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相

沒顯真身的鬼，除了看上去陰氣沉沉之外，與活人沒有什麼兩樣，葉少陽眯着眼，靜靜欣賞了一番，看着她飄然來到睡得像死豬一樣的小馬床前，張開十根尖細到誇張的手指，正要行動，葉少陽突然跳起來，一把銅豆子撒過去，部分打在女鬼身上，被擊中的地方冒出一股白煙，白皙的皮膚當即潰爛，出現星星點點的黑色疤痕。

“啊——”一聲尖叫，女鬼轉過身，用一雙沒有瞳孔的白眼珠子，狠狠的盯着葉少陽。

她全身的皮膚急速潰散，身體也膨脹起來，一身白花花的血肉，看上去像泡在水裏的饅頭，別提多噁心了，小小的瓜子臉也腫起來，有些地方的皮肉向外翻着，白骨隱現，嘴唇缺了半邊，牙花子露出來。渾身上下不斷流淌着黃色的水，一個青春俏麗的少女瞬間變成了令人望而生畏的惡鬼，衝著葉少陽齜牙咧嘴，模樣更是恐怖。

她也不是故意要噁心葉少陽，只是修為太淺，被一把銅豆子破了鬼身，不得不現出死亡時候的模樣。

“原來是淹死鬼。”葉少陽點了點頭，一點也不害怕，這些年跟着師父走南闖北，見過的鬼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比這模樣恐怖的也大有鬼在，早就麻木了。

女鬼見他絲毫不懼怕自己的樣子，厲吼一聲，張開十根長的誇張的手指，撲了上去。

“乾坤無極！”葉少陽念了一句最簡單的咒文，站立不動，右手捏了一個法訣，避開女鬼的雙手，一掌拍在她臉上，就勢彈出指甲里的硃砂，以指為筆，在她臉上寫下一個大大的“敕”字，吐了一口氣，對女鬼道：“老實獃著吧。”

女鬼當然不想，無奈身體被硃砂符控制，根本動彈不得，到這時，她才明白自己遇到了高人，當下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哀求道：“大法師饒命！我有冤情！”

她大概忘了自己被破身，這副表情，放在她猙獰恐怖的面容上，就好像濃妝艷抹的如花一樣，充滿了令人噁心的違和感。

葉少陽之前沒被嚇到，這時卻被噁心的激靈靈打了個冷戰，皺了皺眉道：“稍安勿躁。”走到小馬的床前，這傢伙陽氣被攝，容易沉睡，一直沒有醒來，葉少陽毫不客氣的在他肥碩的屁股上踢了一腳：“胖子，快起來！”

小馬翻了個身，睜開睡眼，正要開罵，突然看到床前站着一個女人，由於是背對着他，加上光線昏暗，匆忙間也看不清楚，驚得急忙用被子擋住只穿着花褲衩的下半身，叫道：“哪來的美女啊，小葉子，這是男生宿舍，你不能亂來啊！”

葉少陽不做聲，扳過女鬼的肩膀，讓她面對小馬。

看到女鬼模樣的一瞬間，小馬當場石化，幾秒鐘后，嘴巴緩緩張開，滿腔恐懼化作一聲凄厲的吼叫：“鬼呀——”

葉少陽趕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這裏是宿舍，他可不想把整個樓層的人都引來。

“你不是讓給我你找女鬼嗎，三十六個姿勢，老漢什麼車是吧，嗯，來吧？”

小馬嚇得臉色慘白，縮在角落，連連擺手，幾乎快哭出來。“不不，小葉子，我相信你的本事了，你快收了她，我我我害怕！”

第一次見鬼的人都這樣，葉少陽也不想把他嚇出毛病，心中一口惡氣出了，便不再逗他，伸手抹去女鬼臉上的硃砂符，寫了一張固魂符，貼在女鬼后脖子上，揮了揮手，“趕緊變回你平常的樣子。”

女鬼轉了個身，又變成了一個青春貌美的少女。這一幕更是驚呆了小馬。

女鬼往地上一跪，戚戚地道：“謝大法師。”

“你身上怨氣不重，不是惡鬼，所以我給你個機會，把真相說出來，若有撒謊，我立時讓你魂飛魄散，嗯？”

女鬼掩面哭泣，斷斷續續的講述起來：“我叫方蝶，是外語學院的學生……幾年前走夜路，路過那片窪地孤墳，被一個百年女鬼所害，按在水窪里悶死……嗚嗚，她看我聽話，便威脅我到處吸陽氣給她修鍊，不然就害死我家人，我看這胖子陽氣旺盛，才……我真的不想這樣，大法師，求你救救我。”

原來是這樣，葉少陽沉吟，想來她口中的那個百年女鬼，就是用鬼打牆困住小馬的那個了，當場沒殺死他，就是為了慢慢吸收他的陽氣，用以邪修。

葉少陽看着女鬼，眼神中也是現出一絲憐憫。“罷了，看在你身受脅迫的份上，我不為難你，為你寫一道陳情符，送你到陰司，令判官不追究你逗留人間之罪。”

女鬼跪拜，千恩萬謝。

葉少陽打開包袱，取出符紙和硃砂筆，筆走龍蛇，在符紙上簡單寫下緣由，然後一抬頭，靈符無風自起，朝窗外飄去。

“速去陰司銷帳，不得有誤！”

女鬼拜謝起身，化作一道輕煙，貼附在靈符上，飛向窗外，眨眼消失不見。

葉少陽吐了口氣，走到書桌前，打開一罐沒喝完的啤酒，喝了一口，看著錶情痴獃的小馬，努了努嘴，“有什麼想說的？”

“你……到底是什麼人？”小馬獃獃地問。

“不是告訴你了，茅山道士，過來上學的，順便降妖除魔。”

剛才發生的一切不是夢，也不是幻覺，不由得小馬不信，搖了搖頭，嘆道：“好吧，你……牛逼。”

葉少陽走過去，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笑道：“走吧，帶我去那片窪地，找那個百年怨靈算賬。”

小馬猛然抬起頭看他。“現在？”

“是的，那女鬼被我收服了，她天亮之前不回去，那怨靈一定會懷疑，說不定會跑路，要收服她，就在今晚。”

小馬怯怯地道：“不會有危險吧？”

“小事一樁，你要是不去，那怨靈說不定會找你報仇，我可不管。”

恐嚇很管用，小馬雖然不敢再去那個地方，但更怕厲鬼來找自己，見葉少陽說的信誓旦旦，想起他方才捉鬼的過程，的確很有手段，只好同意了。

夜路上，小馬總算緩過來一些，問葉少陽：“剛才那個女鬼，被你弄死了？”

“沒有，送她去陰司了。”

“什麼意思？她要是不去呢？”

“在人間做孤魂的話，一旦被法師或鬼差抓住，送到陰司，就要受罪了。”葉少陽解釋起來，“人死之後，只能在陽間呆七天，回魂夜之後必須去陰司報道，在人間多逗留一天，到地府就要多受一年酷刑，之前她是被怨靈脅迫，尚可原諒，所以我跟她寫了一張陳情符，判官不會為難他。”

小馬驚訝的看着他，“你說什麼，判官就聽？”

“我是茅山傳人，相當於人間判官，我說的話，判官不會懷疑。”

小馬徹底服了。

“對了，你之前直接把那女鬼收了，也沒問問她，有關那厲鬼的底細，就這麼貿然來了，萬一打不過呢？”

“打不過就跑唄，她又不會分身，最多抓住我們中的一個。”葉少陽奸笑。

小馬猛然站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大象腿，自信在跑路方面絕不是對手，一臉駭然的望着葉少陽：“你真的假的？”

葉少陽哈哈大笑。

二十分鐘后，兩人來到一座小山上，小馬指着下方說道：“就是這了，我那天就是在這被迷了一夜。”

葉少陽向下望去，那是一片窪地，有兩個足球場大小，墳堆遍佈，比想像中多的多，多數墳堆都塌了，長滿野草，顯然存在有些年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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