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7 你想讓我哥養着你嗎
“呀啊啊啊——！
為為為、為什麼你們會在我的床上……”
第二天早上，將昨晚不知道幾點才真正睡着的楚氏兄妹從夢中喚醒的，是盧嬌那驚惶失措的尖叫聲。
聽到這聲尖叫，像嬰兒一樣蜷縮着身子，將楚東的左臂抱在懷裏的妹妹立即從床上躥了起來，那一瞬間，盧嬌好像看見她的眼睛放射出了紅色的光芒，但那應該只是錯覺而已吧。
“呃……什、什麼情況？”
被盧嬌的尖叫聲吵醒，又被妹妹直接拖着左臂從床上拽了起來的楚東半倚在妹妹的身上，艱難地睜開了酸澀的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用毛巾被擋着胸口的盧嬌。
不過說實在的，盧嬌現在這副樣子對他沒有絲毫的吸引力，因為每天早晨他都會看到比盧嬌穿得更清涼的妹妹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
對於家裏有年紀相近的姐妹的少年人來說，青春期男生特有的幻想還沒有在心中產生過便已經完全破滅了，從小到大一直近距離面對着同齡女性的胳膊、大腿、鎖骨、腳踝、胸罩、內褲，絲襪……甚至是衛生巾，已經讓他們失去了輕而易舉地對異性發情的卓越性能力。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會有會對自己的姐妹感到興奮的兄弟吧？
“抱、抱歉……是我睡迷糊了。”
雖然楚東還沒有搞清狀況，但盧嬌已經清楚地回憶起了在昨天中午紅光閃過之後發生的異變。
不過直到現在她也仍然沒有半點身處末世的實感——她的“小世界”明明就和過去沒有任何區別，外面的世界怎麼會突然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呢？
楚東沒有多說什麼，他用手背後蹭掉了眼角的分泌物，然後強迫自己離開了舒適的床鋪，拉開窗帘觀察起了外面的情況。
“外面很陰啊，好像隨時都有可能下雨。”
窗外的風景恰似一幅以灰色為基調的油畫，與楚東昨天所看到的沒有任何區別。
不……還是有所不同的！
原本呆站在幼兒園大門附近的那隻怪物已經不見了蹤影，就好像它從來都不曾出現過似的，街道上就如同平時一樣安寧，甚至比平時更加安寧，這讓楚東也不由得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記憶來。
也許……“末世”真的只是他們所做的一場惡夢也說不定？
隨後，楚東二話不說地離開了盧嬌的閨房，來到了北面的廚房——並非為了洗臉刷牙，而是為了將自己重新拉回到“現實”之中。
殘酷的現實就是……
在他們三人呼呼大睡的時候，外面的怪物好像已經度過了變異初期，它們不再像植物那樣傻站着一動不動，而是可以像動物一樣自由移動了。
不過楚東也發現了一個好消息，那就是怪物的捕食對象並非僅限於人類，怪物之間也會“自相殘殺”。
——昨天大台階上的那兩隻緊挨在一起的長牙怪物和站在它們前面七八米處的怪物都已經消失了，地上則殘留着些許血跡，根據血跡的範圍和拖行的路線可以推測出，那一大一小兩隻怪物與它們前面的怪物之間曾經發生過一場或許並不激烈的戰鬥。
因為大灘血跡出現的位置是在兩隻緊挨的怪物那裏，所以楚東估計當時的情況應該是由母親變異而來的大長牙怪物殺死了旁邊的“孩子”，接着它前面的蛇首怪物聽到聲音或聞到氣味后跑了過來，雙方之間又進行了一場戰鬥，最後勝者將敗者的屍體拖到了附近的門洞裏。
這並不是什麼只有名偵探才能推理出來的複雜現場，而且楚東還可以從中分析出更多有用的信息——比如怪物也需要食物才能活下去之類的。
從現場的情況來看，這些怪物在獵取了足夠的食物之後就會停止戰鬥，還會將吃剩的獵物帶回隱蔽的藏身之處，與普通的野生動物沒什麼兩樣，因此楚東認為，這些怪物或許不應該被稱作怪物，它們其實也只是一種“普通”的生物罷了。
如果這些怪物的行為模式真的與地球上的各種野生動物完全相同的話，那麼人類也完全可以將這些變異生物當成一種新出現的大型猛獸來看待。
雖然這些怪物暫時只表現出了動物的生存本能，並沒有保留變異前的記憶，但這些由人類變異而來的怪物或許擁有與人類同等級，甚至比人類更高等級的智力也說不定。
不過楚東的這一假設又立即遭到了他那“人類的自尊心”的否決，也許是因為倫理道德方面的考量，他在感情上堅持認為那些怪物在變異的時候大腦已經被破壞掉了，其智力最多與狗和猴子相當，但絕對不可能比得上人類。
而且即使那些怪物真的是比人類更聰明的“新型高級智慧生物”，也不能改變它們是與人類不同的“怪物”的事實——正因為它們是由人類突然變異而成的，外形又是如此的稀奇古怪，所以才格外令人難以接受。
更可怕的是，這種“新型高級智慧生物”的數量遠遠多於人類，或許在它們眼裏，人類才是與“大家”都不同的怪物！
如果這些怪物瞬間獲得了人類的全部知識，或許它們的確有可能與人類和平相處——就像人類期待與外星智慧生命和平相處那樣；但它們也有可能將人類當成一種“具有研究價值的珍稀保護動物”養在動物園或自然保護區里，又或者是關在“51區”里秘密地切片研究。
而至今也仍然未能消除種族歧視現象的人類到底會不會和突然出現在地球上的怪物“做朋友”……依舊身為人類的楚東心裏簡直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看着已經變得空無一人的街道，楚東很是糾結了一番，如果昨天下午他果斷地出去“清理”怪物的話，是不是就不用擔心等會兒出去時被這些已經隱藏起來了的怪物偷襲了？
不……即使那些怪物一動不動，也不等於它們在遭到攻擊時就不會反擊了，這就像遊戲中被動怪和主動怪的區別，如果玩家等級太低，就算被動怪也是相當危險的存在，他的謹慎並沒有錯！
更何況他並不是孤身一人，在沒有摸清怪物的基本屬性和技能之前，他怎麼可能帶着妹妹和盧嬌去冒險！一旦冒險失敗的話他們可就gameover了！
——這隻不過是借口而已，楚東十分清楚，自己既沒有殺死怪物的實力，也沒有與怪物近身搏鬥的勇氣，就算毫無牽挂也不敢像末世小說里的主角那樣英勇無畏地與怪物進行正面戰鬥。
不過既沒有實力也沒有勇氣又怎樣？在末世里，只要還想活下去，那就必須要與怪物戰鬥！
“哥，外面的怪物沒了！”
妹妹興奮的喊聲將楚東從深思中拉了回來，他看着妹妹和青梅竹馬那欣喜的臉龐，表情沉重地搖了搖頭。
“我倒寧願它們仍然在外面。
先吃完早飯再說吧。”
提防着可能隱藏在樓道里的怪物，楚東帶着一頭霧水的妹妹和青梅竹馬小心翼翼地回到了自己家裏，開始為早餐忙碌了起來。
由於昨晚吃掉了預留的食材，他們今天的早餐就只剩下了炸醬麵這個選擇，也許是麵條不頂飽的關係，楚東吃了三大碗才停下來；而楚東的妹妹和青梅竹馬更加誇張，每人足足吃了大四碗，以至於他們不得不把煮挂面的水重新燒開了兩回。
放下面碗后，儘管沒有人對嘴邊還沾着褐色炸醬的盧嬌的飯量表示詫異，但她還是略微有些害羞地替自己分辯道：
“我、我平時其實吃得很少，但不知道為什麼，從昨天晚上開始就總覺得餓……
我平時真的吃得不多！”
“我明白，我們原來也只能吃一碗而已。”
楚東相當善解人意地點了點頭。
“不用在意飯量，吃飽了才有體力對付怪物。”
“什、什麼？難道我們還要出去對付怪物嗎？”
聽說要對付怪物，盧嬌將眼睛瞪得溜圓，一臉難以置信地望着楚東，這反而讓楚東覺得相當難以置信。
“這是當然的吧！家裏本來就沒有多少吃的，水也用完了，我們必須得去附近的糧店和超市找食物和水。”
“可是……外面有怪物……”
盧嬌低下頭小聲地囁嚅道，好像十分不情願離開家門。
雖然她也為自己的膽怯感到羞愧，但是一想到要面對那些既恐怖又噁心的怪物她心裏面就慌得厲害，恨不得立即躲回自己的房間裏再也不出來。
“現在怪物剛剛結束變異，應該正是最弱的階段，以後只會越來越強。
如果不趁怪物還很弱的時候儘快適應戰鬥，那麼我們就必定會被這個世界所淘汰。”
楚東非常耐心地勸道，不過他那比普通女孩子還要更加膽小一些的青梅竹馬仍然癟着嘴巴不說話。
“你不去是想讓我哥養着你嗎。”
這個時候，已經不耐煩了的妹妹放下了碗，冷冰冰地質問了盧嬌一句，簡直就像是傳說中惡毒程度僅次於“婆婆”的“小姑”一樣。
“……”
淚水在盧嬌的眼眶裏直打轉，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她下意識地用無往不利的哀怨目光望向楚東，但妹妹楚雪這次卻站起身擋在了她和哥哥之間，並且毫不客氣地瞪住了她，目光中的鄙視壓得她根本抬不起頭來。
被楚東養着……雖然盧嬌心裏面可能的確有這種奢望，但是她自己也很清楚這只是奢望罷了，楚東根本沒有理由為了她去冒險與怪物戰鬥。
——畢竟和妹妹比起來，她只不過是個“外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