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第172章 最後一個
院長和盧護工也趕了過來,她們還沒有從美姐的死亡裏面反應過來,又失聲地驚叫起來。
我朝着她們的目光看去,只見在天台的另一面,有兩個病人正手攙着手,站在天台的邊緣處。
“快,快把她們弄下來!”院長朝盧護工連發號令。
盧護工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向那兩個病人靠近,“冷靜、冷靜、有什麼話好說,有什麼好說嘛……你們想要什麼,儘管提……我保證,我保證,生完孩子后,你們可以回家,行不行……可以回家。”
兩個病人聽到后,回頭看了一眼盧護工。
盧護工以為自己的話起了作用,繼續誘惑着,“我說的是真的哦,可以回家,還給你們錢,很多的錢,你們以後的生活會衣食無憂,不過,現在請你們先下來,有什麼咱們還可以再商量,啊?”
兩個病人看了我一眼,其中一個人說道:“所有人都在那邊等着我們,你呢,跟我們走嗎?”
我茫然地看着她,旁邊一個病人幽幽地說,“她看不見,我們先走吧。”
說著,兩個人齊齊地又向挪動着腳步。
“別啊,有事好商……”盧護工的話還沒有說完,兩個人已經跳了下去。
盧護工晃了一下身子,喃喃自語道:“死了,全死了,全死了。”她像個喝醉酒的人,走到院長跟前,還未等院長發落,她先給自己一左一右兩個耳光。
院長始終一言不發,定定地向遠處眺望去,有一種大勢已去的頹喪。
而我,怒不可遏地彈跳起來,這麼長時間積蓄起來憤怒如火山一樣終於爆發出來。
“現在你們滿意了嗎?滿意了嗎?為什麼,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在你們的眼裏,只有錢嗎,那是一條條人命啊,人命啊!你們為了錢,喪失了人性,你們是一群連畜生都不如的傢伙,你們是人渣,你們應該下十八層地獄!”
我連發炮珠地吼着,仍不防背後被人打了一拳,血從我的嘴角裏面流出來,我回頭一看是盧護工,她像一頭野獸,眼裏發著紅光,“你特么的腦子有病嗎,那些人不是我們殺的,你看到了,那些人不是我們殺的!”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身子像一個沙包彈飛到幾米開外。她痛苦地捂着肚子,不解地看着院長。
“你還敢打她?還敢打她,看看我們現在的處境,這是最後一個貨,如果真的一個貨也沒有了,換不來我們需要的東西,這個後果你承擔得起嗎?”
盧護工別過臉去,一句話也不說。
“起來吧。”院長說。
盧護工這才一瘸一拐地,像條老狗,向樓下走去。
天台上,只剩下我和院長兩個人。
對於我這個“一級保護動物”,她無比珍惜,無比期待又憂心忡忡地命令我:“從今天起,你住到我的房間去,我要親眼看着你生下這個孩子。”
“如果我不願意呢?”這個時候,我要把握主動權。
“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
“如果你想我配合生下孩子,我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把三丫放出去,現在,讓她回家。”
院長嘲諷地翹了一下嘴角,酸酸地問,“你還真是情深義重啊,她跟你無親無故的,你這樣做值得嗎?”
“值得,當然你是不會理解的。你根本不是人!”
院長哈哈地笑起來,“我承認我自私、我殘忍、我冷酷,我就是一個惡魔,但你不能說我不是人,因為人的本性就是自私、殘忍、冷酷,每個人的內心都住着一個惡魔,只不過,有時被溫情的外表所隱藏起來了,等到一定的時候,自然就會顯露出來。”
我不想聽她這些歪理邪說,“三丫,你是放還是不放?”
“放。”院長說,“她根本就是個廢物,連句話都說不清楚,就算把她放了,她也透露不出去什麼。”她說著,又搖搖頭,“像她這樣的人,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呢,不如死了算了。”
“她是無辜的,她是一個鮮活的生命,每一個生命都有活着的權利……”
院長用手勢打斷了我的話,“好好好,你不用再說了,我答應你就是了。等你乖乖跟我進了我的房間后,我自然會叫人放了她。我說到做到。”
我嗯了一聲,轉頭又看了一眼剛才美姐跳下去的地方,心裏覺得一下子釋然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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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院長下了這幢樓,又向別處走去,那個建築像是一個小小的城堡,與周圍的建築有些不搭,周圍還堆砌着碎瓦礫,感覺像是剛剛建起來不久。
走進其中,四處陰森森的,牆壁上燈光如磷火一般,院長在前面走,我小心地跟在後面。到了一處牆壁,她按了下黃色的按鈕,一陣白色的煙霧騰起,煙霧繚亂中,我依稀看見一道鐵門自下而上地開啟。
我站在門外,感覺身體裏面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像是要掙脫出來。我低頭看了下,發現原來是劉小英給我的那把頭髮。
我一直記得劉小英跟我說過的話,如果在療養院裏面找到她的兒子,就將那把頭髮和她的兒子的右手纏在一起,兩個人的靈魂就會在一起。
院長似乎還沒有注意到我的異常,以為我在發獃,招呼道:“進來啊。”
我走了進去,感覺四周冷颼颼的,像是走進了極寒地帶。房間的一側有一個小冰山,上面閃爍着五顏六色的燈,燈光映照在牆壁上紅得發黑的花朵,有幾隻綠色的壁虎在其中爬來爬去。
在另一面牆上,有一個類似羅盤一樣的東西,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圖案,
“這就是你的房間?簡直跟地獄差不多。”我環視着四周,問。
“呵呵,現在也就只有你才敢這樣跟我說話。”院長說著,走到壁櫥前,拿出一瓶葡萄酒,又從架子上拿下一個玻璃杯,倒了一杯,用兩根手指托着酒杯,輕輕地來回蕩着。
“你不能喝酒,要不然我們還可以對飲幾杯。”她朝我媚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