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孤獨無助的求畫者
“蘇家沒一個好東西!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提及這個話題,沈亦楓的情緒忽然變得激動起來,“你說得沒錯,參與陷害我父親的,或許只有蘇承鶴一個,但是!自從我父親被抓進看守所后,我和母親就受盡了旁人的白眼和指指點點,最過分的!就是蘇家那些人!蘇越平兄妹幾個,沒少嘲笑我和母親!明明是他們的父親將髒水潑到了我父親頭上,他們反倒還奚落我們!真是太可恨了!還有!對‘兄弟音像店’的投資,數我父親最多!可最終,我父親慘死後,音像店全部落到了蘇家人的手裏!居然變成了什麼‘蘇家音像店’!他們蘇家!就是靠這個一步步發了家!你們說!蘇家人的行徑,與殺人越貨的強盜有什麼區別!他們不該死嗎?!”
“不要這麼激動,你對蘇家人的敵視,我們是理解的。”見沈亦楓狀態異常,楊毅不由安撫道。
“哼!理解?!不過是安慰罷了!沒有經歷過的人,根本就無法理解那種深入骨髓的恨!”沈亦楓惡狠狠地說。
“沈亦楓,就算你恨蘇承鶴,恨蘇家的每一個人,可你為什麼偏偏選擇蘇越青作為復仇的引子?從時間上推算,你家遭遇不幸時,蘇越青還被寄養在別處,尚未回到蘇家,可以這麼說,蘇越青與你家的遭遇沒有半點關聯,你因何會首先針對她?”至此,楊毅終於提出了關鍵問題。
“給我點時間行嗎?現在的我……不知該如何……提起……越青。”沈亦楓微微抬起頭,用近乎乞求的眼神說著。
“沒問題,我們給你時間。”楊毅很快給出了答覆。
下午六點十五分
趙毅公寓
夕陽在緩緩下沉,空氣中也多了一絲清冷。
葉盈藍低下頭,無奈嘆了口氣,卻發覺,自己的影子似乎也黯淡了好多。
整整一天了,她始終在趙毅公寓門前躑躅。
儘管她知道,自己無謂的等待,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但是,她卻怎麼都不敢離去,生怕,一旦離去了,就再也找不到葉的《希冀》了。
又是一陣微涼的風吹過,葉盈藍身體微微顫了一下,心意,也在一點點地變得冰涼。
“嘩!”
正在這時,趙毅公寓的大門再次被敞開了。
本能地向著大門方向望去,葉盈藍又看到了那個學生模樣的人。
“哎!趙大師讓你進去!”學生招呼着葉盈藍。
一切來得太突然,讓葉盈藍根本來不及思考,就匆匆跟隨學生進入了公寓。
下午六點二十七分
趙毅畫室
“趙大師您好!打擾了!”在琳琅滿目的畫室中見到趙毅后,葉盈藍禮貌又拘謹地問候着。
“為了求我一幅畫,等個幾天幾夜的人都有,你並不稀奇。不過看你是個小姑娘,就好心提醒你一下,快回去吧,再站下去也無濟於事,我近期不會為任何人作畫。”說話間,趙毅的雙眼一直盯着前面的畫板,手中的畫筆也在不停忙活着,根本沒有正眼看葉盈藍。
“趙大師,”深吸了一口氣,葉盈藍鼓足了勇氣說道,“我前來打擾,並不是為自己求畫,而是,為已故的推理小說作家蘇越青。”
“蘇越青?”聽到這個名字,趙毅終於有了些反應,並將目光緩緩移到了葉盈藍身上,並上下打量着,“你是蘇越青什麼人?為什麼要替她求畫?”
“我……”一時間,葉盈藍地在腦海中搜尋着詞語,希望自己能夠用最簡潔的語言表達出此時的心境,“趙大師,實不相瞞,我是她的遺產繼承人,之所以代她向您求畫,是因為,您的一幅畫,住進了她的心裏,或者說,您的一幅畫,與她內心的希望正向吻合!所以……”
“你指的,是不是那副非賣品?”看起來,趙毅並沒有被葉盈藍煽情的話語所打動,而是慢吞吞地問道。
“沒錯!就是那副!趙大師怎麼知道?!”葉盈藍驚訝地問。
“蘇越青名氣的確不小,可我唯一一次見她本人,便是在三年前的那次畫展上。”趙毅不緊不慢地說,“記得,她曾再三請求,讓我把那幅畫賣給她,我也看得出,她是真心喜歡。但是沒辦法,我答應過小孫女,不會賣掉這幅畫,就決不能食言,所以,我只得拒絕蘇越青。”
“趙大師……”
“行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趙毅再次打斷了葉盈藍,“其實,蘇越青的遺囑,我也聽說過一些,還在上炒得沸沸揚揚的,很可惜,我對這類推理的東西不感興趣。蘇越青也好,你也好,我相信,你們是真的喜歡畫,但是很遺憾,我的那幅畫,只會留給我的小孫女,旁人,是拿不走的,不要再多費口舌了。另外,不要再講‘生命’‘希望’之類不着邊際的話,我聽着無趣!”
默默看着趙毅,葉盈藍的眼睛裏,不禁顯出了滿滿的失望。
“怎麼還不走?!我說得不夠清楚嗎?!”看到葉盈藍依舊杵在原地,趙毅不免有些不耐煩了。
“我……對不起……”無奈擠出這幾個字,葉盈藍只得失落走出畫室。
邁出了趙毅公寓的大門,迎面而來的,還是一陣微微的涼意,驀然,一片樹葉落下,而在葉盈藍的眼中,樹葉是如此的清冷。
9月12日
上午九點零二分
天誠律師事務所孟嵐辦公室
“孟律師,您着急通知我過來,是收回版權的事有了眉目嗎?”見到孟嵐后,葉盈藍着急問道。
“算是吧……不過……可行性還是存有難度。”孟嵐謹慎地說。
“孟律師,不管存有什麼難度,只要這件事還有希望,我就一定會盡全力的,需要我怎麼做,您就明示吧!”葉盈藍愈加焦急了。
“事情是這樣的,在你提出請求之後,我便想了解一下徐曼家的現狀,以期尋找到解決事情的辦法,結果,卻意外得到了一個消息。”孟嵐開始敘述。
“什麼消息?”葉盈藍忙問。
“近期,市裡破獲了一起惡性的非法集資案件,而徐曼的親弟弟徐鵬,正是涉案者之一。”孟嵐繼續說道,“但據我了解到的情況,徐鵬並不是主犯,只是中間人之一。一般來說,像他這種情況,只要如數還清他所經手的非法集資數額,並繳納法院規定的罰款,就可以大大減輕其刑事處罰,否則的話,他一定會被判處有期徒刑。但就目前徐曼家的經濟條件來看,他們很難做到這一點。所以……我就想到一個辦法,如果以這筆錢為交易籌碼,讓徐曼父母願意出庭指認自己的女兒侵權。聽說,徐曼的父母一直對徐鵬非常溺愛。如今,兒子面臨牢獄之災,他們一定會用盡全力去救兒子,這個辦法,或許是可行的。但是,還存在兩方面的問題。一方面,這筆錢如何……”
“這筆錢我來出!”聰明的葉盈藍立刻領會了孟嵐的意圖,毫不猶豫地說道。
“你……真的決定要這麼做?”看到態度堅決的葉盈藍,孟嵐心中的那份觸動更深了,“盈藍,你想清楚了,既然成為了越青遺產的合法繼承人,這筆遺產就已經屬於你了,你真的願意,拿出自己的錢為徐鵬償還債務嗎?我可以事先向你透露,這筆債務數額非常巨大,至少要幾百萬。”
“沒有問題,多少錢我都願意承擔!”面對孟嵐的提醒,葉盈藍絲毫沒有改變初衷,“其實,我從未覺得,這筆遺產是屬於我的。孟律師,也許,直到現在,您都覺得我的行為有些衝動,甚至有些造作,但我很認真地向您保證,我的決定,完全是出於真心的。儘管,我從未見過越青姑姑,但我可以明顯感覺到,她生前最大的痛苦和遺憾,莫過於丟了《死亡陷阱》。從前,或許礙於蘇伯父,或許礙於證據的缺失,她無力尋回,只能帶着這個遺憾離開了人世。而如今,她走了,蘇伯父也走了,從前的顧慮都不存在了,加之又有了找回《死亡陷阱》的希望,作為她財產的唯一繼承人,我覺得,自己有這個義務,去幫她完成未了的心愿。甚至,我一直在想,這份遺產,將從未謀面的我們連到了一起,是不是,在冥冥之中,也昭示了我與越青姑姑之間的緣分?《信》的主人公葉,無意是越青姑姑的自傳體寫照,而我的姓氏又是‘葉’,這真的只是巧合嗎?我寧願相信,這是早已被註定的。”
讚許地看着葉盈藍,孟嵐立刻回應道,“既然你決定了,那麼事不宜遲,今天下午,我們就去徐曼家,和他們談談這件事情。”
“好。”應聲的瞬間,葉盈藍感到,胸腔里的那顆心臟,幾乎要跳了出來。
上午十點十二分
市公安局刑警大隊訊問室
“我深知,想成功對付康建業和蘇家,不是件易事。康建業在玉海逐漸聲名鵲起,成了響噹噹的人物,不但實力雄厚,且背後的關係鏈也是盤根錯節,若要扳倒他,不但要有足夠的耐心,更要等待可遇不可求的機會。然而,相比康建業,報復蘇家更是難上加難。康建業畢竟是個人,而蘇家不同,是一個成員眾多的大家族,要想讓他們一個個地消失,同時又要隱藏好自己,用普通的方法根本不可行,最好的辦法,就是為蘇家尋找到一個對立點,而這個對立點,最好來源於蘇家內部。”重新面對訊問,沈亦楓繼續供述着自己的罪行。
“說具體點,對付蘇家,為何要在其內部尋找對立點?”楊毅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