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第309章 商人與賣國者
卻說邢天正等人住進當鋪大王張永豐的府上，轉眼半個月就過去了，一直相安無事。
這些天，張老闆的身體慢慢也恢復了過來，能夠出門走動了。不過，他走動也是在院子裏面走，不敢出大門，害怕再被人給綁了。
邢天正則經常出門探查那採花大盜的下落，有時候丁小禎和孫游也會出去逛逛民國時的北京城。不過，不管誰出門，家中總會留下兩個人看守，以免土匪上門綁人。
邢天正出來進去，跟張夫人見得多了，才發現她跟自己夢中的女人還是有諸多不同，也便認為是一種巧合，不再放在心上。
這一天早上，大家坐在廳房裏一起吃早餐。孫游先問道：“老大，那個採花大盜你查得怎麼樣了？”
邢天正嘆了口氣，道：“哎，沒有什麼進展。我幾乎把那些失蹤女人的家庭都走遍了，但那個傢伙簡直就是來無影，去無蹤，沒有一個人見過他的樣子，唯一能夠證明他存在的就是那個聘禮。”
丁小禎問道：“是什麼樣的聘禮？”
邢天正道：“很普通的聘禮，在一個錦盒裏放入了八十塊銀元，上面還附了一張紙，用毛筆寫了被下聘的女人的姓氏以及生辰。”
孫游道：“我聽說民間有一種說法，八十塊銀元能夠買一個老婆。那採花賊應該就是按這個價格來的吧？”
邢天正道：“這個說法我也聽說了，不過這傢伙不是買老婆，而是買別人的老婆。”
孫游對丁小禎道：“小禎姐，反正你還是黃花大閨女，所以你是不用擔心的，那傢伙專門找小媳婦下手。”
丁小禎白了他一眼，罵道：“去你的！”
四人吃完飯，丫環正在收拾桌子，張老闆走了進來，說他最近在家裏待得久了，想去鋪里轉轉，看看生意。
張老闆的意思很明白，言下之意是想讓邢天正他們派倆人跟着去，以免路上生出意外來。
原本今天應該丁小禎和孫游守在家裏，聽說張老闆要出門，自然是非常高興，連忙答應了下來。
三人走出張家大宅，已經有三個黃包車在門口等着了，三個人坐上黃包車，黃包車夫便拉着他們向位於西直門附近的永豐當鋪跑去。
張永豐一路上跟兩個人說說笑笑，似乎已經完全從被綁架的陰霾中走了出來。
“丁姑娘，來北京城這麼久了，感覺它怎麼樣？”張老問扭頭問丁小禎。
丁小禎道：“跟我想像得完全不一樣，古香古色，極有皇家氣派，我都有點樂不思蜀了呢。”
“哈哈哈，”張老闆大笑道：“是啊，北京城可是一個好地方，很多人到了這裏都不想走了呢。不過，這些年那些大軍閥你來我往，把北京城攪了個翻天覆地，更可恨的是那些洋人，個個都是狼子野心，想要把北京城的寶貝搶奪一空。現在，北京城已經不是原來的北京城了，原來的更好一些。”
說到這裏，張老闆不禁有些傷感。丁小禎心想，沒想到這樣一個胖老闆，居然還是一個愛國人士，不禁對他增加了幾分好感。不過，他是沒有見過21世紀的北京城，如果他見到了，那一定會覺得現在的北京城也還不錯。
“張老闆，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你。”丁小禎道。
張老闆有點錯愕，道：“什麼問題？你請儘管問。”
丁小禎道：“我說了你可不要生氣。”
張老闆道：“那是自然，我一個大男人，無論丁姑娘說什麼，也不會生你的氣的，請儘管說吧。”
丁小禎道：“就是你這樣一個聰明的人，為什麼非要開當鋪呢？”
張老闆反問道：“開當鋪怎麼了？”
丁小禎道：“你是真沒有聽到老百姓在背後戳你的脊梁骨嗎？都說你是張扒皮，當價還不到原價的一半，贖當時又是利滾利，老百姓根本沒錢贖當。這根本就是一個乘人之危，落井下石的行當。”
丁小禎說完這話，原以為張老闆會惱羞成怒，不料他卻哈哈大笑，道：“丁姑娘你說得很對，我確實是個張扒皮，不過我這個扒皮和噹噹之人，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想像一下，如果沒有了當鋪，那些臨時需要急款的人又去哪裏籌錢呢？再說了，商人以利為本，干哪一行不重利呢？那些銀號、錢莊，不也是以借貸牟利嗎？不說這些，即使是實業，如果沒有利潤，也是一樣沒有辦法生存與發展。那你能說利潤就是從別人身上搜括來的嗎？不光是商業，就是國家，也是一樣啊。”
“國家怎麼樣？”丁小禎問道。
張老闆道：“遠的不說，只說這當下的北洋政府。為什麼人們反對它，說它賣國，難道真的是那幫官老爺想要賣國嗎？都是中國人，沒有誰願意出賣自己的祖國，可是如果不出讓利益給那些列強，又如何換來和平與發展呢？別說北洋政府，就是南方的革命黨又怎麼樣？孫文先生不也把東北賣給了日本，把蒙古賣給了蘇聯嗎？他還想把整個中國賣給美國，結果美國人沒敢要。”
丁小禎雖然覺得張老闆有點強詞奪理，想要自我辯白，但他說得還是有一定道理。賣國不一定是賊，高喊愛國的也不一定不是賣國賊！孫先生簽定賣國條約，不是為了個人求榮，而是為了救中國。
不過，張永豐所說的卻讓丁小禎產生了懷疑：“張老闆，你怎麼知道孫先生賣國的事？”
孫先生與日本簽秘密條約，是到了21世紀才被挖掘出來的，當時並沒有相關的報道。
張老闆愣住了，似乎發現自己有些失言，不過他很快就回過神來，自圓其說：“我是聽我一個幹革命黨的朋友說的，他是孫先生身邊人。”
“他是誰？”丁小禎問道。
張老闆道：“這我就不能告訴你了。”
說話間，黃包車已經拉到了西直門，在永豐當鋪門前停了下來，張老闆趁機避開了話題，把兩人引到當鋪的會客室，然後自己到後面與當鋪掌柜對帳了。
當鋪的會客室一般只有老主顧才能進，孫游和丁小禎在這裏一邊喝着茶，一邊嗑瓜子聊天。
不過，這時卻闖進來三名大漢。這三名大漢一樣的打扮，上身穿着羊毛坎肩，赤着胳膊，下身粗布短褲，頭上羊肚手巾，手裏拿着砍刀，一看就是從陝西來的練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