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理智與慾望
小樓里，三把手電齊刷刷的照着門口一隻骷髏一樣的喪屍。
“是小南！”老李和薛強也看出來了這隻喪屍正是毒販關文的妻子小南！
怎麼會這樣！他們三個人面面相覷起來。看到關文的喪屍被搬回了這裏還被精心打扮，本來他們以為小南可能還活着，但是看喪屍的樣子應該已經死了很久了。沒有想到關文夫婦最終會是這樣的結局！
鶴嘴鋤鑿穿了小南的頭頂，喪屍終於變成了一具真正的屍體趴在了地上。張野蹲下身仔細觀察着它的身體。
屍體的皮下脂肪幾乎都已經消失了，肩胛像是一對翅膀高高的凸起，薄膜一樣的皮膚緊貼着骨骼，甚至連肌肉都幾乎看不出來。
張野把屍體翻了過來，他這才發現甚至就連女性-胸-前的特徵都已經消失不見，如果只看屍體的話，張野恐怕只能憑藉下-身才能判斷出它的性-別。
不出所料的是，張野在屍體的全身都沒有發現任何一個傷口。
“看樣子是餓死的。”看了一會兒張野站起來緩緩的說道。他實在想像不出小南失去理智之後遭遇了什麼，她是怎麼把關文的屍體運了回來，又是怎麼把他固定在椅子上給他穿好衣服梳好頭髮。尤其是那時關文應該已經變成了一隻喪屍。
不過最讓張野不解的是為什麼小南做完這一切之後要把自己關在屋裏餓死，而且還把衣服脫了個精光，這看上去像是什麼讓人恐怖的儀式。
“走，進去看看。”張野輕輕指了指小南的房間，也許那裏就會有這個問題的答案。
薛強和老李點了點頭，手電一齊向房間裏照去。此時門口的塵土已經落下，他們可以清晰的看到房間裏面。
他們一眼就看到了兩隻灰白的腳伸在房間裏的那張單人床上！
“喪屍！”張野心中一凜，不過他隨即又放下心來，這顯然不是一隻喪屍，至少不是一隻還可以活動的喪屍，不然這麼半天它早就撲過來了。
張野小心的走到房間裏，慢慢的挑開了床上的被子。一具屍體露了出來。屍體和小南一樣一絲不掛，脖子以上的部分卻被砸的稀爛，面孔已經完全無法辨認——也許這就是屍體最終沒有喪屍化的原因。在屍體旁邊一個沾滿了血的水晶煙灰缸被丟在地上。
“是誰？”老李走過來看了一眼屍體問道。
一邊的薛強搖搖頭：“看不出來，不過應該不是我們認識的人。”
“不，咱們都認識這個人。”張野接口說道，薛強和老李頓時驚訝的看着他。
“鼻子眼睛都分不出了。”薛強指着屍體的臉說。
“你看這個。”張野一指屍體的手臂，薛強和老李湊過去一看，只見屍體的手臂上有一道狹長的傷口，從肩膀一直延伸到手肘，在一些地方還可以看到縫合的痕迹。傷口已經開始癒合，看來這個人死的時候已經受傷了一段時間。
“這是？”薛強和老李疑惑的問道。
“沒猜錯的話這道傷口還是劉智處理的。那天我們——”張野指了指薛強：“是第一天到這裏，我記得還是老李你把他從樓下抬上來的。”
“難道！”老李一臉震驚的樣子，他又低頭去看屍體。
張野點了點頭，緩緩的說道：“對，這個人是小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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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早晨，天空微微泛着白光。劉智站在小樓的窗口凝視着着窗外滾定的薄霧，她已經在這裏站了一會兒了。
“睡不着？”張野從樓頂走下來正好看到劉智，昨天他是最後一班崗，剛從房頂上下來。
劉智點點頭：“我在想他們發生了什麼。”她依然看着窗外。
張野沉默了，小孟在關文死的那天自己跑了出去，而小南則是在居民樓那邊消失的。也許是小孟後來無意中找到了小南，又幫助小南把關文運了回來完成了佈置。這樣的話就可以解釋小南是怎麼把一隻喪屍從那麼遠的地方一直弄到這裏的了。
至於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小南和小孟為什麼一起鎖在屋裏又赤身裸體，小孟又是怎麼死的，張野實在不願意去想。他寧可在自己的記憶中小孟還是那個學生似的樣子。
“你說喪屍改變了所有人嗎？”劉智緩緩的問道，剛才的問題她並不需要回答。
張野先是點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也許它沒有改變我們，只是讓我們展露出了平時隱藏的人性…”
“人性？”劉智有點不解。
“對，人性。人性不光有善良的一面，也同樣有冷酷和暴戾。只是以前的社會中大家都有道德的約束，所以不會把這樣的一面展露出來。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再也沒有道德的約束，有人的比如你我還可以保持理智，但是有的人已經開始放縱自己的慾望。”
張野頓了頓繼續說道：“我不知道前世你會不會做殺人的夢。”
劉智搖了搖頭，這樣的夢她從來沒有過。
“我曾經做過，當時在夢裏只是感覺無比的後悔，但是卻沒有內疚。我後來想過這個問題，有一種說法是在做夢的時候大腦負責道德判斷的部分是在休息之中的，所以做夢的時候人類更多的展現出來的是底層的情緒，比如恐懼和慾望。”
張野輕輕的說道：“但是在末世，即便是我真的殺了人，哪怕是我清醒的時候，比如現在，我也從來沒有感到內疚過。”
劉智呆了呆，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終於沒有說出口。
看着在窗口凝視着窗外的張野，劉智突然覺得原本是一名學生的他背負了太多的東西，不光是自己生命的重擔，而且還肩負着全隊所有人的期望，還有那個要在末世中重建秩序的理想…張野已經背負的太多太多。
她的手慢慢的伸向了張野，劉智想握住他的手，告訴張野自己願意陪他一起分擔這一切。
可就在這時，突然樓下一聲開門的聲音，兩個人都被嚇了一跳。隨後他們就看到晨光中一個女人的身影從小樓快步走到了院子裏，她彎着腰扶在牆邊，似乎是在嘔吐。
“小菲？”張野和劉智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疑惑。
太陽完全升起來了，隊員們陸續起了床。末世里人們起的都很早，末世中的掙扎耗盡了所有人的體力，幾乎所有人只要一碰到枕頭就會沉沉的睡去。
很快到了早餐時間，一鍋熱騰騰的燕麥粥在休息室中間的那個老式的鑄鐵火爐上咕嘟咕嘟的冒着熱氣。
“這玩意不錯。”丁威端着一個不鏽鋼杯子，一邊小口的啜着粥一邊靠在牆上看着鍋里翻騰的氣泡，他的高燒已經退了下去，身體感覺好多了。
“比火堆強多了。”他補充道。
“要是能找到一個壓蜂窩煤的那種機器就好了。”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着：“你知道那種東西吧，塞進去煤泥，用腳一踩就出來一塊蜂窩煤。”他也是見過人家用過這種東西，不過卻不知道具體叫什麼。
丁威說的是一種北方不常見的工具，以前北方的平房多用這種爐子取暖過冬，那時一到需要取暖的季節，家家都會去煤站買來現成的蜂窩煤使用。不過那個東西比較脆弱，在運輸的過程中多有損壞，於是有時候就需要把損壞的蜂窩煤打碎重新製作。一般的家庭就直接搓成煤球，有這個工具的家庭就可以直接製作出來和原來一樣的蜂窩煤。
“搓煤球也行。”劉智說道，她又想起以前院子裏的王伯每到冬末的時候，都會找一個晴朗的天氣，在窗台上鋪上報紙，然後用整個冬天剩下的煤渣搓出一個個乒乓球大小的煤球一個接一個的擺在上面晒乾。
劉智對這個很熟悉，她家一直就是用這個取暖。爐子的好處就是可以在供暖同時提供充足的熱量用來做飯，而且平時還可以在上面燒一壺水，這樣不光可以保持房間裏的濕潤——北方的冬天還是很乾燥的——而且可以在冬天隨時有熱水可以喝，非常方便。
有的時候家人還會把饅頭包子之類的東西放在爐子上烤制，這樣的零食在寒冷的冬日也非常受到人們的歡迎，沒有什麼比頂着寒風回家之後吃上一個烤得熱騰騰油滋滋噴射着香氣的烤包子更愜意的事情了。
張野也湊了過來：“咱們是缺這麼個東西。”他指了指黑色的鐵爐：“一會兒帶走吧，不過火得滅掉，別把東西點着了。”實際上只要一想到他們即將出發尋找新的營地，他就覺得什麼都缺，什麼都想帶上。
“屍群到哪了？”丁威捂着杯子問道。
張野撇撇嘴：“早上薛強和老李開車去看了下，至少在汽修廠一帶還沒有，估計今天也走不到這裏。”
“不過咱們還是早點出發，萬一起風的話，喪屍還好，大火恐怕會很快燒過來。”張野補充道。
劉智和丁威一起點點頭，城裏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留戀的，大火和喪屍隨時都可能撲來，還是早日出發更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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