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魔眼暴君(二)
通道兩側的岩石漸漸轉為暗紅色,在火把的光照下反射出蒙蒙微光。海德的腳步聲依舊是那麼輕,只有沙沙聲響,梅莉莎乾脆沒有足音,整個通道里都是愛爾達的小牛皮靴踏在地上的“咚咚”聲,讓她感到異常驚心。
然後愛爾達發現他們走進一個寬敞的二層大廳,四周的牆上掛着一盞盞魔法燈,微弱的光線卻只能照亮跟前一丁點地方。但這點光線已經足以讓她看到牆壁上刻滿了崎嶇的古代文字,一如遺迹之中,隱約還能看出一些簡陋的壁畫,只是經過歲月的打磨,已經變得極為模糊。
梅莉莎一馬當先,愛爾達走在第二個。正對着他們的地方放着一具冰晶凝成的棺材,潔白的冰塊上雕刻着繁美的花紋,冰棺后又是一條通道,斜斜向下,不知道通向何方。
愛爾達悄悄的看着梅莉莎,雖然看不到她的臉,卻能看到她裸露的香肩在微微起伏,像是在大口的呼吸。
她猜得出來,梅莉莎剛才肯定已經到過了這個地方,只是沒敢前進,又折返回來。這愈發讓她感到膽怯,因為梅莉莎可不像一個容易回頭的人。她不禁有些後悔了,後悔不該把自己置於這麼一個騎虎難下的境地,可此時已經沒有後悔葯,只見梅莉莎和海德不約而同的全都停下腳步,靜靜的看着冰棺,她不由得也仔細看去,卻發現模模糊糊什麼也看不清。
忽然,她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凝神一看面色立刻一變,只見幾條血流正貼着地面向他們蔓延過來,有的曲折的血線已經快要流到站在最前面的梅莉莎腳下了。
鬼臉蝙蝠的“吱吱”聲,屍蟲爬過的悉悉索索聲,還有一些別的聲音全都在耳邊響起,但這都不是最讓愛爾達感到恐懼的,在她的視線中,冰棺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着,融化后流到地上的,不是雪水,而是血水!
一陣陰森森的鬼笑聲忽然從棺木中傳了出來,愛爾達頓時嚇得渾身一個激靈,死死攥緊佩劍的劍柄,用力用到手背發白。
可緊接着她聽到背後也傳出了同樣的鬼笑聲,而且距離很近!
“這不是回聲!”她心裏哆嗦着,卻不敢回頭去看。這背後飛來的鬼笑聲冰涼滑膩,不斷刺激着她的神經,就好像正有一個冤鬼伸出冰冷的手,伸向她的脖子根,讓她寒毛倒豎,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喀——”她猛的抽出佩劍,踏前一步,突然一旋身,鋒利的佩劍看也不看就往身後猛劈!可她身後什麼都沒有,只有海德站在幾步外。
緊接着她只感到渾身直冒涼氣,彷彿大廳中的溫度突然下降了幾十度——背後的鬼笑聲竟然是海德發出來的!海德搖着他的魔杖,咧着嘴,臉上的表情極為詭異,目光完全沒有焦點。更可怕的是他杖頭上的骷髏也咧着嘴,似乎發著同樣的笑聲,就連表情都和海德一樣!不不不!骷髏魔杖一直是這個樣子,愛爾達驚恐萬分的看着海德,突然意識到是海德的表情變得和骷髏頭一樣!
他詭異的輕笑着,笑聲像冰冷的夜風一樣掠過愛爾達的臉,緊接着笑容逐漸擴大,扭曲到了她無法想像的程度。她的心咚咚亂跳,驚駭欲絕的發現魔杖上骷髏頭的笑容居然也在跟着擴大,扭曲着,讓人分不清哪一個才是海德真正的臉。
正在她即將尖叫之時,海德突然不出聲了,愛爾達手心裏都是冷汗,只覺得大廳中靜地一點聲音都沒有,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她的神經快要崩斷了,卻不料一隻冰涼的手忽然按了一下她的肩膀!
這崩斷了愛爾達最後一根神經,她像受了驚的兔子一樣蹦起三丈多高,渾身都不受控制的激烈顫抖着。她剛要發出凄慘的尖叫,一扭頭忽然看到按她的是梅莉莎,梅莉莎的臉色竟然比她還要蒼白;再一扭頭,頓時發現海德的臉上和魔杖全都好好的,正好奇的注視着她,根本沒有什麼特異之處,彷彿剛才看到的全都是幻覺似的。
“幻覺?怎麼可能!”她臉色煞白,只覺得自己都要崩潰了,很佩服自己居然還沒暈過去,卻聽海德在背後說:“愛爾達你怎麼了?忽然發瘋?我們過去吧!暫時不會有——哎喲!別打——”
“發瘋?我讓你嚇人!我讓你嚇人——”愛爾達幾乎要跟海德拼了,恨不能把他打成豬頭都不能罷休,可她很快就住了手,只見地面上的血流正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控制的,紛紛倒流,流回冰棺,這讓她目瞪口呆,也讓她不寒而慄。
“看不出來你本事挺大的嘛。不像我想像中那麼累贅。”梅莉莎一聲冷哼,雙手插着腰,俯瞰着趴在地上不住抽搐的海德,道:“別裝死了,你是怎麼控……怎麼讓它……”
她似乎找不到合適的措辭,卻聽海德呻吟道:“哎喲喲……真是好心沒好報,我這都是為了你……”
愛爾達臉上頓時一紅,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打錯了。“海德,你……”她小心翼翼的把鼻青臉腫的海德扶了起來,心中暗怨:“為了我?拜託你事先說一下才真是為了我!”
正在這時一團黑影忽然遮住大廳牆壁上的魔法燈光,神經質的愛爾達最先有所察覺,猛地一抬頭,只見大廳二層的迴廊上,不知何時多了兩團綠油油的光點,躲在陰影中注視着他們。
“那是什麼?”海德不由得一皺眉。遠在沒進入這個大廳之前他就發現一件事,那就是這裏也有着和墮天使神殿一樣的魔法屏蔽效果,未名的魔法波動阻攔着他的靈魂視野,那兩團綠光一閃即逝,他的雙眼一無所獲。
海德和梅莉莎的鎮定使得愛爾達的情緒逐漸穩定了下來,不過這也帶給她新的問題,正常人在這種情況下都會嚇得要死,他們的鎮定似乎不能光用一個“死靈法師”就能解釋的通。但是她沒有時間想這個問題了,就在海德自信滿滿的走過冰棺之際,一隻血紅的大手忽然破冰而出,猛得向他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