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連串的變故
隨後的幾天內,刑術足不出戶,一直在當鋪內關門研究這幅畫中的秘密,而田煉峰只要下班之後也立即趕過來,順道給一天沒吃飯的刑術帶點吃喝的東西——刑術一旦集中精力做什麼事情,就會處於一個不吃不喝,完全將時間遺忘的狀態。
同時,這段時間內,白仲政也一直在古玩城監視着刑術,而且一天換好幾身裝束,不時從刑術的當鋪門口經過,裝作要來當東西一樣,從玻璃縫隙中看上一兩眼,隨後又離開。
到了第三天的時候,刑術終於向田煉峰提出,讓田煉峰請假幫他看着鋪子,他要出門一天。
田煉峰當然得問刑術為什麼要出去?出去幹什麼?而刑術只是搖頭,根本不做任何解釋。
無奈,田煉峰只得請假守在當鋪之中,而刑術則直接朝着田煉峰父親家走去,不過等刑術走到田克家樓下的時候,卻意外發現站在小區門口,不知道是在等誰,還是準備進去的賀晨雪。
刑術下意識躲開,雖然賀晨雪是綠單瞳,看不見太遠的地方,不過他還是覺得要小心為上。
賀晨雪就站在寒風之中,像個冰雕一樣,十來分鐘后,天上飄起了小雪,賀晨雪也依然站在那裏,直到外出買菜的田克終於出現在小區門口,從賀晨雪身前經過的時候,賀晨雪才開口說了一句話,這句話說完之後,賀晨雪扭頭就走,揮手叫了出租車,坐上出租車揚長而去,而田克就站在小區門口,朝着先前賀晨雪所站的方向,好像是丟了魂一樣。
刑術覺得奇怪,還在思考要不要上前詢問的時候,田克扔下自己裝菜的口袋,揮手叫了出租車,上車就走。
刑術立即跳上車,緊跟着那輛出租車,隨後發現田克坐的出租車徑直去了那老筒子樓。
此時的刑術基本上已經確定了,田克肯定是知道那幅畫,知道那幅畫中的秘密。
隨後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田克所乘坐的出租車到了筒子樓樓前的時候,忽然間在狹窄的小巷中掉頭,朝着來時的方向開去,田克並沒有下車。
田克的出租車返回了小區門口,田克給錢下車,情緒與先前大不一樣,他走到小區門前,從保安手中接過幫他收拾好的袋子,道謝后,徑直上樓去了。
刑術坐在車中看着這一切,知道現在再上去問田克,恐怕已經晚了,只是他不明白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最重要的是賀晨雪又對田克說了什麼?
刑術等了許久,還是決定離開。
就在刑術開車離開的那一刻,一直站在樓道窗戶口的田克拿着手機,對着電話另外一頭的那人道:“他走了,現在,我要做什麼?”
電話那頭傳來了明顯用變聲軟件偽裝過的沙啞聲音:“現在,你應該完成你父親遺言中交代的事情。”
田克聽完,深吸一口氣,並沒有愁容滿面,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起,相反展露出笑容道:“好!太好了!”
刑術並未開車回到當鋪中,因為一天的時間還長,他又去了筒子樓,看着被鑿出窟窿的牆壁,思考着前前後後的一切,緊接着下樓徑直朝着九鼎拍賣行走去,他需要用最直接的方式質問賀晨雪,問她,到底對田克說了些什麼。
可當刑術走到九鼎拍賣行,要找賀晨雪的時候,卻被上次那個戴眼鏡的男子告知賀晨雪已經辭職了!
“辭職了?什麼時候的事情?”刑術驚訝道。
男子道:“昨天下午,她突然提出來了,然後就走了,我昨天也不知道,今早老闆開會的時候才宣佈的這件事,她是我們拍賣行最頂級的鑒定師,她突然這麼一走,我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這樣的人才,老闆已經急瘋了。”
刑術尋思着,賀晨雪今早去見了田克,而昨天又去辭職,說明一切都是有計劃的,他只得問:“不好意思,我有點急事找她,你知道她住哪兒嗎?”
男子搖頭:“我不知道,賀主管這人最不喜歡人打聽她的私事,其實平日內除了工作之外,她從來不和我們閑聊的,工作這些年,我們從沒有與賀主管吃過飯,唱過ktv什麼的,她這個人呀,很奇怪的。”
男子說完覺得自己失言了,笑了笑說自己先去忙了,讓刑術隨意,緊接着便回到了辦公室。
刑術站在拍賣行的大廳內發著呆,腦子中突然間全亂了,不過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已經在他腦子中人形化,那個預感變成的人正朝着他揮手,告訴他,有些事情麻煩了。
刑術轉身離開拍賣行,走出去的時候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往哪裏去,因為突然間的變故,讓自己失去了方向,可明明就在幾個小時之前,真相正朝着他招手。
除了回當鋪,刑術不知道應該去什麼地方,他駕車返回,在剛進當鋪門口的時候,卻看到這樣一幅情景——田煉峰站在用畫布擋住的絕世畫跟前,帶着如臨大敵的表情,而在他跟前三米開外的椅子上,安坐着自己正在苦苦尋找的賀晨雪!
刑術腦子在那瞬間又亂了,他看着賀晨雪,賀晨雪此時慢慢轉身看向他,也不說話,只是看着,但因為墨鏡擋住的關係,刑術看不到她如今帶着什麼樣的眼神,不過就算摘下,賀晨雪那種綠單瞳眼睛也無法告訴他任何有用的東西。
“刑術,她半個小時之前就來了,來了也不說話,直接坐下來了,我……”田煉峰有些慌亂,其一是因為他知道賀晨雪不好對付,其二也是因為田煉峰對美女沒有免疫,他心中清楚,如果先前賀晨雪直接朝着他走過來,要求他拿開畫布看一眼,田煉峰估計會像着了魔一樣照做。
刑術定了定神,坐下來,揮手示意田煉峰去泡茶,等田煉峰一轉身,他立即湊近賀晨雪,用極低的聲音道:“你早上對田伯伯說了什麼!?你怎麼認識他的?為什麼要去找他?”
“上次那個價格你不滿意的話,這次我再加一點。”賀晨雪還是聊着上次的事情,“除了那玉牌之外,找到的東西我分你千分之五,不能再多了。”
刑術搖頭:“我現在關心的不是這個。”
賀晨雪冷冷道:“你會關心的,你不得不關心,就在兩個小時之後,你就得關心,而且會主動提出來要與我一起合作。”
刑術笑了,搖頭道:“賀小姐,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每個人都有軟肋。”賀晨雪依然那副語氣,“你也一樣。”
“是嗎?好吧,那我就安靜的等你兩個小時。”刑術冷冷道。
賀晨雪此時笑了:“不用了,我現在就說一句話,說完這句話我就走,我現在住的地址在松北區的一個新建的小區中,那裏安靜,我喜歡安靜,地址我會發你手機上面。”
賀晨雪說完,拿出手機,將預先設定好的短訊發送到了刑術的手機上,這才慢吞吞的說:“田克,田先生,現在已經動身去找奇門了。”
說完,賀晨雪終於露出個詭異的笑容,隨後起身就走,她這句話說得十分大聲,讓泡完茶端過來的田煉峰也聽到了。
那一刻,刑術和田煉峰都傻了,愣在那好久,直到賀晨雪走遠了,田煉峰才看着刑術問:“剛才她說什麼?”
刑術不確定這是不是真的,只是立即起身道:“煉峰,趕緊上你家,去找你爸,快點!”
說完,刑術出門去追賀晨雪,可那穿着高跟鞋的女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是短短几分鐘的時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完全不知去向。無奈,刑術只得和田煉峰一起前往田克家。
兩人趕到田克家門口的時候,就看到那裏用透明膠貼着一張紙,紙上寫着“煉峰,我要出遠門了,不要擔心,我十天半個月就回來,有事打電話。”
刑術扯下那張紙道:“這是你爸的筆跡嗎?”
田煉峰一邊拿鑰匙開門,一邊點頭:“對,是我爸的筆跡。”
“下筆很從容,筆跡不亂,筆鋒也很正常,看來他寫這些字的時候沒有被威逼,不過這只是推測。”刑術跟隨田煉峰進屋,發現屋子中還算整潔,但田克書房中的一個柜子卻打開了,裏面的東西翻得亂七八糟的,在那堆雜物下面有一個打開的箱子,箱子中什麼東西都沒有,只剩下了幾張購物小票。
“糟了,我爸是不是被那個女人綁架了?他也許藏了點什麼寶貝在箱子中,也被搶走了?”田煉峰說著就要報警,被刑術制止了。
刑術拿起那購物小票道:“你爸沒有被綁架,應該是自己走了,你看看購物小票,上面的時間是去年的,購買的都是野外裝備,衝鋒衣褲,爐頭,指南針等等,看樣子你爸是早有準備。”
田煉峰拿過小票,搖頭道:“他真的有計劃要去找奇門?難道說我爺爺真的把秘密告訴他了?這麼多年,他一直在裝傻?因為他早就解開了奇門的秘密?但是他沒有那個能耐呀!”
田煉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撥打父親的手機,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隨後他思索着要不要報警,報警的話怎麼說?說自己的父親去尋寶了?警察絕對不可能受理,不是綁架,也不是失蹤,這種應該算是自己出門遠足旅行。
“煉峰,你再想想,你父親是不是提到過什麼,說過什麼,哪怕是稍微有聯繫的都行。”刑術坐在一側的飄窗上揉着自己的鼻樑。
田煉峰只是搖頭,他父親是個老實人,老實得在整個醫藥公司都出名了,早先是個跑業務的,就是搗騰葯的,後來不幹了,回去坐辦公室,還當過一段時間的司機,後來乾脆去倉庫了,臨病退前還燒了一年的鍋爐,這種人怎麼可能會有雄心壯志去找奇貨呢?要找不是早就找了嗎?怎麼會等到現在?
“我要去找到我爸,我要去找他。”田煉峰起身就往外走。
刑術並不動,只是叫停了田煉峰:“站住,回來,你上哪兒去找?現在唯一知道你爸去向的人,只有賀晨雪,沒有其他人!我們只能去找這個女人,別無他法,這就是她所說的我不得不關心她提議的原因。”
田煉峰恨得咬牙,攥緊拳頭,刑術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輕鬆點,不要帶着怒氣去找她,那樣容易被她操控,冷靜點,冷靜點我們再出發。”
田煉峰怎麼能冷靜下來,因為他那患上抑鬱症的母親就是走丟了,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所以他一直很擔心他父親,擔心類似的事情重新上演。
等刑術和田煉峰按照地址找到賀晨雪住處的時候,賀晨雪正在往自己那輛昂貴的越野車上裝着各類的裝備,而且只有她一個人,並沒有其他的幫手。
田煉峰氣沖沖地要上前,被刑術攔住了,刑術上前問:“你到底對田伯伯說了什麼,他才會立即出發要去找奇門,你是誰,你想幹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賀晨雪將最後一個箱子吃力地抱進車尾箱中,將尾箱門關上后,才開口道:“這一車東西是我贈送給你們的,你們需要帶上這些東西,去找到奇門,也許準備得不夠充分,畢竟你是專家,我只是個紙上談兵的人。”
刑術知道他無法拿賀晨雪怎樣,現在只能被她牽着鼻子走。
刑術只得問:“田伯伯往哪個方向走了?他的目的地?”
“我也不知道具體的,我只知道是牡丹江方向。”賀晨雪抬手看錶,“正常開車時間4個小時差不多就可以到,很近,其他的只能靠你們自己了。”
田煉峰上前指着賀晨雪道:“你不知道誰知道!?說啊!你到底想幹什麼?”
賀晨雪平靜地說:“我只是告訴他,他父親死時埋藏在牆壁中的東西被人挖出來了,然後他就變成那樣了。”
刑術皺眉看着賀晨雪:“你一直在跟蹤我?盯着我?”
“不止我一個人,還有其他的人,和我不是一路的。”賀晨雪道,“我只能告訴你,我的最終目的就是找到雙瞳,僅此而已,我不會與你們一起上路,但我會給你們提供相關的支持,如果你們有需要,撥打我的電話,我會給你一個手機,手機上只有一個號碼,只有這個號碼才能找到我,同時,我勸你們早點上路,否則的話,也許田克真的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因為消息已經不知道被誰走漏出去了,現在所有試圖找到奇門的個人和組織,都收到了‘田雲浩兒子田克,這個掌握着奇門秘密的人,已經出發尋找奇門了’這條消息,如果你們不儘快,田克會經歷什麼,我不敢保證。”
說完,賀晨雪轉身走了,走向路邊停着的另外一輛轎車,開門上車,飛速離開。
田煉峰要去擋車,刑術一把將其拽了回來,也不廢話,直接將自己的車鑰匙交給田克,告訴他:“你回家取一些生活必需品,順便請假,然後去圳陽找我,我在師父那等着你,越快越好,時間不等人。”
刑術說完開着賀晨雪留下的車離開,田煉峰站在那,其實他多年前就一直很想和刑術一起出門闖蕩,去見些新奇的事物,過上刑術那種四處冒險的日子,可刑術一直不答應,他認為田煉峰完全不適合這個行當,沒想到的是,當有一天田煉峰終於可以踏上冒險的征途時,卻是在這種危機的情況下。
刑術並沒有直接回圳陽,回精神病院,而是一直駕車從松浦大橋去了道外區,直接進了道外三道街靖宇街,將車停下后,徑直去了一座看似搖搖欲墜的老建築之中。
走上那殘破的樓梯時,刑術有些遲疑不定,他不知道該不該找這個人,因為除了這個人之外,他無法找到第二個能有本事幫他追蹤到田克的專家。
到了建築的第三層,刑術站在虛掩的那扇門前,伸手要去敲門,但遲疑了一下,又將手放下,他很不願意和門內的那個人打交道,準確來說,是不想和那種人打交道,因為門內的那種人不聽指揮,不受控制,說到底就是那種無組織無紀律,我行我素的傢伙。
就在此時,門開了,一個穿着整潔的舊軍服,鬍子剃得很乾凈,留着平頭,一臉冷峻,有着一雙似乎能殺人眼睛的男子站在那,看到刑術后,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隨後笑道:“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刑老闆,刑大朝奉,怎麼著?你是來還錢的?”
刑術不說話,徑直要朝着裏面走,但男子伸手將刑術擋在門外,攤開另外一隻手道:“五萬八,一分都不能少,這是你欠我的。”
眼前這個人有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閻剛。但這個人卻有很多綽號,少年時期被人稱為“剛子”,後來因為煙癮太大被人戲稱為“煙缸”,再後來綽號變成了“閻王”,再再後來在“閻王”這個綽號後面又多了一個字,被人叫做“閻王爺”。
閻剛的綽號完全代表了他從少年時代至今的所有經歷,如今三十六歲的他,是整個東北地區最出名的“掃貨嚮導”,當然這是對外的一種稱呼,但凡認識他,清楚他的人,都知道,他是最出名的追蹤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