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寶物的誘惑
我聽得如痴如醉,直到愛妮的手電筒光源減弱了,大家才醒悟到必須節約用電。為了節省資源,我們幾個紛紛熄了燈,跟着眼鏡走進墓穴。
我們緊緊靠攏,走到了那尊金人的腳下。眼鏡指着金人身上的上古銘文,說:“你們注意到這些文字沒有?這是‘金文’,起碼是西周春秋時候的文字。”
接着他又反問了瘦貨一句:“那你告訴我,你家什麼油、什麼燈芯這麼耐燒,可以從上古周朝一直燃燒到現在?”
我們都沒搭話,我不得不佩服起眼鏡來。論學識,論細心,我們都比不上他,怪不得我們打前鋒呢。我還一直以為自己是領隊,現在看來,真正的隊長應該是眼鏡。
我注意到這尊金人的關節處磨損較為嚴重,並且有不少新的磨痕,因此猜想,金人大概是拼裝的。想想也是,這樣反而符合邏輯,試想那時候哪有那麼好的技術,完整地熔鑄這麼大的金像?
我又注意到,金人身上別的地方都有積灰,就只有金屬手臂上有新刮花的痕迹,在長明燈的映射下熠熠發光。
我猜想這尊金人可能是起到封門石的作用,剛才墓門被人強行打開時,造成了摩擦,連手掌都被震斷了。再回頭一看,果然沒有封門石。
可是有什麼力量,能瞬間撞斷金屬?人恐怕做不到。
我笑了:“這麼大一坨金子,夠本!”
眼鏡摸了摸金人,笑話我說:“什麼跟什麼,這哪裏是金子做的?古人說的‘金’,泛指金屬,鐵也是一樣,既可以單獨指鐵,也可以泛指金屬,所謂的金鐵之物。要說這是青銅吧,顏色也不太正,而且硬度甚至比百鍊鋼還要高,分明是青銅合金!只是不知道是什麼金屬,能和青銅混合出這麼好的效果,老大你可能還不知道吧,青銅本身就是一種銅合金。”
他說:“我估摸着,這尊金人的硬度,達到了現代技術所製造出來的超硬高碳鋼水準,並且還耐氧化。這地宮裏的鐵壁也不是純鐵,應該也是同一種青銅合金,只是原料搭配比例上有所區別,不然沒這麼耐腐蝕,歷經幾千年仍然在起作用。”
愛妮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只顧着說:“那個人真有錢。”她說這話的時候,眼裏都冒着光。
我有點暈菜,都什麼節骨眼上了,難道女人天生都是這種思維?
我知道她指的是墓主人,就說:“也不一定是他有錢,更可能是為他造墓的人有錢,但起碼來說,這墓主人在當時、甚至在歷史上的身份,應該十分顯赫。”
我們有些失望,很快就轉過了青銅巨像,只見室內一條長廊,長明燈一通到底,約莫五六米一盞,繼續向下延伸。
愛妮嘆了口氣,笑話說:“哪個二百五將神宮建造得這麼低,也不怕滲水泡發了,早早爛掉!”
瘦貨忙捂住她的嘴,說:“說破了就沒事,小人無忌,小人無忌。”一面低聲訓她:“不要亂罵陰人,小心受暗箭!”
我知道他說的“暗箭”,是老人們說的陰司手段。這裏“陰司”是說死亡的、可怕的東西,倒不是專指地府的差人了。
眼鏡說:“尋龍點穴,都是有講究的,水底墓雖然少見,但也不是沒有。愛妮剛才說的好,不光知道神宮,還無意中道出了一個專業名詞,‘泡發’。古人的理念中就是要發屍,才能保證風水地的實用性,否則倒浪費了。不過現在是21世紀,西周到如今已經有三千多年,信這個的人真心不多了。”
我打了個哈哈,笑着說你還不是為了錢,有實用的就學,那些神神叨叨的就不要學了。
眼鏡也笑着說:“我倒斗可不全是為了錢啊,我是個有節操的人,也算半個藝術品收藏家。”他剛說完,我們就笑噴了,就他那猴急樣還談藝術收藏,說給鬼也不信,倒騰出冥器,賣給有錢的金主收藏還差不多。
我們沿着這條路一直走下去,從局部看起來,燈火的光照度雖然比不上先前在門外壯麗,要黯淡不少,卻仍然可稱得上是進入這地宮以來,最美好的一段時光。
美好之說或許不恰當,但的確是沒有想像中的詭異事件發生,而且很亮堂,看着安心。
我們平平安安走到了路的盡頭,卻被橫亘在眼前的地下水阻擋了腳步。
“媽蛋,我真是個破嘴!”愛妮看着眼前寬闊的水面,再看着對面反射着手電光的珠寶首飾和一大堆銅器,罵了自己一句。
我們全都看呆了。
隔着不到三丈寬的地下水域,對面高台上就是數之不盡的財寶,在燈光籠罩中熠熠閃耀,我們居然過不去!
瘦貨說:“我水性好,拼了!”說著就後退幾步,躍躍欲試。
我估摸了一下,一丈三米三,不到三丈,目測也就約莫七八米的樣子,我看他是想跳過去。以前在學校跳沙坑,我們隨便跳五六米,但那是有彈性跳板的,沙子柔軟,也不怕崴到腳。
而現在就這樣硬跳的話,起碼來說彈性就不夠,我反正是不可能過得去。但眼看着那麼多冥器,誰不眼饞?瘦貨又表現得信心十足,想想讀小學的時候他就是跳遠健將,我竟然相信了他。
瘦貨猛衝四五步就起跳了,結果只跳了不到五米就掉下水去,撲通一聲沒了影。我嚇了一跳,忙扯下外套準備去打撈,他已經自己站起來了,水深不過打在他胸前那麼高。
我一高興,就笑了起來。見我笑,他也顯得很興奮:“這麼淺的水,水底下還是硬石板鋪的,快下來!天予不取,反受其咎,這下我們發了!”
他一邊說,一邊往對面走過去。
我忙吩咐眼鏡和愛妮在這邊的岸上等着,只要我們拿過來冥器,他們負責接着就好。眼鏡欲言又止,我懶得跟他文縐縐的廢話一堆,接着就跳下了水。水雖然不很深,但凍得徹骨,像在冰窖里一樣,我渾身一激靈,吁了口熱氣。
瘦貨真能耐,水這麼冷,他居然沒吭一聲,看來也是被橫財迷了眼。
我們兩個必須留一個在水裏搬運冥器,另一個在岸上挑選更值錢的先拿,能拿多少是多少。我還在想我上岸還是他上岸的問題,瘦貨忽然腳下一崴,就不走了,居然在水裏脫了鞋,扔進對岸財寶堆里。
我搞不懂他要幹嘛,過了一下子,他衝著我怪笑,咧着嘴用腳趾頭從水底夾起來一個薄薄的金罐子,拿袖子抹了抹污泥,光燦燦的,上面還雕着花紋。我們一看特別高興,愛妮在岸上興奮得叫了起來,這陰森鬼惻的,也不怕招來惡鬼。
我忍不住也用腳在水底去探索,希望能有所斬獲,果然碰到一個罐子類的東西。水裏有讓性,被我腳一拂,那東西就骨碌碌滾到一邊去了。
我往邊上又走了兩步,腳下忽然一空,整個人掉進了深水區。我嚇了一跳,幸好我水性不錯,頭剛潛下水我就浮了起來,忙蹲着往中間游,才又在石板路上站住了腳。
兩邊水都很深,腳下敢情是一條孤零零的走道?我小心翼翼地往另一邊探了探,果然我猜得沒錯。
要是這樣,那兩邊的深水區里,是不是還藏着數之不盡的金銀呢?我把情況跟他們幾個說了,愛妮和瘦貨開心得要死,眼鏡卻表現得很憂鬱。
我問他怎麼了,愛妮就開玩笑的奚落他說:“文青就是這樣子,該開心的時候不開心,該痛快的時候不痛快,考慮那麼多,到頭來王桂芬那種女人還捨不得。這就是屬於典型的自虐,沒辦法呀。”
她的語境是朋友間的那種自嘲話,她嘴裏這個王桂芬是眼鏡以前的女朋友,因為是同事關係,我們都很熟悉。王桂芬雖然出軌了,但是眼鏡對她還是很好,這讓我們都很無語。
眼鏡聽了愛妮的話,倒也不介意,尷尬地苦笑了一下。
瘦貨先忍不住爬上岸,一直給我遞東西,直到我手裏拿不下了,直往水裏掉,我使勁喊停,他才住了手,巴巴地看着我往對面運。
水裏雖然奇冷無比,但是有發大財的機會,我也就忘了,我們小時候捉個魚都能大冬天的下水去摸,何況是現在?拿了兩趟,第三趟的時候我正在水裏開心着,愛妮忽然沖我連連招手,跳起腳大聲喊:“快跑,二黑!丟了手裏的東西快跑,有東西在後面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