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第192章 覬覦7
蔣異浪派人過來請他們去吃早飯。
海葵和海容收拾了一番,抱着兩個孩子,去找蔣異浪。
洛鳳蘊也在桌上,但她見到玲瓏后,並沒有着急的抱上來,而是吩咐身後的保姆去抱玲瓏。玲瓏看到洛鳳蘊,也不像普通孩子那樣急着找媽媽抱,而是乖乖窩進保姆的懷裏。
蔣異浪明顯比洛鳳蘊更疼孩子,目光在玲瓏身上停了好一會兒,不時注意着玲瓏的情況。
吃過早飯後,蔣異浪要去辦公,便讓身邊的兩個副官陪同海葵和海容帶着大海去逛逛。洛鳳蘊磨磨蹭蹭一直在位置上坐着,等蔣異浪走後,她才施施然站起來,說要親自帶海葵他們去逛逛,盡地主之誼。
海葵和海容互看一眼,覺得洛鳳蘊不可能這麼明目張胆的出什麼壞招,頂多是口頭上威脅威脅他們。
如同海葵和海容所料的那樣,洛鳳蘊拐彎抹角的試探着海葵,並暗示海葵她和蔣異浪關係很好,不希望有不識趣的摻和進去。
海葵沒接話。
她覺得同洛鳳蘊嗆嘴是完全沒有必要的事情,她沒把洛鳳蘊放在眼裏。
洛鳳蘊一個人說的沒趣,猶如唱獨角戲,便訕訕停了嘴。她問海葵喜歡什麼東西,說要送給海葵,作為禮物。
海葵沒有什麼喜歡的,沒要洛鳳蘊的禮物。
時間一晃而過,一晃來到要分別的那天早晨。
為了避免大海吵鬧,海葵讓海容把大海哄睡了,他們準備趁大海睡着之後,離開這邊。蔣異浪捨不得海葵離開,但他已經不像早些年那麼衝動,他把所有感情都沉澱到了心底,明白他和海葵確實是有緣無分,所以即使再怎麼捨不得,也只能放海葵離開。
幾年之前,他和海葵去離島找寶藏,拿到寶藏在海邊分開的時候,他看着海葵的背影,信誓旦旦的對自己說,一定要讓海葵成為自己的。
幾年之後的現在,他和海葵再次面臨分離,海葵有了丈夫和兒子,他有了妻子和女兒,他必須把所有的不舍都深藏在心底,平靜目送海葵離開。
這次分別,將會是永別。
上了火車后,大海醒了過來。不等大海鬧,海葵就塞了糖到大海的嘴裏,又哄大海說如果大海使勁吃飯長到和海容一樣高,就可以自己來看玲瓏。
哄好了大海,海葵將腦袋歪到海容的肩膀上,道:“以後不來了。”
海容道:“等我們年紀都大了,蔣異浪退休了,說不定會湊一塊呢。”
“湊一塊幹什麼,打麻將嗎?”海葵想像不出來,他們湊一塊兒的情況,也想像不出來他們孩子都長大后的情況。則一瞬間,她甚至覺得自個兒就像是活在了夢裏頭似的,連大海都有些不真實了。
她好似還是在海上做着出生入死的生意,海容在家裏等着她,偶爾會念叨她。
用力眨眨眼睛,海葵確認現在眼前的就是現實,她和海容成婚了,有了個孩子。
海容道:“人老了,就喜歡念舊,就想要回到生活時間最長的地方,想要尋根。我們的根,在海家莊,等孩子大了,我們就回去,找個地方住下來。蔣異浪他們的根,在東海,我想,他們老了肯定也會想要住在東海附近。”
海葵揪揪嘴,“等到老還要很長的時間,不着急。”
“時間一晃眼就過去了。”海容親昵的啄啄海葵的臉頰,用臉頰摸索着海葵的臉頰,道:“我們很快就會老了,臉上會長出皺紋,頭髮會變白。大海會長大,會娶媳婦,生小孫子或者小孫女。我們兩個就手牽着手,帶着我們的小孫子小孫女出去玩。”
海葵笑道:“聽着像是老母雞帶小雞么了出去玩。”
海容徵詢海葵的意見,“我們要不要再生幾個孩子?孩子多了,孫子孫女就會多。到時候,我們帶着一群孫子孫女出去,多威風。”
海葵別嘴角,“那時候我們肯定老的都彎腰駝背的,就算身後帶着一群小老虎,也沒有威風勁兒。除非我和你都吃成富態的大胖子,要不然,這威風咱們可抖不起來。”
海容道:“那就吃成胖子。老了還是胖一些好,就像包子裏面多放餡一樣,能把包子褶撐平了。咱們要是胖了,臉上身上的褶子也就被肉添平了,頭髮再弄點兒烏髮水一抹,出門去說不定會被認為是咱們孫子輩的呢。”
“你想的美。”海葵被海容逗的嘿嘿嘿直樂。
海葵不由的憧憬起老年的生活,但隨即又開始擔心年老後身體差。身體差,看不清,走不遠,甚至聽不清說話的聲音,這樣的生活,對海葵來說,是有些可怕的。
“我不想老,我不想跑不動,不想看不清,不想聽不清。”海葵難過的自言自語着。
海容道:“老了不一定都跑不動,你身體這麼好,就算一百歲,也照樣跑。到時候,說不定,我還得你拉着背着才行。”
海葵道:“要是時間能停下來該有多好。”
時間沒停下來,五年不過五眨眼一般,很快就消逝成了回憶。大海到了狗都嫌的年紀,家裏養的小黑狗,每次見到大海,就灰溜溜朝窩裏竄,生怕被大海抓到蹂躪。
海容每次見到大海欺負小黑狗,就想到當初海葵欺負大黃,便逗樂海葵道有其母必有其子。
海葵不承認,“我可沒他這樣兒,他真的是太討人嫌了。昨天,他把六婆種在牆上的葫蘆揪了兩個大個的回來,六婆過來找我好一頓念叨,念叨的我頭疼。你說他揪點兒有用的也行啊,揪葫蘆回家幹什麼呢,咱們家又不缺瓢。我以前可不像他這樣,我以前朝家裏弄東西,都弄的是有用的。”
“做酒壺。”海容替大海說話。
海葵道:“那你用葫蘆做一個酒壺我看看。”
海容今天不出去談生意,聽海葵這麼一提,興緻勃勃的去把葫蘆拿了過來,真就準備做個酒壺出來。一大一小,大的做酒壺,小的做水壺給大海喝水。
他想的挺美好,覺得做起來也不難。
可他的手沒有他大腦想法那麼細緻,刀子一歪,葫蘆口就豁了。旁邊大海樂的哈哈哈大笑,邊笑邊指着海容割壞的地方,“切壞了,豁口了。”
海葵讓大海去找小黑狗玩,別過來打擾海容折騰葫蘆。
大海在海葵用眼神的逼迫下,心不甘情不願的來到小黑狗的窩旁,一邊心不在焉的逗弄着小黑狗,一邊用眼角餘光掃視着海容這邊。每當看到海容切壞的時候,大海就趕緊捂住嘴轉過身,朝着小黑狗嘿嘿嘿一陣樂。
海葵嘖嘖兩聲,道:“你兒子分不清好賴人。你明明是站在他那邊的,可他倒好,反過來看你笑話。這毛病可不好,我們得好好教教,讓他改改。最起碼,得能分得清好賴人,能帶眼識人。”
海容無限包容大海的一切缺點,“他還小。”
“都七歲啦,不小了。我七歲的時候,早就開始琢磨着該怎麼掙錢養活自個兒。”海葵想了想,“不過他和我們那時候不能比,我那時候遭遇太坎坷,肯定和他心性不一樣。你七歲那時候,肯定是活在富貴窩裏,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也和大海的心性不一樣。哎呀,這教孩子啊,可真是個不容易的事情。我有時候,特別怕把孩子給教歪了,教成我這樣兒,或者教成不着四六的二賴子模樣。”
海容擦掉葫蘆嘴口的浮沫,朝上面吹了一口氣,道:“大海不會,大海會是一個好孩子。”
海葵搖搖頭,“我現在還沒看出來他的優點,缺點拿麻袋盛都盛不下。他以後可怎麼娶媳婦你說,要是以後長大了還這樣,哪家姑娘願意嫁給他。你看,你快看,他又偷偷笑你來着。”
朝大海彈了個小石頭,海葵吩咐大海,“去,把廚房裏頭那盆櫻桃端過來。”
大海歡呼一聲,跳起來,小炮彈似的沖向廚房。
他人小力氣大,端着一大盆櫻桃,卻穩穩噹噹。
將櫻桃放到海葵旁邊后,大海就勢蹲了下來,盯着海容做葫蘆。海葵道:“你去和小黑玩去,等你爸做完了,你再來看。”
大海怏怏應了一聲,扭了扭屁股,卻賴在原地不動,根本不打算去找小黑玩。
海葵道:“不聽話,晚上沒肉吃。”
大海一聽說沒肉吃,立馬站了起來,衝到小黑狗的窩前,撿起旁邊的小木棍,逗弄着裏面的小黑狗。
海容刻了兩個多小時,把個葫蘆嘴弄的亂七八糟,裏面瓤也沒弄乾凈。
海葵打斷海容,“別弄葫蘆了,我們下午出去逛逛吧,到吃飯的時間了就在外面吃,也省了回來做飯麻煩。”
海容停止了對葫蘆的折騰,將葫蘆高高放在廚房的架子上,刀子也收好放好。隨後,他洗了把手,應了海葵的要求,帶海葵和大海出去逛逛。
逛逛也就是在街上瞎轉,遇到店家,就進去看看有沒有什麼用得上的東西。
這邊的衚衕多,但很寬敞,路兩邊會有不少的小攤販賣東西,天南海北賣什麼東西的都有。要是有耐性,能一直逛個不停,能碰到不少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
海葵有時候會帶着大海去逛逛,但多數時間都是由海容陪同。
大海走兩步,就裝累,一定要讓海容抱着走路。海容縱容着大海,在海葵不贊同的目光下,將大海擺在了胳膊上。
被抱在胳膊上,高了,看的就遠,什麼都能看到,大海開心的不得了。
尤其看到耍小猴子的時候,他被海容舉着坐在海容脖子上,人堆里他最高,這讓他得意的合不攏嘴。
逛累了,海葵和海容帶着大海進了一家酒店,吃了頓便飯,休息了一會兒之後,沿着來時的路,緩緩歸家。
海葵極為享受現在愜意的生活,“真是快活賽神仙啊。”
大海學着海葵的模樣,“真是快活賽神仙啊。”
海葵斜眼看向大海,“你懂什麼叫快活賽神仙嗎?”
“懂,我懂。”大海拍着自己厚實的小胸脯,“就是比神仙都快活。”
海容道:“大海說的對。”
大海得意的哼了一聲,小下巴一挑,得意的哼起了小調兒。
海葵一家三口,在與蔣異浪他們分別五年之後,過着平淡而溫馨的小日子。這種日子,還會一直過下去。
蔣異浪那邊,卻沒有海葵這麼平和。
從海葵和海容他們離開后,蔣異浪反思了一下自己,覺得應該改變一下對洛鳳蘊的態度。他雖然不愛洛鳳蘊,但既然決定和洛鳳蘊過一輩子,就應該履行作丈夫的義務。他開始試着關心洛鳳蘊,學着體貼開解洛鳳蘊。因為性格使然,他表現出來的關心和體貼並不明顯,但只是這一點點,也足夠讓洛鳳蘊感動。
蔣異浪和洛鳳蘊不再分房,洛鳳蘊在生了玲瓏兩年之後,又生了個兒子出來。有兒有女,丈夫也體貼,洛鳳蘊生活十分美滿。
美滿的時光,只持續了不到三年。
在兒子快滿周歲的時候,洛鳳蘊在蔣異浪辦公室的紙簍里發現了幾團紙,上面內容幾乎相同,都是通知海葵和海容過來參加兒子周歲禮。
蔣異浪並沒有發出電報。
洛鳳蘊知道蔣異浪沒有發出的電報草稿,但她心裏扎了根刺進去。她原以為,蔣異浪已經完全忘記了海葵,可從這些紙團來看,蔣異浪根本沒有忘記海葵。
他之所以打了這麼多卻不發出,明顯是心中想着海葵,卻又不願意打擾海葵的生活。
蔣異浪一直在為海葵着想。
洛鳳蘊陰陽怪氣了一陣子,但始終沒有打海葵的心思。大概是因為蔣異浪當初的警告太狠,在她心裏流下了深刻的痕迹,讓她始終不敢使用那最後一次機會。
不去折騰海葵,洛鳳蘊只能將氣出在孩子身上。
她捨不得拿兒子出氣,便緊着玲瓏訓斥,有時候甚至上手掐一下推兩把,訓斥也因為沒有人阻攔而越來越走味,漸漸出現侮辱性的字眼。
玲瓏被罵被打的時候,就乖乖站着在那兒受着,也不哭也不怕,好似什麼都入不了她的眼似的。只有洛鳳蘊罵的太過難聽的時候,玲瓏才會皺皺眉頭,顯然不喜歡這樣的字眼。
洛鳳蘊將玲瓏不哭不鬧無視她的模樣當成是一種沉默的挑釁,是故意在和她對頂。玲瓏越這樣,她就越來氣,有時侯恨大了,洛鳳蘊會用尖銳的手指甲掐進玲瓏的胳膊腿肉上,甚至是掐出血。
為了不被蔣異浪發現,洛鳳蘊在事後會帶玲瓏去塗藥貼葯膠布,並撒謊成這是玲瓏自個兒亂跑撞的。蔣異浪檢查過後,見玲瓏不發表異議,也就沒懷疑。
但,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洛鳳蘊教訓玲瓏,每次都選在蔣異浪不在家的時候。這天,蔣異浪出門沒多久,颳起了西風,蔣異浪的副官想回去幫他拿衣服被蔣異浪拒絕了,蔣異浪返回來,準備回去穿件大外套。
他在屋裏沒看到洛鳳蘊,也沒看到玲瓏,只看到奶媽帶著兒子在客廳地上玩。
蔣異浪詢問奶媽,洛鳳蘊和奶媽哪兒去了。奶媽擺出欲言又止的模樣,驚慌不敢出聲。
見奶媽這個模樣,蔣異浪察覺到不對勁,厲聲質問奶媽,讓她說實話。
奶媽受驚之下,立即將洛鳳蘊和玲瓏在後面卧房的事情說了出來。她沒來得及告訴蔣異浪洛鳳蘊打玲瓏,蔣異浪就衝出了門,轉過廊,來到後面卧房。
卧房門關的嚴嚴實實,偶爾有聲音傳出來,蔣異浪能聽得出來,是洛鳳蘊的聲音。
洛鳳蘊在訓斥着什麼,聲音越來越尖銳。
蔣異浪推開門的時候,洛鳳蘊正怒瞪着眼睛狠毒逼視着玲瓏,右手掐在玲瓏的大腿跟側亂軟肉上,彷彿想吃小孩肉的母夜叉。玲瓏疼的渾身發抖,但始終不吭一聲,也不掉眼淚,就這麼抿緊嘴唇看着洛鳳蘊。
蔣異浪大喊一聲住手,將玲瓏從洛鳳蘊面前搶抱進懷裏。
洛鳳蘊試圖掩飾,慌亂的將事情推到玲瓏頭上,說玲瓏不聽話,她剛剛在教育玲瓏,說玲瓏不學好,所以她裝壞人嚇唬玲瓏。她慌亂無措的解釋着,甚至把希望寄託到了玲瓏身上,希望玲瓏能夠幫她說話。
玲瓏說話了,但不是幫洛鳳蘊。
玲瓏說,洛鳳蘊經常這樣打她罵她,但不打罵小弟弟。
蔣異浪命令人守住這個房間,將洛鳳蘊暫時關起來。他沒想到洛鳳蘊竟然會對玲瓏做出這樣的事情,甚至還故意選在他離開之後,並且故意先聲告狀說玲瓏身上的青紫是玲瓏自己調皮撞的。
他竟然信了。
蔣異浪很後悔,後悔不敢信洛鳳蘊的話,更後悔娶了這麼個人皮獸心的女人回來。他還以為這幾年的幸福生活,能一直延續下去,沒想到,這些所謂的幸福,都是他的臆想。
他努力對洛鳳蘊好,洛鳳蘊卻在背地裏折磨他的女兒,這算什麼幸福生活。
當天晚上,蔣異浪叫來洛鳳蘊的父母,把洛鳳蘊對玲瓏做的事情說了出來,並說出他的決定。他在位的這段時間,不會離婚,但會把洛鳳蘊關押控制起來。等他離開這個位置,他會立即同洛鳳蘊離婚,並且將洛鳳蘊送回洛家,此後兩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