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大陸風煙(五)

奧耐祖的大殿中，這位威震夏倫的巫妖之王突然騰空而起，踏着滾滾妖雲沖向藍天。他早已洞悉卡爾狄亞的意圖，卻沒料到圖騰戰神和嫣紅騎士這兩大奇奧強者聯手撐起的戰爭領域已經完全足以屏蔽住哪怕是來自他的窺視。

“不讓我看可不行，這麼有趣的遊戲，怎麼能少了我呢……”他嘿嘿冷笑着。這就是赤膽忠心咒的弊端所在了，它的控制力完全來自於魔咒本身，而不是契約，所以無法維繫靈魂連接，奧耐祖只得隻身趕去。

他必須去看看，因為他能感覺到卡爾狄亞一直以來都有什麼東西隱瞞着自己，而且還是在不違背赤膽忠心咒的情況之下！這讓他極為好奇，好奇到底有什麼是自己所無法察覺的，又不違背赤膽忠心咒，還極其重要，值得卡爾狄亞去隱瞞？

“讓我看看你修鍊的成果吧，我的弟子！”此時此刻卡爾狄亞正在低喝着，可劍鋒上涌動的不是黑暗鬥氣，卻是令人震驚死亡魔法元素，彷彿無數亡魂在咆哮——即使成為黑武士，卡爾狄亞也絕對沒有修鍊過任何魔法，而他的劍更不是魔法劍！

希爾維婭的面容仍然如止水般平靜，心中卻早被這狂濤般的死亡力量激起陣陣綺璉。“魔法元素……原來是這樣的！我明白了！”她感到自己的靈魂在流淚，感同身受的體會着老師的悲憤，她提聚起全部力量，吶喊道：“我不值得您如此。您何必這樣啊！”

“廢話少說！”卡爾狄亞不由得怒喝道：“拿起你的劍來，不要以為我會劍下留情！我本想竭盡全力殺死你，可你這麼扭扭捏捏的，乾脆還是自己死了算了！也省得我費事。”

“我不會讓您失望的，老師。”希爾維婭的縴手握住一長一短兩柄戰劍，“謝謝您的禮物！我是不是該恭喜你？我的老師……你的烙印圖騰終於修鍊成功了么？”

“不錯，在從生到死的一剎那，終於成功了。”卡爾狄亞竟然因為喜悅而顫抖，然後揚起戰劍，道：“而你，就將是第一個見證者，也是最後一個！”

嫣紅騎士終於流下兩行熱淚。雖然並不是圖騰武士的一員，但她太了解她的老師了，此刻已經完全讀懂了老師的苦心孤詣。

卡爾狄亞作為圖騰武士中的佼佼者，修鍊的圖騰和余者完全不同。他的圖騰之所以被稱為烙印圖騰，是因為這圖騰修鍊到極致之後就可以記錄最新一次他所見到而又需要記錄的東西，並使之再現成為真實。比如他如果看到噴火的七彩巨龍在搏鬥，就可以從圖騰中召喚出巨龍的虛影進行戰鬥，如果看到火山噴發山崩海嘯，那麼這種災難就可以小規模的出現在他的對手面前。這不是魔法，卻比魔法更加可怕。

雖然這種召喚或者說是再現只能使用一次就會消失，需要重新記錄，可已經是常人萬難想像的力量，甚至已經接近諸神！所以他才選擇成為黑武士而不是永久的安眠，因為他的圖騰之力終於在生死間的一剎那攀上頂峰！

在這之前他的圖騰還不能稱為烙印圖騰，只能算是現象級，功能有些類似於墮天使的精神烙印，能夠再現各種場景但是並不能產生真正的威力。而現在，雖然圖騰本身已經離他遠去了，但是最後一股殘存的圖騰之力還鐫刻在他體內。

這股力量記錄了奧耐祖擊殺他時的一招一式，甚至每一個魔法的細節，而這澎湃的死亡魔法和萬鬼嚎哭編製成的畫卷，正一一浮現在嫣紅騎士的面前。

卡爾狄亞下手決不容情！陰風在呼嘯，劍影在盤旋，好像當日奧耐祖是怎麼殺死他的，他今日就要怎麼在自己的愛徒身上重現一樣。希爾維婭也抖擻起全部精神，既然讀懂了老師用行動表達出的語言，她就知道只有打敗她敬愛的老師才有擊潰奧耐祖的可能！

她的處境甚至比老師當日還要艱難，因為老師只需要面對奧耐祖，而她現在面對的，是奧耐祖和老師的合體，是集魔法與武道巔峰與一體的戰神卡爾狄亞！

她的汗水早已順着鼻窪鬢角流淌在盛裝上，甚至身上都掛上了傷口，流出一滴滴熱血，卻渾然不覺。她要感謝老師最後的禮物，感謝他讓自己提前看到奧耐祖的魔法。卡爾狄亞就如同一面鏡子，從正面折射出奧耐祖的威能！要是此時此刻這些詭異莫測的魔法都能讓她的心靈產生動搖，那麼一上來就直接面對奧耐祖更殘酷的進攻，後果該是什麼樣的？

“妖術！原來這就是妖術！”

嫣紅騎士矯健的身影在黑暗魔法元素凝結成的劍林中快速移動着，揮動嫣紅的騎士劍，一劍劍劈向彷彿無窮無盡的亡魂女妖，還要尋隙反擊，靠雄渾的鬥氣對老師展開最犀利的反撲。

她用心體會着，掛在身上的每一道傷痕，每一陣疼痛，都記錄著奧耐祖魔法的精髓，加深着她對巫妖王奇奧魔法的理解。這寶貴的經驗是卡爾狄亞用生命換來的，進而，為了把這經驗傳遞給她，聲威赫赫的圖騰戰神不惜加入亡靈的行列，讓自己一世英名付諸流水，也不惜背上出賣人類的背叛者之名，任憑曾經的朋友誤解他，還要扮作一個恬不知恥、竭盡全力、賣友求榮討好新主子的模樣，讓人對他盡情侮辱和詆毀。

她的心都碎了。如果不是卡爾狄亞真的劍劍逼人，她幾乎都想撲到老師懷裏痛哭，就像小時候那樣。可她知道永遠沒有這個機會了，她想懇求老師不要為了她而作賤自己，卻又知道如果連老師都無法打敗的話，那麼她率領四十萬大軍南下，將變得毫無意義。

所謂的打敗意味着什麼？她知道，名滿天下的圖騰戰神一向都把聲威看得比性命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