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夜 肉符

第三十七夜 肉符

剛隨紀顏回到家,發現他的郵箱裏躺着一封邀請函,包裝得非常華麗,打開蠟封的開口,居然還能聞見香味紀顏看了看,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我詢問他是什麼,他笑着說是以前兒時的玩伴,希望我可以去參加一個聚會,就在今天晚上紀顏還說,這個人是他父親好友的女兒,兩家以前住的很近,所以他和那個女孩小時候經常在一起玩耍,不過十歲后女孩便搬家了

“噢,那倒算是青梅竹馬了”我打趣道紀顏擺擺手.笑而不答,良久后才說:“我只當她是妹妹,不過既然是她請我,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今天發生太多事了,本來打算一起去喝酒,倒不如直接去她家”這等好事我也很感興趣,再說從邀請函來看這人的來頭不小果然,半小時後來的一輛黑色的林肯加長轎車停在了紀顏家,看得出紀顏也吃驚不小

車門打開,一個戴着白色絲制的網狀面罩的女孩走了下來,頭戴白色的絨毛帽,我看不清楚相貌,不過從身材來看的確是不錯,很高,而且衣物都是名牌貨,果然是富家千金啊

車上下來的人望了望我們,然後走到紀顏面前,掀開了面罩,果然非常漂亮,不過更讓人心動的是高雅的氣質尤其是宛如奧黛莉赫本的鼻子和白皙的皮膚,讓人有無法說出的欣賞感

“紀顏哥哥,很久沒見了”女孩笑着說了一句,紀顏也笑了笑,隨即介紹了一下我,這才知道女孩叫齊雅瓊

原來她請客紀顏去是因為她剛剛過世的表哥留下了一大筆遺產,所有有資格的繼承人都被邀請到她半年前逝世的姑父家中,等待分配我畢竟是外人,在加上女孩的家路途遙遠,只好暫時和紀顏分開

車子很快就消失了,看來這幾天會比較枯燥了,不過紀顏留下了很多以前探險的筆記,以及他父親的書籍文稿,沒事看看,還是可以打發時間的從中隨意抽取了一本,就自己回家了,晚上電視無聊,不明白網絡泛濫的時代電視台還停留在上個世紀的操作方法,播放着無聊的電視劇和無聊的綜藝節目,當然,我也無聊,所以早早洗臉上床,怕睡不着,只好把筆記拿來讀讀了,誰知道讀完第一篇更沒辦法睡了

第一篇的名字叫肉符,其實感覺和日記一樣,不過沒有記錄時間罷了看說法的方式,這應該是紀顏父親寫的

“昨天剛剛回家,便被得知旁邊搬來一戶人家,看天色太晚,也不想去打擾人家,沒想到他們卻主動來了

我開門一看,便是一個孕婦,穿着寬大的米紅色長袍,左手扶着肚子,右手被一個年輕的男子托着,年輕的男子看上去非常惶恐,彷彿托着七寶蓮燈的捲簾大將,雖然比女子高了半個頭,但他弓腰垂首,樣子謙卑,反倒比女子看上去矮了不少

這名孕婦留着短髮,皮膚略黑,總體還算清秀,見我有些驚訝,便爽朗地笑着自我介紹說自己是剛剛搬來的,因為快要生產,所以選一個環境僻靜清新優雅的地方養胎我倒也歡喜,自從小顏出世后已很久未曾聽見小孩的笑聲了我告訴婦人,若是有什麼麻煩事隨時支吾一聲,鄰里之間一定互相照應一番自我介紹后,我知道他們是做小生意的,租下我家旁邊的房子一做生產之用,二做鋪面,到也一舉兩得

女子說自己叫唐蘭,我問起男主人姓名,但他卻閃爍其詞,言語間好像很是為難,倒是唐蘭說她見男人最怕見生人,其實非常好相處,然後兩人便告辭回去瞭望着他們的背影,我忽然想到,既是做小店吆喝生意怎麼會害怕生人?而且那男子的神情是在太奇怪了,與其說是丈夫,到更像是僕人一般,不過世間懼內之人甚多,到也不足為奇

可我萬萬沒有料想到,自從這對夫婦搬來,以後的怪事卻接踵而來

對於我來說,要麼就在外面旅行,回來就忙着整理筆記或是記錄我雖然不需要非常安靜的環境,但我的新鄰居的聲音似乎有點過於吵鬧了,聽上去是在裝修,忍耐了一小時后,我決定過於以下,也算是對於昨天的回訪順便提了些我從山東帶來的上好的山楂,山楂又叫紅果,生產之後吃還是不錯的

(紀顏以前的家是住在一片片的平房,兩家鄰居相隔非常近的)除了門,便來來到他們家門前,門沒關,虛掩着,我站在門外喊了一聲,年輕的男子出來了

他的額頭很多汗,眉毛也緊皺着,我想他大概是剛才的工作繁忙對叫門的人很厭惡,不過他看見我之後馬上調整了神態,而且把右手特意背到身後天氣有點熱,他只穿了件背心,下身是花格短褲,左手拿着一把老虎鉗,站在門裏笑着說:“是紀先生啊,有事么?”

我向他表達了友好的意思,並把山楂遞給了他,年輕人有點意外,不過推託了下還是接受了

“是我們裝修店面吵着您了,我聽別人說紀先生喜歡寫東西,我雖然是老粗,但知道寫字這事一定要靜心,環境不靜心怎生靜的了?只是這點面急着開張,一時有些冒犯希望先生原諒”他說的非常誠懇,而我也不便再繼續強調,於是照例問了問他妻子的近況,只是奇怪,年輕人始終不請我進去,而他的右手也一直背在身後

我起初對這對奇怪的鄰居夫妻到也不覺得如何,店面的裝修很快完工了,對大家來說有個雜貨鋪倒也是方便之事後來,唐蘭和她丈夫也就和大家混熟了,可是攀談的時候卻始終不知道他們是哪裏人,而他們說話口音很雜,幾乎隨時變換,大家人後多有議論,不過兩夫妻從來笑臉相迎,一個月過去了,大家也漸漸忘記去猜測他們的身份

由於我有早起的習慣,因為那時候天色最暗,而且也最安靜,適合思考和寫東西,不過自從唐蘭夫妻來后,我卻經常在早上的時候聽見有人倒東西的聲音,其實倒垃圾也不必起的如此之早啊,或者是哪所為的‘垃圾’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鄰里之間喜歡在吃飯的時候大家坐在一起,互相品嘗別人的菜,這種習慣成了默許,誰家做了好吃的,都會招呼大家的孩子來嘗嘗,有時候孩子自己都會自動過去,偷偷用手拈上,大人們即便看到也裝作不知道

昨天唐蘭端着飯碗坐在外面,她也是極喜歡小孩,甚至到了溺愛的地步,無論是誰家的孩子,只要她看見,都要招呼過來好好的逗逗,或者塞點糖啊,水果之類的,孩子們也很喜歡這位漂亮又和善的阿姨,時間一長,有時候也肆無忌憚,連孩子的父母看的都有點惱有點過意不去,但他們兩夫妻卻始終笑着,大家都奇怪,即將要做媽媽的人了,居然如此喜歡小孩

唐蘭最喜歡四姑的外甥,小孩長得虎頭虎腦,裏面男人叫了句,唐蘭和孩子逗了下,便進去了,飯碗放在了地上四姑的外甥見碗裏似乎有肉,於是自顧着用手拿了一塊,剛要放到嘴裏,正好被出來的唐蘭看到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幾乎讓在場的大家匪夷所思,一向對孩子慈眉善目的唐蘭,忽然如母獅一樣,猛地衝過去,打翻了孩子手中的肉,然後抓着孩子大吼道

“這肉不能吃!不能吃!”

孩子當場嚇傻了,然後哇的大哭四姑也抖着一身的肥肉掂着小腳跑了過來,一把把孩子從唐蘭那裏拉過來,然後插着腰點着對方鼻子開始痛罵,說孩子吃塊肉有什麼了不起,四里八鄉的孩子那個不是吃大家鄰居的飯菜長大的唐蘭低頭不語,任憑四姑痛罵,和旁邊的人的指點

“又不是你身上掉下來的!急個什麼勁!”不知道罵了多久,四姑還嫌不夠,我有點看不下去,剛想過去,一直低頭的唐蘭忽然猛抬起頭,直視着四姑,四姑愣了愣,居然說不出來了

那一刻我也駭然了,唐蘭的眼神里如同野獸的眼神一樣,那絕對不該是人類該有的目光四姑不敢再看她,低頭罵了幾句,轉而開始數落小外甥,兩人一邊哭一邊罵,走開了,圍觀的人見沒熱鬧可看,也散了這時候唐蘭的男人才走了出來,扶着唐蘭的肩膀,輕拍了兩下,我看見唐蘭的眼睛裏全是眼淚,夫妻二人相擁着走了進去

我看了看地上的肉塊,忽然非常好奇,剛想過去拾起來,忽然年輕的男子一下擋在我面前,拿走了那塊肉我清晰地看見,他那肉的右手手腕上,貼着一塊很奇怪的東西,但速度太快,實在看不清楚

日子每天在過去,似乎唐蘭生產的時候也差不多了兩人的雜貨鋪生意到還湊合,雖然其他人都對那事淡忘了,我卻是個好奇心極重的人,或許這不該算是個優點,說是嗜好更恰當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借故親近他們夫妻,沒事聊聊天之類的他們對我還是非常尊重,可是沒當提到關鍵問題,像來歷,或者他們的身份,兩人就含糊其辭,一直到今天,我和他們談到孩子

我問唐蘭,是頭胎么唐蘭驚了一下,然後就不說話了旁邊的丈夫嘆了口氣

“說到孩子,沒人比我們更命苦了”他似乎還要有說下去的意思,可立即被唐蘭在下面拉扯了下袖子,兩人以唐蘭要安胎的借口回去了這反倒令我更加奇怪而且我從未看見唐蘭去過醫院檢查,雖然肚子更大了,走路都非常不便,可她卻沒提過到底什麼時候生產想想好笑,連夫人都說我怎麼比關心自己兒子出生還積極一樣

終於,我有了個進去他們屋子的機會,不過,我情願自己沒進去更好

那天唐蘭的丈夫找到我,似乎有事相求,但又欲言又止,他將右手插在口袋裏,天氣很熱,他卻穿這長褲,而且我似乎隱約聞到血腥味年輕人解釋說,剛才給媳婦殺了只雞,燉了點湯,但自己有急事,一定要出去一趟,還勞煩我幫着照應一下,鄰居的這點小忙,我還是沒問題的男人感謝的告辭了,順便告訴我,鍋上燉着的就是雞,等唐蘭醒了就讓她吃下去

我走進了他們的房間,這還是幾個月來的第一次拜訪我的鄰居房間很整齊,看來夫妻倆都是愛好乾凈之人,雖然旁邊堆放了很多貨物,卻收拾得井井有條唐蘭在裏面休息,我不便打擾,於是坐在門外照看着爐子上的雞湯(那時候做飯可能沒有煤氣灶一類,大概和我外婆一樣,各家各戶都在屋子外面搭造一個棚子,然後堆些煤球之類,用爐子做飯,雖然麻煩而且有火災隱患,但卻是最好的辦法了,每到吃飯時間走到這裏,飯菜的香氣和煤球特有的燃燒味道混合在一起,真的很令人難忘)我看着冒着熱氣的爐子,肉香味漸漸通過鼻子傳道腦海里,我遍尋過自己聞過的各種肉味,卻始終想不出這是什麼肉香,反正絕對不是雞肉雖然好奇,但畢竟自己不是小孩子,翻看人家的做菜的鍋子,被人知道豈不笑掉大牙肉的香味不停的攛掇出來,彷彿如一隻手一樣,廖掃着我的心終於,我忍不住了,走過去,看了看四下無人,感覺自己和做賊似的

那是個灰色底部黑頂的瓦罐,看樣子有點年頭了,裏面的肉已經開始劇烈的翻滾了,白色細嫩的肉絲一縷一縷的,但非常薄也不大,肉香味撲面而來,我更加肯定這不是雞肉了

旁邊正好有雙筷子,我立即夾起了一塊,很滑,幾乎夾不住,不過我還是成功的夾了出來,夾着肉我遲疑了下,到底吃下去會發生什麼?我猶豫的把筷子移動到嘴巴邊,可是始終沒能吃下去,最後決定還是帶回去看看再說,不料身後突然感覺有人我把肉放回瓦罐,果然,唐蘭一隻手扶着肚子,另外只頂着牆,冷冷地看着我這種情況,實在是我畢生未曾遇見過的尷尬,兩人獃獃地站在那裏,半天不說一個字

“紀先生,這肉是我男人燉的,給孕婦吃的,您,不適合”她終於開口說話了,我也點點頭,把剛才年輕人交待的事告訴了唐蘭,立即逃似的回去了,當我踏進房間的時候,看見唐蘭已經開始吃了

大概半個月後,正在熟睡的我忽然被急促的叫門聲吵醒,安慰了下妻兒,批了件外套出去開門,雖然白天還算炎熱,但秋天的涼夜吹多了還是很傷人的

開門一看,居然是唐蘭的丈夫,他滿手鮮血,臉上也有,我幾乎吃了一驚,本來還有的一點睡意已經全無了,立即問他出什麼事了男人的臉上既有着急,居然還帶着一些興奮

“小蘭要生了!不過我應付不過來,孩子的頭卡住了,我沒辦法,只好找先生了!”他着急的說話都不清楚,好半天我才弄明白,月光下,我看見他的右手手腕上的貼着一塊火柴盒大小,正方形的東西,而且上面畫的似乎是符咒,我看着眼熟,但一時半刻也想不起來

“為什麼不送去醫院?”我一邊馬上叫醒內人,她還是知道些生產方面的事情的

男人低頭不說話,他洗了洗手,把我拉到一邊

“紀先生,不是我們夫妻瞞您,實在是不好開口,等小蘭生完孩子,我們再原原本本告訴您好么?”既然他這樣說,我也不好多問,只是責怪了他幾句怎麼不注意下妻子的生產前兆

兩家人幾乎忙到了天明,還好,唐蘭終於產下一名男嬰孩子很漂亮,像極了唐蘭,哭聲響亮而唐蘭恢復神智的第一件事卻讓我奇怪

她的眼睛視力可能由於出血過量,還不是很好,但卻執意要摸孩子,當她的手接觸到孩子的臉上的眼睛,嘴巴的時候,才放心的笑笑,接着才安穩地睡下而唐蘭的丈夫忙完后,邀請我去他家,並把事情的始末告訴我

“您聽過‘天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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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聞錄之每夜一個離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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