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翼
諾雪幾時見過洛斯害羞的景象,現在出現這等千年奇觀,自是不會放棄。
她湊上前想一看究竟,嘴上還不忘調笑,“被我說中的吧!嘿嘿嘿,洛斯,你原來這麼心疼我呀,哎,可你為我做那麼多又不讓我知道,不是白做了嗎?要不這樣,你把總管叫進來,當著我的面再對他說一次?”某人開始蹬鼻子上臉。
洛斯被她說得惱羞成怒,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瞪她,一隻手則覆上她的脖頸,“皮子癢了是不是?”
諾雪卻毫無危險意識,明媚的紫眸無辜地眨了眨,不經意間流露出無限風情。
洛斯看得心神蕩漾,喉嚨動了動,覆著她後頸的手一用力,她整個人便倒向自己。
諾雪一聲驚叫還來不及出口,嘴已經被牢牢堵住,唇齒間傳來溫柔濕潤的觸感。
垂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容,鼻尖是兩人呼吸糾纏,這一瞬間,諾雪只覺得自己的心漲得滿滿的,她曾經以為和他相擁已是奢望,如今失而復得,胸中澎湃的情緒無法形容。
他的藍眸亦凝視着她,裏面充滿了憐惜、思念、愧疚……
這個吻,竟給人一種時光交錯的錯覺,他們似乎回到了過去,又似乎停留在了此刻。
但不論過去還是現在,相愛相守的信念,卻從未有此刻這般強烈。
半響,諾雪窩在他的頸間喘息,一會兒后,才直起身子認真地看他。
“當日是怎麼回事兒?”
洛斯把玩着她金色的長發,漫不經心地道,“本來是沒救的,後來母后又想到別的法子救了我,所以大難不死,現在就在你面前了。”
他說的輕鬆,她卻聽得皺緊了眉頭。
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絕不會如他說的那麼簡單。德拉諾之心是他的生命石,連它都碎了啊!
他口中所說的“別的法子”可是將人復活!她雖精通許多魔法術,卻從未聽過什麼魔法能將人復活。
她向來就是個心思細膩之人,早就察覺到了許多的不對勁,比如他裝作不認識她、比如他急着讓她出宮、又比如這陽光透不進來的寢宮……
那麼多的不對勁,他又豈能輕易地糊弄她?
諾雪伸手握住洛斯的手,他的手心竟是一片冰涼。
她輕嘆一口氣,“洛斯,你什麼事都瞞着我,不讓我知道,自以為是為了我好,可是真的是為了我好嗎……曾經,若你肯坦白自己的心跡,哪怕是一點,我們怎會走到了那步田地?”
她的話音一落,他的身體倏地顫抖,似最痛苦、最後悔的回憶被勾了出來。
諾雪更緊地握住他的手,垂眸低語,“洛斯,我並不是一個膽小怯懦的女子,我有能力站在你的身邊,和你一起面對問題。無論什麼難題,我們都可以一起面對!”
她堅定地說出了自己的心聲,心中卻捏了一把冷汗,她怕他否定、怕他依然不願對她敞開心扉。
只聽一聲苦笑,他喃喃道,“諾諾,我這次活過來,就沒打算再去找你,你又何苦來找我?何苦!”
諾雪一聽,心臟頓時抽痛,只為那句沒打算再來找她!
他明明活着,卻要她以為他死了,何其殘忍?
諾雪咬了咬嘴唇,啞聲問,“為什麼?”
“……我只會把你帶入地獄。”他的聲音也有些沙啞,更多的卻是痛楚。
諾雪一愣,卻傾身將他緊緊抱住,“不!不會的,沒有你,才是我的地獄。洛斯,你想再次將我推入地獄么?”
他沒說話,只是伸手將她抱得更緊。
諾雪從他懷中退出來,定定地看着他,“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我們一起面對。”
這一次,她不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命令,她不允許他再將她推開!
洛斯看着她,半響,嘆了口氣,“我給你看一樣東西。”說完,從床上坐了起來。
諾雪這才發現,他竟是那麼的虛弱!
僅是一個坐起來的動作,他竟掙扎了半天!她忍不住伸手扶他,卻被他拒絕了。
他好不容易坐起來,額間已滲出汗水。
諾雪看着他這般模樣,只覺得一陣陣心疼。
他卻不甚在意,只是調整氣息,默念了一句諾雪聽不懂的咒語。
不一會兒,他的背後發出微弱的光芒。
諾雪下意識地看去,只見光芒愈發強烈,當光芒暗去,諾雪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巴。
一對翅膀!
可真正讓她吃驚的,卻是這翅膀的顏色——一對純黑色的翅膀!
怎會這樣?
他的屬性是翼龍,卻很少在她面前幻化出翅膀,唯一的兩次,一次是在翡翠夢境中,他幻化出了一隻純白色的翅膀,當時她還好奇,翅膀不該是有一對嗎?為什麼他只有一隻;後來涅槃重生,她記起了往事,才模糊的記得,他曾在她面前幻化過一次,他並非只有一隻白色翅膀,而是黑白翅膀各一隻。
可是現在,怎會全變成了黑色?
若他不是選這種時候幻化出翅膀給她看,她估計就是欣賞一下顏色,然後評論一句:嗯,黑色比白色好看,霸氣!
可現在,她卻不由自主地多想,她突然想起在一本魔法倫中看到過“聖潔之翼與黑暗之翼”的說發,一白一黑,寓意正義與邪惡。
光電火石間,諾雪似乎明白了什麼,卻又不敢相信,只是怔怔地看着他,臉色有些發白。
他似乎明白她想問什麼,面色平靜無波,“諾諾,正如你現在看到的,我已經是純黑暗的體質。”
諾雪聽了,只覺得心臟漸漸沉了下去、全身血液似被凝固一般。
純黑暗的體質,永遠都必須生活在黑暗之中,最終,無一能逃過被魔化的命運!
“怎、怎會這樣?”諾雪聲音顫抖起來,想要伸手碰一碰那黑色的羽翼,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勇氣。
洛斯收了翅膀,伸手握住她冰涼的雙手,藍眸卻是一片死寂。
“我的體質正邪並立,卻更易被魔化,所以重生后我封住了體內的邪靈……卻不想當日重傷石葯罔極,母後為救我釋放了被我壓制的邪靈……諾諾,現在的我,早已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