的俸祿該怎麼花，才能養活自己的郡主府。
這群人，就是瞧准了她性子卑微而懦弱，才會這麼羞辱她。更何況，她們對她的羞辱，還有夜離淵的縱容。
白七淺看着夜離淵，笑意不減，說出的話卻是擲地有聲：“除了一個封號，我的確一無所有。可是再不濟的郡主，也是當今聖上聖旨冊封的郡主。”
此話一出，幾位姬妾的立即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