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風起波瀾6
6治病
還別說，張道長效率就是高。下午五點，衛平和張道長已經到了衛平母親的病房。
張道長以紅線為陣，貼符為眼，在病床的床頭，擺了一碗五穀，五穀里插了三根“攝妖香”。只見張道長左手拿鈴鐺，右手拿桃木劍，口中念念有詞，一副“我是專家，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樣子。
病房外，站滿了圍觀的親戚和病人，以至於護士好幾次來驅散人群，要求不要佔道。衛平滿懷希望的看着張道士在作法，準備讓自己的世界觀，來一次顛覆。
只見張道長一口酒噴在衛平母親身上，大喝一聲：“顯形！”眾人屏氣張望，什麼也沒發生。張道長又一口酒，“顯形！”周圍一片寂靜，只有一個三歲小孩，咳嗽了一聲。
張道長有些尷尬，右手放下桃木劍，用食指粘了一點硃砂，點在床頭一片符紙上，符紙沒有任何變化。這次，張道長一臉失望。慢慢收了法器，掐滅香火和蠟燭，灰頭土臉的走了出來。
“道長？妖除完了？”衛平關切的問。
“哼！”張道長給了衛平一個白眼，轉身走了。
衛平莫名其妙，敢情他還傲嬌？
衛平送走眾人，查看了一下母親的狀況，趕忙追出醫院，果不其然，張道長在醫院門口的小飯店裏喝悶酒呢。
“道長？什麼情況？”衛平問。
道長只顧喝酒，並不答話。
看樣子是沒辦成，衛平心裏也一肚子火，跟服務員要了一個玻璃杯，陪着喝酒。
半晌，張道長蹦出一句：“根本沒有什麼狐狸精！”
“會不會是你法力不夠，察覺不到啊？”
“放屁！你媽身上乾乾淨淨，根本沒有什麼邪祟！害我折騰半天丟人現眼！”
果然有多重人格，衛平暗想，自己也傻，找神經病本身就不靠譜，算了，人家一文不收，沒功勞也有苦勞。要怪就怪自己，意志不堅定，聽信了姨夫的醉話。
“張道長，今天辛苦你了。要不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今晚我給你找個旅館，您先休息，明天我送你回孝故鎮!”
“不行！我既然接了這事，我就會負責到底！你這徒弟我是收定了！”張道長上來了倔脾氣。
衛平一下子頭大了，被精神病賴上了，可怎麼擺脫啊。
張道長變戲法般從鬍子裏掏出一個蘋果5S，打了個電話：“喂？趙院長么?我需要一些資料，你能發傳真給我么？好的好的，發我郵箱也行……”接着又從鬍子裏掏出一個筆記本，寫了一些什麼東西。
“明天，你跟我去石磨坊那裏去實地考察一下，其實，剛才喝着酒，我又有思路了……”張道長又恢復了彬彬有禮和和藹可親。
第二天，衛平一萬個不情願的來到了半山腰的石磨坊。而張道長卻顯得很興奮，一會拿羅盤跑來跑去，一會點上香，看煙的走向。石磨坊已經徹底荒廢了，水車還在溪水裏咯吱咯吱轉，但石磨已經早就不動了，土炕上一堆稻草，很難想像母親曾到這裏來過。看着破敗的場景，衛平心裏也是五味雜陳，還不由得想起小紅鞋的故事。
此時已是秋季，磨坊門口一顆高大的柿子樹，葉子已經快掉光了，枝上掛滿橘紅的柿子，很是誘人。幾隻山雀在樹上梳理着羽毛……
張道長一會在樹下蹲着，發出“嘖嘖”的聲音，一會望着枝頭，恍然大悟的樣子。
半晌，張道長說：“走了！”表情看起來很是愉快。
第三天，道長窩在旅館，一天沒出來。
第四天，張道長拿着一張紙條，興高采烈的交給衛平：“徒弟！這是我給你媽開的藥方！抓緊去抓藥，治好了病，你還有一大堆課程要跟我學呢！”說罷，樂呵呵的走了。
衛平激動的打開紙條，差點氣歪了鼻子。只見紙條上寫着：“每天半斤二鍋頭，口服。連續7天。”
衛平追上去，氣狠狠的說：“你耍我？我每天待你如上賓，你耍我？你當我是白痴，我好歹是臨床醫學本科畢業，從沒聽說過喝酒治病的。”
張道長笑道：“信則有，不信則無。7天後，你媽病好了，去孝故鎮找我，我給你解釋清楚。要是你不信我，耽誤了治療，後果自負。呵呵！”說罷揚長而去。
“我信你個精神病才怪！”衛平終於罵了出來。
然而，衛平還是按張道長說的做了，每天給母親灌下半斤的二鍋頭。反覆思量后，衛平覺得，酒又不是毒藥，目前母親這病確實無葯可醫，不如放開心胸，試一試。
說來也怪，從第一天晚上起，母親就開始好轉，昏迷中不磨牙了，不說夢話了。第三天，血壓、脈搏、呼吸都恢復了正常，第五天，醫生檢測后，停了大部分藥物，母親居然醒過來，知道餓了，還吃了一碗小米粥……
七天後，孝故鎮精神病院來了一對母子。母親走路還不穩當，顯然大病初癒，兒子提着一堆禮品，滿臉喜悅。
一進張道長的門，姜翠洪就拉著兒子跪下了。“活神仙啊！謝道長救命之恩，把我從鬼門關拉了回來！我給您磕頭了！”張道長急忙拉起娘倆：“弟妹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師傅！弟子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還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之前的無禮。”衛平這次是徹底服了，事實勝於一切，母親在服用了張道長的“方子”之後，怪病居然痊癒了。
“呵呵呵！不必客氣！”張道長得意的向衛平拱拱手，然後轉臉向姜翠洪說：“弟妹!你還認得我不？我是張申川啊！”
姜翠洪眯眼認了一會，終於哭了起來：“申川哥，是你呀……嗚嗚嗚……”
衛平嘆了口氣，果然他們認識。這裏面有多少是非曲折的故事呢？
敘了一會舊，兩人都流了眼淚，但是他們當著衛平的面，說話總是欲言又止的，沒講明白。
擦乾眼淚，張道長對衛平說：“你們娘倆早點回家休息吧，你媽身體還沒恢復，不能太累，有些事，回去讓你媽給你講講，你也不小了，也該知道了。”
衛平腦子一蒙，果然，我也是有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