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九、嶺南攻略
盛夏的廣州,籠罩在一片紅旗和紅『色』橫幅標語的海洋之中。
作為中國近現代史上的革命搖籃,五卅運動、北伐戰爭與大革命的策源地,廣州一向以民心思變而著稱,論是青年學生還是一般市民,其愛國熱情和反帝國主義思想都比北方城市激烈得多。
而且,早在大革命的國共合作時期,我黨就在廣東各地經營多年,之後,又相繼出現過廣州公社和海陸豐根據地,潛在勢力可謂是根深蒂固。即使經歷了這幾年白『色』恐怖的摧殘,地下黨的力量依然十分強大。尤其是在這個國民黨反動派樹倒猢猻散、鐮刀鎚子紅旗席捲南中國的時候,各種改換門庭的勢力就更多了。
所以,當工農紅軍殲滅了陳濟棠率領的粵軍主力,又擊退了從梧州來援的白崇禧部桂軍之後,困守廣州的余漢謀又發現自己遭遇了背後一擊:廣州地下黨在一億英鎊的經費運作和兩船軍火的支援之下,成功收買了三分之一的守城部隊,切斷了余漢謀指揮各路部隊的電話線,同時悍然發動全城工人大起義……
於是,在全城富豪們如喪考妣的哭號聲,以及廣大貧困工農的歡呼聲中,工農紅軍於7月16日解放廣州……再接下來,自然就是轟轟烈烈的“打土豪分田地”,以及雷霆萬鈞的“鎮壓反革命”運動。
“……如今的廣州……革命氣氛很濃啊!滿街都是用紅油漆刷的革命標語,還有掛在店鋪前的紅旗。”
坐在堅固如城堡的履帶式裝甲車裏。王秋一邊透過狹小的車欣賞外面的街景,一邊隨口嘀咕說,“……可惜就是這天氣又悶又熱的。實在叫人難受……城市給人的感覺挺破舊,氣味似乎也不怎麼好聞……”
——在現代世界,王秋也去過幾次廣州,其中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恰好在農曆新年前夕造訪廣州,看見廣州火車站附近到處都掛着“轟轟烈烈打響春運會戰”的標語,還有從站內到站外的黑壓壓一大片人頭攢動——邊際、數以百萬計的準備要搭火車返鄉過年的外地民工……
當然。民國時代的廣州,跟未來的廣州自然是不能相比的。整個市面看去就像是《十月圍城》中的街景──擁擠的街道、穿草鞋的挑夫、赤着上身的人力車夫、身着中山裝的學生──空氣中雖然少了令人過敏狂咳不已的黑煙,但髒水、糞便、腐爛的垃圾。加上缺少了空調冷風的濕熱,還是讓人感到難以呼吸。[
“……唉,就眼下的全中國來說,廣州這邊已經算是燈紅酒綠、人民富庶的頭等繁華市面啦!”
身邊陪同的一位紅軍政委。用一口發音頗為詭異的浙江話說道。“……河南那邊才叫慘吶!我之前曾經到河南去發動群眾,那時候剛剛打完中原大戰,幾百萬河南百姓因為戰『亂』而流離失所,田野荒蕪、苦不堪言……在河南鄉下,我親眼看到當地的百姓都在泥『穴』中居住,連個房子都沒有,個個蓬頭垢面,衣服都沒得穿。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找了個鄉下教書先生詢問當地情況,得到的答覆是:地方狹小。田地貧瘠,人口太多,民國以來苛捐雜稅沉重、土匪馬賊遍地,村莊全被燒光,生意沒辦法做,一般民眾連雜糧也沒有得吃,每年都有人吃人的。老百姓稍有積蓄,都給軍閥土匪搶走,真可謂窮到如是,民死所。”
說到這裏,政委同志也不由得嘆了口氣,“……唉,即使過去封建社會的昏君,也要管老百姓的死活,如今孫大炮那幫人翻帝制、創立共和已經有這麼多年,中國居然被搞成了這副樣子,把老百姓都給『逼』成了鑽地洞的原始人!實在是叫人話可說,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都只有產階級革命才能救中國了!”
正當這位政委嘆息着眼下中華黎民的苦難之際,卻突然感到車廂猛地一震,隨即就從前面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大爆炸——只見前方的一座小樓被轟然炸塌,瓦礫樑柱紛紛揚揚地落下,將車隊從中間截斷。然後便有一大群打扮各異的暴徒,捧着衝鋒槍、匣子槍、擲筒和武士刀,『亂』哄哄地從各處沖了過來。
然而,隨行護衛的紅軍戰士,也都是久經沙場、訓練有素的老兵。雖然被剛才的爆炸震得有點頭暈,但還是反應敏捷地紛紛開火還擊,當即就打死打傷二十多人。緊接着,裝甲車上的重機槍也開火了,迅速把許多襲擊者掃『射』成一灘肉泥……另一些紅軍戰士開始翻牆包抄敵人的後路,讓槍聲很快稀落下來。
“……請放心好啦,他們打不過來的!這不過是廣東的日本僑民、國民黨特務勾結漢『奸』敗類,用香港英軍提供的炸和槍械,不斷潛入市區搞襲擊破壞而已。前兩天還有往軍營里放迫擊炮的呢!這種反革命的破壞行動,我們紅軍見得多了,特科的整肅經驗也算豐富,應該鬧不出什麼大『亂』子的。”
與此同時,那位坐在車上陪同的政委,還在一臉淡定地對王秋如此安慰說,“……激起民眾恐慌?沒事沒事,大家早就習慣了,你看那邊茶樓上不是擠滿了一堆看熱鬧的閑人?鎮壓反革命總是要流血犧牲的嘛!預計再死掉幾千到一萬人,市面上大概就可以平靜下來……再往後,黨中央就準備要遷移過來了……”
——嗯,怎麼說呢?『亂』世之人對死亡的承受能力,似乎要遠遠超過那些和平時代之人的想像力極限。
看樣子,估計就算是廣州天天鬧“911事件”,每天掉一架飛機下來撞樓,廣州市民也能安之若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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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在有驚險地親眼目睹了幾回恐怖襲擊之後。金奇娜女士和諸位穿越者們一行人,總算是順利來到了越秀山上的紅二軍團司令部,見到了司令員兼廣州軍管會負責人賀龍將軍。雙方進行了一番簡短的寒暄之後。賀龍便向王秋他們介紹起了當前工農紅軍在廣東省的戰況。
——在紅軍擊斃“南天王”陳濟棠,擊退桂軍援兵、攻入省會廣州之後,整個珠江三角洲流域除了香港的英國駐軍之外,已經不存在任何大規模的抵抗力量。粵軍作為一個軍閥團體,就此基本宣告瓦解。縱然還有一些殘部流竄於鄉野之間,也已經對紅軍構不成軍事上的威脅,充其量也就是治安上的隱患罷了。
但是。在珠江三角洲以外的地方,紅軍目前的控制力還很薄弱——在海南島的海口、粵東的汕頭和福建的廈門、福州等海港城市,依然有若干殘存的粵軍和國民黨中央軍。依靠帝國主義列強通過海運支援的軍火『葯』,堅持負隅頑抗。而在尚未完成土改的鄉村,更是遍地都有土豪劣紳和頑固反動派的私人武裝。
當然,這都是解放初期的特殊現象。只要紅軍在廣東站穩了腳跟。那麼接下來逐步發動群眾,進行土改、清剿土匪和地主私人武裝等步驟,都是有着成熟經驗的——廣東全省的赤化如今已是勢不可擋。
不過,儘管眼下還只是控制了幾座主要城市和交通線,紅二軍團和紅三軍團在廣東的收穫也已經是極為豐富。光是交給穿越者用於傳送到現代世界換錢的戰利品,就有黃金八十萬兩,白銀二百萬兩,銀元三千萬枚。珍珠、鑽石、寶石、美玉約『摸』兩百多箱,各式古董數萬件。至於用紅木、黃花梨、金絲楠等高檔木料打造的明清傢具。更是堆了滿滿兩座大倉庫。此外還有從海外進口的大批珍貴柚木和楠木。[
為了把這些戰利品搬運回現代世界,王秋來回忙碌了整整一天。然後又花了一星期的時間,向本時空的紅軍補充各類物資——急需替換更新的槍械、火炮,日漸匱乏的『葯』和醫療急救用品,夏季軍裝、帳篷,清涼解暑的仁丹等『葯』品,給紅軍“塑料票子”提供擔保的精鹽,還有建設軍事工業基地的機械設備等等。
這既是為了增強嶺南紅軍的自我造血能力,也是出於均衡紅『色』根據地內部工業佈局的考慮。
——穿越者們在上海對紅十軍團的一系列“慷慨資助”,讓原本的紅十軍團,現在的紅五方面軍,從一枚被用於吸引火力的棄子和誘餌,一下子變成了擁有了海陸空三軍,坐擁約二三十萬現代化軍隊的強大軍事集團,雖然讓中國工農紅軍的實力得到了爆炸式的突飛猛漲,但也嚴重打『亂』了紅軍內部的勢力平衡。
要知道,上海原本就是全中國最大的工商業中心,以及全中國人才和財富的匯聚之地。在之前的軍閥混戰之中,那些控制了上海一城的軍閥,都要比在內地盤踞一省的軍閥更加強悍得多。
眼下的紅五方面軍,不僅有着超時代的先進軍械武器,還控制着上海、江浙的全中國最為精華之地,有着全國最多的理工人才儲備,以及從現代世界轉移過來的大量工業設施,其綜合實力跟中國其它地域的紅軍相比,早已是徹底的失衡。如果它能代表黨中央,那倒也沒什麼……但問題是,眼下的黨中央還在貴州的山溝溝里窩着——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已經出現了尾大不掉、地方超過中央的隱患。
至於南征途中在瑞金安置的那點工業部門,不過是縣級小工廠的規模,根本動搖不了上海的優勢地位。
雖然目前掌握紅五方面軍的方誌敏、粟裕、尋淮洲等人,都並非那種為了權勢而不惜一切、能夠把黨的原則和紀律全都視若物的野心家——而穿越者們也不可能支持他們另立中央——但即使黨中央未來能夠牢牢控制住上海,消除內部分裂的隱患,全國各區域發展程度的過度失衡對國家建設也是很不利的。
所以,穿越者們本着對老一輩革命前輩的特別照顧。準備在廣州給他們再開一個“分基地”,以免導致上海的一枝獨秀,同時也是為了充分利用廣州這邊的西式教育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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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穿越者們忙着從廣州搬運戰利品的同時。這個世界的歷史也還在繼續地發展和演進。
首先,日本的昭和天皇裕仁陛下,由於不斷惡化的輻『射』病,終於在七月二十一日駕崩於京都皇宮。因為明仁皇子已經在之前去世,所以在一番爭奪之後,裕仁最年長的弟弟,秩父宮雍仁親王。擊敗了另外兩位幼弟——高松宮宣仁親王和三笠宮崇仁親王,成功奪取了天皇寶座,預訂於八月八日正式稱帝即位。
但是。儘管天皇換了人,首都也換了地方,但日本帝國對於侵華戰爭的強硬狂熱態度,依然沒有絲毫的改變——戰時大本營進一步發表了更加詳細的全國總動員令。計劃在國內和台灣、朝鮮徵召一百萬壯丁。投入“支那大陸戰場”,同時還要擴軍三十萬,抵禦北方蘇俄可能發動的入侵。
很顯然,眼下早已殘破不堪的日本列島,根本法承擔如此浩大的軍費開支。所以,美國華爾街和英國金融城這兩位大金主,均表示願意向日本帝國提供戰爭貸款擔保,讓日本人可以放心地去流血犧牲。
其次。紅軍徐向前部殺出大別山,在7月26日攻克合肥。旋即與紅軍粟裕部在淮南勝利會師。
至此,除了延安的劉志丹、四川的張國燾和東北的抗日聯軍之外,全國其餘的紅軍根據地已經連接成了一片,一口氣控制了足足七個省會城市,距離完全赤化南中國的目標,似乎也已是為時不遠了。
接着,在八月一日建軍節的時候,流動中央局終於遷出了深處於群山之中的貴陽,搬到了繁華喧囂的大都會廣州。很多黨和紅軍的領導人,在這個夏天又一次漫步在熟悉的廣州街頭,以及黃埔島上的黃埔軍校舊址(已遷走),回想起十年之前國共合作、攜手北伐的崢嶸歲月,不由得全都熱淚盈眶、唏噓不已。
而『毛』岸英、『毛』岸青兄弟,更是終於見到了老爹和后媽——期間的種種混『亂』情狀,就只好為尊者諱了。
按照預定計劃,黨中央準備在廣州待到秋天,完成建立全國『性』中央『政府』的各項籌備工作,同時就近監督協調兩廣、閩南地區的戰事。等到南線作戰完全結束,嶺南地區完全平定之後,再北上遷往上海或南京,正式舉辦開國大典……至於在全國統一之後,究竟應該定都何處,就要等到以後再進行斟酌了。
然後,8月2日,紅二軍團僅僅出動了一個團的兵力,就在一天之內輕易奪取了澳門,葡萄牙殖民地當局僅僅在總督府作了幾分鐘的象徵『性』抵抗——那位可憐的澳門總督手下,如今滿打滿算也只有不到三百名士兵,而且為了節省成本,其中絕大部分還是從非洲雇來的黑人,士氣和鬥志都低落得不堪一擊。
於是,看着氣勢洶洶殺來的紅軍戰士,這些黑人士兵僅僅胡『亂』放了幾槍,就果斷地豎白旗投降了。
如此一來,澳門的諸多大小賭場,就立刻倒了血霉,全都被查封一空。
——自從第一次鴉片戰爭后,由於澳門受地理條件所限,港灣淺窄,於是英國佔領的香港依靠深水港優勢,很快就取代了澳門的中轉貿易港地位,使得澳門的商業完全衰落。
此後的澳門,不得不將博彩業作為經濟的主要支柱,以“東方蒙地卡羅”之名廣為世界所知。到了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小小的澳門已是賭場林立,積聚了大量的金銀和奇珍異寶——所以,穿越者們成功地在澳門再次大賺一筆,繳獲金銀珠寶、名貴古董首飾不計其數……為了營造親民形象,紅軍並沒有直接在澳門掠奪各類奢侈品,而是採用了強制徵購的溫和方式,很豪爽地甩出了大筆的美元和英鎊鈔票……
不過,賀龍的紅二軍團南下攻略,暫時也就到此為止了——香港是彭德懷的紅三軍團的目標,而更遙遠的法國廣州灣租界位於雷州半島,距離廣州的路程有大約四百公里。根據紅軍總參謀部的判斷,在徹底擊潰廣西桂軍,解除側翼威脅之前,孤軍遠征雷州半島過於冒險,實在不能如此草率行事。
除此之外,壞消息也不是沒有,比如張國燾的川陝紅軍就有點近況不妙——由於川陝紅軍孤懸敵後,始終未能跟未來的穿越者同志建立聯繫,也就法獲得先進的軍火補給,裝備和戰鬥力始終還是老樣子。
這樣一來,張國燾儘管坐擁川陝根據地的三十多個縣,但自身的軍事指揮水平不行,精銳的老部隊又有不少被徐向前帶去東征……結果在這個夏天,當全國各路紅軍都在高歌猛進的時候,川陝紅軍卻被劉湘和田頌堯一通狠打,丟了三分之二的根據地——幸好,如今紅軍席捲天下的形勢已成,四川軍閥也不敢逆流而動,只是想要顯示一番力量,以便於在談判中能有點籌碼罷了,所以川陝紅軍暫時還沒有覆亡之憂。
最後,在8月1日,來自太平洋特魯克環礁的最後一支日本海軍艦隊,對上海發動了決死的逆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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