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兄弟
繩結不難解開,巫術裏面有一道手法金蟬脫殼,便是專門對付繩子的,在被裝進車廂里沒多久后,我就掙脫了繩子,用刀片將麻袋給割破了。
“呼……”剛一透出頭,發現自己果然是在貨艙里,四周一片潮濕,暗無天日,而陳海生穩穩的坐在我們對面。
“生哥,現在怎麼辦”我乾巴巴得看向陳海生,習慣了把他當作主心骨。
陳海生擺了擺手:“不急,無悔會來接應我們的。”
汽車一直在行駛,而我們也只能在這暗無天日的貨艙里待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流失,從白天到黑夜,再從黑夜到白天。
第二天夜晚的時候,我在麻袋裏睡的迷迷糊糊,忽然被一聲驚叫聲嚇醒,這聲凌厲的尖叫聲響起以後,外面就沒了聲響,靜謐了下來。
我看到陳海生懶散的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便知道可能是無悔來了,幾分鐘以後,貨艙被打開,開門的果然是無悔。
陳海生率先從貨艙里跳了下來,跳下來以後,陳海生露出了一絲笑意,拍着無悔的肩膀,像久逢的兄弟般說道:“你來了。”
“嗯”無悔老頭子還是那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其實你可以不來的,包括雷金榮給我們下毒的時候,你也沒必要提醒。你帶着我們進安南,說不定還幫不到你什麼,還會暴露了你。”陳海生邊走着,邊說。
“我不會……”無悔老頭忽然停住了腳步,
“不會什麼?”
“我不會扔下我的兄弟,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扔下了一個,就會有第二個,到頭來我會一無所有。我可以死,但我不要背負辜負兄弟的愧疚活一輩子。”無悔老頭佝僂着往前走着,頭也沒回。
陳海生忽得挺住了腳步,失神的停住了幾秒,望着無悔老頭的背影複雜道:“正哥,你還是一點都沒變呀。”
聲音很小,只有我能聽到,但是,我也不聽不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無悔將我們送到小路前,轉過身來對我們說道:“你們走吧,如今計劃有變,以你們現在的身份,是沒有辦法跟着我進入安南的。離開這裏,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按照原來的計劃,我們分批進入安南,兩個身份,理應外合,弄清楚安南族長狫山的陰謀。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誰能想到雷金榮會提前對我們下手。照這樣的事態發展下去,即便我們進到了安南,最終也不過如傀儡一般,被困在地牢裏面。而一旦出現,必定會在安南山寨引起軒然大波,到時候,別說辦事了,只怕會有滿大街的巫師追殺我們。
陳海生沒有作聲,望着漆黑的夜色,忽然嘆了口氣,轉過身來看着無悔:“我有一個問題一直很想問你。當初我說要幫助你時,為什麼你會毫不猶豫的答應我。”
無悔沉默一陣,才抬頭道:“你給我一種熟悉感,說不出來的熟悉感,就好像天霸和古川哥給我的感覺一樣。”
“呵呵,你相信前世今生嗎?我有宿命通,能看到你前世的身份。”前世,陳海生與無悔的交集應該很深,所以,陳海生才會毫不猶豫的幫助無悔。
“但那只是前世,我沒有前世的記憶,只認得今生。我只知道今生的我,背負着一份責任,一份使命。”無悔抬起頭道。
“可我沒忘,我的境界沒有達到道家的清靜無為,所以對於前世的感情我一向執着,前世,我們是兄弟,今生,這份責任就讓你和我一同完成如何。”
風在吹,陳海生的劉海被吹起,迷糊蛋的身軀中,隱隱約約露出了一隻詭異的白眼,那是陳海生的原形。
陳海生,在等無悔的答案,原來所謂堪破了七情六慾的道士,也有自己看重的東西與一份無法捨去的執着。
“你有隨從嗎,安南大山的隨從。”陳海生輕輕一句話,使得我的心泛起驚雷,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無悔點頭以後,陳海生再問:“那幾個隨從都是什麼貨色。”
“奸淫擄掠,無惡不作,在被盜來的孩童裏面,有幾個女孩是被這兩個隨從害死的。”無悔答道
陳海生露出了一口泛白的牙齒,笑道:“那好辦,將他們給殺了,我和他的魂魄附進這兩個人的軀體裏,不就可以跟着你進安南了?”
這一絲預感終於實現了,陳海生是真的準備逆天而行,不顧道家不殺生不為惡的戒律。
陳海生的話音剛落,無悔便是露出了一絲驚容,良久,他看着陳海生,嘴巴里只有簡單的兩個字。
“謝謝”
計劃再度有變,我們沒有必要逃亡,而是換個方向...繼續送死。我有點想抽陳海生,太熟,不好意思下手。
轉過身看着無悔,想把這個將我們引進了不歸路的罪魁禍首抽一頓!不熟,也不好意思下手。只能幹站着,自己抽自己。
然而,後悔歸後悔,干站在他們後面,看着他倆一左一右並肩而行的背影,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充滿了我整個內心。
有羨慕,嫉妒……失落?圍繞在這兩人身上的東西,是一種叫兄弟的情感,他們有,哪怕是前世有。而我活了二十多年了,卻找不到一個肯陪我一起錯,是對是錯都一起扛着的人。
無悔將我們帶到了他停駐的小院子裏,剛一打開門,入眼的一幕令我火冒三丈,整個人都被怒火熊熊燃燒着。
亮堂堂的大廳裏面,一個只有十幾歲的較小女孩正無助的推搡着身前的一個男人,流着眼淚,哭喊着不要。
屋子裏面有兩個男人,都穿着少數民族的服飾,其中一個壓着那個女孩,嘴裏猙獰的瘋狂大笑,對女孩的哭喊置若不聞,反而邊大笑,邊扯着女孩身上的衣服,將女孩的衣服扯成一條一條布條,而女孩的再度哭喊,到頭來令他們變得更加瘋狂。
無助的哭喊,對這兩人卻是快感的添化藥劑,一個男人壓着女孩的四肢哈哈大笑着,站在女孩身前的那個,卻是啪啪的往女孩臉上添加着巴掌印。
兩人並不着急,反倒像貓捉老鼠一般,戲謔的捉弄着老鼠,將老鼠一點一點的玩殘。他們是那一隻殘暴的野貓,而女孩,自然就是那隻無助的老鼠了。
看到這一幕,我整個人都氣炸了,剛才就聽說這兩個人是渣滓,沒想到是禽獸不如的渣滓,見到這一幕,我感到整個人都要炸開了。
而陳海生更加直接,陰沉着臉一步一步,緩緩的走進客廳里。
那兩個男人看到了陳海生,也看到了無悔,才停下來放開了那個女孩,他們看着陳海生的眼神里滿是疑惑,但無悔此刻的身份,應該是他們的頭頭。所以倒是沒有立即起衝突。
其中一個,向無悔恭敬的走了過來,邊走邊疑惑的指着陳海生,問着陳海生的身份。
就當他走到陳海生的身邊時,陳海生出手了,快的毫無徵兆,猛然一抓,將他扯到自己的身上,接着手臂箍上了他的脖子,另一隻手抓着太陽穴一扭,將他扯斷了氣。
陳海生出手太快,快得我與無悔都沒有回過神。而那一個穿着少數民族服飾的隨從,就這樣睜大着眼睛死掉,關於陳海生的身份,他是永遠沒有機會知道了。
另一個隨從發現情況不對,喊着救命往內堂里逃跑。但他快,無悔的鞭子更快,搜的一聲,便將鞭子甩出,套在了他的身上,將他給扯了回來。
不等無悔出手,我立即沖了過去,鎖住他被套回來的身體,然後手臂一扣,扣住了他的脖子,往死里用力得箍。
“鬆手,讓我來”陳海生殺人時的臉色沒變,但是看到我用手箍着這男人時,臉色卻變了。
他在搶,搶一個背負殺孽的機會,從進門開始,他就打算獨自一人背負下這份殺孽,不想殺孽沾無悔與我的身。
然而,如他剛才的那番話所言,所謂的兄弟,不是要一起背負,一起扛起石頭一樣重的責任嗎?不管前方是什麼,要走就一起走,要退就一起退,從來沒有撒手扔下你,讓你獨自一人去面對所有危險的道理。
“我很羨慕你,羨慕你有過兄弟,而我從出生開始就是孤獨一人。在我受欺凌的時候沒有人站出來。我想找一個值得我用生命去守護的人也都沒有。我以前不知道兄弟是什麼,但是……但是聽到剛才你對無悔的說的一番話后,我懂了”我的手並沒有鬆開,反而箍的更緊,一邊箍着,我一邊鼓起勇氣漲紅着臉說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把我當成兄弟,但我有,一直以來都有。既然是兄弟,就要一起背負對錯,刀山一塊走,火海一同去,這份殺孽,由我一起和你背,怎樣?”
被我箍住的男人力氣越來越少,最後無力的軟了下去,沒有了呼吸。我鬆開了手,氣喘吁吁的站了起來,望着陳海生,露出了一個傻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